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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虛空中,繁星旋照,光華四溢,照映出一片靜謐而又祥和的景象。
一個通體暗金的身影閃過,以極快的速度,飛馳在這片廣袤無比的上界星海中。
這正是李晚的帝伽羅化身。
雖然上界危機四伏,但至少,暫時落腳的地方并不難找,畢竟上界地域甚大,便是隨便兩顆星辰之間的距離,也要以億萬里之遙而計,那些密布虛空的荒魔和虛空重劫分散在如此的空間中,就顯得稀少了許多。
李晚憑借傀儡化身的偽裝之法,把自己氣機徹底隱匿,看起來就和外界那些金鐵礦物組成的星辰碎片沒有任何異處,憑此,他成功繞過一些游蕩在虛空中的荒魔和虛空重劫,尋得一個毫不起眼的安全之所。
帝伽羅化身一揮手,數道光芒如虹而降,卻是一些蘊含著濃厚土元的褐黃小旗,插在身前的荒星上。
那些褐黃小旗,乃是陣寶,憑借彼此之間的感應,組成陣勢,很快就在荒星上升起一座如同海市蜃樓的虛陣,元氣流轉之中,自成格局。
帝伽羅化身投身其中,很快便隱沒不見。
片刻之后,帝伽羅化身在陣中一塊平坦的荒地停了下來。
他落到鑲嵌在原野上,如同巨大平臺的巨石上面,一只手掐動法訣,指向巨石,立時便見,一頭巨大的魔怪傀儡隨著水波般的漣漪浮現而出。
魔怪傀儡張口一吐,把天神王從肚子里面吐了出來。
此時的天神王,早已經威風不再,他身上纏繞著一層層的金黃色繩索,正是李晚所發明。專門用來針對強者的晃金繩,能夠封印神通法力,而且本身堅固耐用,難以掙脫。效果奇佳。
其實就算不用這寶繩,天神王也早已經領教了李晚的厲害,根本不敢反抗。
或者說,他自己明白,反抗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天神王重見天日。第一句話便是:“你殺了我吧。”
李晚呵呵一笑:“本座費盡心思把你活捉,又怎么會殺你,更何況,你們太上教欲圖興建輪回,卓有成效,如今已然成就地府雛形,貿然把你殺了,豈不是等于給你魂歸故里,復活重生的機會?”
天神王聞言一滯,李晚的話。點破了他的圖謀。
李晚看了看他,若有所思道:“本座知道,你們的確并不怕死,因為死亡對你們而言并非終結,不過,本座也不是頭一回領教你們的復活手段,多少還是有些辦法。”
天神王聞言,驚異地看向他。
李晚繼續道:“如果本座沒有猜錯,你們復活重生的關鍵,便在于真靈歸位。若是真靈能夠保全,便是魂飛魄散,都能重新塑造出來,但不知道。真靈被封禁,神魂也沒有消失,將會如何?”
天神王身軀一抖,眼里終于流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神色。
世人皆道輪回無敵,不斷死亡,重生。源源不絕,永不停息,但這種大范圍的輪回重生,并不能夠覆蓋所有生靈,終究還是有其漏洞可循。
李晚剛才所說的封禁手段,便是最為直接的應對手段。
好,你輪回大道強悍,復活重生,強大無比,那我便不殺你,只把你真靈封印,神魂拘禁,你又能如何?
這個世間,終究還是不可能存在無懈可擊的道途,只看你能夠了解其多少奧秘,掌握到何種程度。
單以輪回大道本身而論,的確是沒有弱點可言,李晚也不可能封禁諸天萬界之中所有生靈的神魂,不讓他們投入輪回,但封印其中部分生靈,根本輕而易舉。
天神王也絕不會認為,李晚沒有封禁他神魂和真靈的手段。
果然,就在天神王這么想的時候,帝伽羅化身伸手一拂,從隨身的寶囊之中,取出一件法寶。
這是一個數寸大小,如同用陶土捏造,然后陰干而成的雕像。
雕像的外形,是一個面目模糊的人形道體,雙腿盤結,端莊而坐,一手掌心向上,平放在腰腹之間,一手單掌豎立,貼在胸前。
單從這架勢來看,就好像是個凡俗世間供奉的神像,但卻不是什么天地神祇,而是信仰人數極少的草頭神之流。
在這泥土神像上面,隱約散發出一絲神道香火的氣息,看樣子是經過特殊的手法祭煉而成,已經初具神性。
天神王見狀,心頭一震。
“此寶名為泥身俑,乃是神道收集香火愿力所用的神像,但經改造,亦可用于封印真靈,拘束神魂,一經使用,除非外力打破,否則無法自行脫出。”
“你們是太上教高層,受到盤乾關照,輪回大道的力量作用于你們身上,無論如何擊殺,也能復活重生,甚至于真靈,都在別處有所寄托,等閑不會全滅,這等手段,除非本座花費極大代價追溯擊殺,徹底抹除你們在這諸天宇宙的所有痕跡,否則都極難隕落,但若是被封印在這泥身俑中,就不用再想出去了。”
李晚看著天神王,微笑說道。
天神王面上露出了糾結無比的神情,最終,還是軟化下來,哀嘆道:“莫要如此,閣下但有吩咐,我照做就是。”
他知道李晚對自己說這些,不是無聊恐嚇,必定是有所圖。
天神王如此識相,接下來的事情便好辦了許多,李晚先是問了他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從中得到一些答案,然后逐漸深入,轉到了他們此行的意圖和探尋的線索上面。
天神王一副完全服軟的姿態,老老實實,逐一回答。
但李晚聽完,仍是沉吟良久。
正所謂,偏聽則暗,他不能從這一人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全部答案。只能是從中挑選看起來靠譜的部分,逐一進行判斷。
好在李晚手段高明,這世間,也有一道途。叫做卜道,并非要有所探查才能得知結果。
他在天神王絕望的眼神之中,從寶囊之中,取出一帖黃紙符箓,此符似乎是用特殊的木行靈材煉制而成。通體都充滿著動人的靈蘊,似乎能夠溝通天地,觸動冥冥之中的因果本源。
帝伽羅化身雙指并攏,運法凝注,一滴血珠化成濃墨,書寫到了這些符箓上面。
這分別是幾個地名,物名,又有指向關鍵的通行之法,打開寶庫的特殊時機,等等。
當李晚把相關之物盡數書寫完畢時。已然是有密密麻麻,上百道黃符漂浮在空中。
李晚看著目瞪口呆的天神王,淡然一笑:“此寶名為求真符,乃是本座以符道探索造化大道,意外得出的產物,竟然可以溝通因果本源,得證卜道之果,以本座目前所知,無法判斷你所招供之事的真偽,只能通過這物來確認了。”
說罷。他吹出一口氣,無形火焰籠罩黃符,而后又化作明白的烈焰,在那些黃符上面熊熊燃燒起來。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這些黃符,其中部分很快就被火焰燒成了灰燼,但另外一部分,竟然如同真金,立于火中,始終無法燒毀。
這是求真符的特殊功效。通過卜道之法測算真偽。
李晚剛才化血為墨,在符紙上書寫,并非是簡單之舉,而是通過此法溝通天地大道,得到其反饋,吹出的火焰,也并非是真正的火焰,而是因果本源在塵世間的具現。
此法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在繁雜紛亂的世間萬象之中,得出真實無疑的答案,是為去偽存真。
“你不老實啊,告訴本座的答案,竟然還有假的!”
李晚看了看,剛才上百張黃紙符箓,竟然被燒毀十余道,頓時便知道,天神王并沒有老實招供,而是存了僥幸之心,用謊言誆騙。
李晚再看了看,又是淡然一笑。
“還玩九真一假,只在關鍵之處給本座胡謅,真以為本座沒有防備,會上你的惡當?”
他一邊笑著,一邊卻是殺意凜然,伸出手掌,對準了天神王的腦顱。
“不要……啊……”
天神王面露懼色,悔恨大叫著。
他剛才的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竟然想要誆騙李晚,把他誘入太上教預先設置的寶庫,然后借機逃脫,甚至將帝伽羅化身擊殺。
只是見著李晚預先準備的手段,他才明白,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李晚執掌造化大道,旁通諸道,早已經遠遠超出一般法道大能的層次,能夠利用各道的手段,是無與倫比的優勢。
帝伽羅化身根本不聽天神王辯解,直接把他的神魂從身體中攝出,強行塞到了手里泥身俑中。
但見泥身俑上,涌現出了濃郁的血氣,然后血氣化作火焰,開始燃燒起來。
整個過程,就如同燒制陶土,神像迅速板結,竟是變成了一尊陶像。
原本模糊不清的面孔,也奇跡般地變成了天神人的相貌,但是眉宇之間,卻似乎少了一種作為有情眾生的靈蘊之感,變得與草木山石無異。
而在天神王神魂被射入泥陶的時候,他的身軀,也宛如失去了生機,迅速枯萎下去。
原本以他修為,即便身隕,肉軀也能保留許久,甚至不會腐爛,但李晚剛才所做,并非僅僅只是攝取神魂那么簡單,他還一并攝取了他全身的精血,融入到泥陶之中,這使得泥陶變作真身,一往如前。
“血肉之軀既是渡世寶筏,也是樊籠,你已被本座手段強行靈肉合一,終生再無法脫出了。”
“李晚,你竟敢如此對待本座,本座有朝一日脫出,絕不會放過你!”
“啊……”
“本座不甘心啊……”
封印在泥陶之中的體驗,絕不好受,因為泥陶并非生靈之舍,神魂注入其中,又受血肉樊籠限制,什么也做不了。
其中甚至還似摻入了絕玉成品,所有神識法力封禁,只余極為少數的本源力量還能溝通內外,其他超凡力量都無法使用。
以天神王的感觀,就好像是原本處在自由自在的天地,愜意無比,突然被關進了一個只能佝僂著身軀,蜷縮卷曲的狗籠。
他絕望無助地掙扎,咒罵,但卻驚恐發現,自己甚至連神念波動都無法傳出去。
大千世界徹底與自己失去了聯系,諸天宇宙也不再存在,從此之后,這個連神魂意識都要壓縮著才能裝下的方寸之間,就是全部。
這簡直就是最惡毒的詛咒,天神王簡直無法想像,自己要如何在這樣的天地生存下去。
他甚至連自絕都已經無法做到,或許,只有到了壽元大限到來,神魂衰敗的那一刻,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什么長生,什么輪回,都像是成了笑話。
帝伽羅化身冷笑一聲,收起泥陶,很快便離開這處地方,繼續向著星空深處飛了過去。
天神王雖然在招供中耍弄心機,但卻也透露出不少實情,其中絕大部分,都把線索指向了一座隱藏在仙國故地深處的寶庫。
這與李晚此前掌握的情報相對應,乃是太上教的先輩們歷經百萬年,貫穿中古,當今兩大時代,不斷籌謀,艱難布成。
它比之前的紫霄秘庫還要更加龐大,布置的手段也更加高明,因為內里深藏的,正是光陰之果!
據天神王交代,此物關涉著太上教構建輪回的驚天計劃,已經在仙國故地蘊養了足足百萬年之久,其重要性甚至遠超盤乾晉升,因此,對其的保護也將更加嚴密。
這很好理解,太上教擁有完整的傳承,盤乾為其中一代教尊,并非不可取代,即便他能力不濟,沒能順利晉升道境九重,也還會有別的后手可以啟用,但光陰之果歷經百萬年才蘊養成熟,絕不是輕易可以再得之物。
但是此刻,李晚除了知道如何找到寶庫,以及如何破解外圍關卡,進入核心,其他都不甚清楚。
天神王有意隱瞞了一些關鍵部分,正是這些確實的部分,使得探尋變得危險重重,即便帝伽羅化身擁有強大實力,也不過相當于長生大能當中的高手,硬闖那里,絕對是百死無生。
好在,還有魔羅王和修羅王!再退一萬步,也可以繼續拷問天神王,得到答案。
李晚決定提前趕到那里,守株待兔,取得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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