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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吳世恭,已經開始培養太子薛呈麟。只要是重要的國政,吳世恭總是要求薛呈麟在一旁觀政。雖然因為戰亂,薛呈麟的大婚拖到了穹源元年的下半年。但是吳世恭已經把他當成了皇儲來悉心培養,時時刻刻都把他帶在自己的身邊。
可是讓吳世恭遺憾的是,在薛呈麟幼時,他一直不在自己身邊。等到現在,薛呈麟已經被嚴格的貴族教育,培養成了一個性格老成的人。雖然作為太子,還是老成一些為好,但是父子倆之間總是感到少了一些感情交流,只要一碰面,談得總是些國事。
而聽到吳世恭說起了對鄭芝龍的評價,薛呈麟連忙用心去記憶。可是當他聽到,吳世恭對鄭家的艦隊評價很高之后,一直受著陸權教育的薛呈麟,就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問:“父皇!先生曾說過,華夏地大物博,諸物不缺。而開海是費糜財物,為玩物而白耗國力。所以明太祖才會禁海,后世諸賢良也堅持此前明祖制。可父皇又說鄭家之船隊日入斗金,那何言為真?我大平朝是否依然要禁海呢?”
吳世恭見到薛呈麟除了多聽多看以外,還開始思考起問題來,所以他的心中就很高興。于是吳世恭就開始提問:“其實海禁之事很繁復。說此事之前,朕先考考你:你對兵事有何見解?”
“兵事?”薛呈麟被吳世恭跳躍般的提問,問得是一愣,他想了一下,答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所以依孩兒所見,用兵需謹慎。”
吳世恭被薛呈麟那援引自《孫子兵法》的標準答案給逗樂了。他笑道:“麟兒。你所說的沒錯。但在一場戰事之前。最難做到的就是知己知彼。如果只是想知道兩軍的主帥和兵力,你可以派遣探子查知。可你卻很難判斷,這場戰事會否耗盡國力。所以說,用兵其實不光光是看將士,最主要的是看有沒有錢。”
“嗯?”薛呈麟立刻被這種新穎的說法給吸引住了。他立刻躬身行禮道:“請父皇教誨!”
“其實你決定是否開戰。除國之存亡時,不得不應戰以外,一般就抓住一點即可——此仗是否賺錢。”吳世恭說道。
“啊?”薛呈麟立刻驚呼出聲。
“別奇怪。”吳世恭笑著拍了拍長子的肩膀,接著說道,“其實只要打仗,那花錢就如流水。如隋煬帝三征高麗,耗盡隋朝國力。搞得天下俱反,以至于身死國滅。而明成祖南征安南,得而復失,就是因為所得之田稅不及所付之軍費。安南也變成雞肋。為何如此?就是一個錢字罷了。”
“可是……可是父皇所說,好像……”薛呈麟的臉色立刻變得怪異起來,說起話來也開始吞吞吐吐了。
“你是不是想說父皇市儈啊?”吳世恭就笑著補充完全薛呈麟的話。
“哈哈哈!”父子倆相對大笑了起來。
“春秋無義戰!”薛呈麟笑著搖了搖頭,感嘆道。
“麟兒!”吳世恭接著說道,“圣人教義雖好,但其也有缺憾。在治國、兵事等地方,不能完全按照圣人所言行事。要不然,為何春秋時有諸子百家?為君者治國,有兩大要務要抓住:一為驅下之道;一為錢。”
“在前明時,除了田稅以外,有著三大財源:一為鹽稅;一為海貿;一為織造。父皇起家就是抓住了鹽稅,但鹽稅被鹽商逐步瓜分,鹽稅也日趨減少,造成天下私鹽泛濫,而百姓卻要吃價貴之鹽。海貿就更不用提了,都被鄭芝龍這種海商和海盜霸占,朝廷卻死抱著禁海令不放,真是把朝廷的家當白白地奉送給了海商嘛。而織造,其與海貿也息息相關。為何松江布天下聞名,就是因為其通過海貿販賣到了海外。”
“所以說,只要緊抓住此三點財源,就能國富民強。當然現在還有一個商稅,那更是未來朝廷的一大收入。”
“由此可見,鄭芝龍有著海貿,又有著海上兵馬,如其一心經營,起碼能供養起十萬大軍。還好,他的鼠目寸光使得鄭家不進則退,到了現在,其遠遠不如朕之大平朝了。”
“原來如此!”薛呈麟點點頭道,“不過孩兒還有一問:與遼東虜酋為戰,可以說是國之存亡大事,可父皇為何要遠征朝鮮?不是說,朝鮮貧瘠寡民,所以明太祖才把朝鮮當成不征之國?”
看到薛呈麟問的話越來越深入,吳世恭的笑意就更濃了。今天的他談興大起,也愿意把自己的一些心得傾囊倒出:“麟兒,記住朕這句話:天下無不好之地,只有不會經營之人。朝鮮如此,安南同樣如此。在以往,所有君臣只盯著田畝所出,可他們沒發覺,金礦可遠遠不僅于此呢。難道人口不值錢?山林不值錢?商稅、海貿稅不值錢?更不用說礦山土地了。”
“那為何以往之人想不到此點呢?”薛呈麟又問道。
“麟兒所想差矣!”吳世恭笑著說道,“其實每代都有聰明人。但是以往對外征戰,如果獲勝,君主就想著什么都歸自己。開疆拓土之榮耀,田畝所出,其他等等那些。可是這么一來,除了出征之將士得到一些賞賜和戰利品以外,朝中官員和天下百姓就一無所獲。而且其他的稅種都是要派人經營的,哪里有的田稅所得那么一目了然,得到多少土地就收多少稅嘛!可這么一來,所有人也就盯著田稅,對其他稅種就視而不見,如果入不敷出,就消除了開疆拓土之心。”
“那我們大平朝該如何解此困呢?”薛呈麟接著問道。
“無他法,唯利益均分。”吳世恭回答道,“麟兒你是否記得?前些日子你問朕,為何朝中要設這個墾荒商行?這商行不像商行,衙門不像衙門的,有些不倫不類。其實這墾荒商行就是用在這里的。”
“現如今,這墾荒商行主要是管各省之荒地,組織流民軍屯墾荒。可是在將來,等各地官府建立,朝中政務理順,各省之事務將逐漸歸有司打理,不會再讓墾荒商行插手分毫。那墾荒商行該辦理何事務呢?就是與朝廷一起開疆拓土。”
“墾荒商行從民間募集銀錢,再從民間招募護衛,加上墾荒商行內有著管理經驗的人員,將與官軍一起,攻略到境外。比如說:此次出征朝鮮,就是水師陸戰隊與墾荒商行同時出征。”
“這么一來,官軍只管打仗,而打下的地盤就由墾荒商行來守御和管理。這即節省了兵力和軍費,也動用民間之力一同開發新的疆土。等到攻下了朝鮮,墾荒商行只要向朝廷支付清軍費,就可獲取朝鮮一定時間的開發權。這樣對朝中花銷基本形不成什么壓力,而且在以后,朝廷還能在墾荒商行的股金分配和朝鮮稅收上得益。”
聽到這里,薛呈麟就有了疑問:“父皇!萬一官軍戰敗,未獲得朝鮮,那么投入金錢到墾荒商行的百姓不就血本無歸了嗎?而且他們又怎么知道墾荒商行收益多少呢?”
“麟兒!你真不錯!這問題問得好。”吳世恭笑道,“要賺錢,尤其是賺大錢,不承擔風險又怎么行呢?但你要記住:投入到墾荒商行的百姓,有許多會同樣到達朝鮮,共同去經營朝鮮的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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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就算墾荒商行想玩什么幺蛾子,在人多眼雜之下,照樣無所遁形。而朝廷的收益其實就有千千萬萬的百姓來監督,并不需要我們去關心。”
“還有一點也很重要!你永遠記住:一個人無論是說什么話,還是做什么事,其實都不能證明他的內心想法。可是只要他拿出了自己的錢,那就鐵板釘釘說出了他的想法。沒有人肯把自己的家產白白浪費的。所以說,只要墾荒商行開發的股票賣得好,那就證明了此戰贏面很大。如果股票滯銷,那我們就要謹慎了,有時候那些可打可不打的仗,就情愿不打了。這樣也能使那些好大喜功、費糜國庫的仗不會發生,這也是朝廷宣戰的一大參考。”
薛呈麟聽的是津津有味,直到吳世恭全部說完,他才滿意地說道:“原來是父皇深謀遠慮,孩兒知曉了。不過父皇所說與幾位先生所授的治國之法有所不同。”
吳世恭點點頭,說道:“其實幾位先生所教授的無大錯。除了帝王權術與官員權術有所不同之外,麟兒你還要記住:對內,就要照著先生的話去做,以仁愛治國。可是對外,就是要鐵血,就是要掠奪。內外一定要有別!”
接著,吳世恭轉過頭,對記錄《起居注》的翰林說道:“穆先生!等會兒您把這段話整理一下,交由太子學習。”
“是!皇上!”那位翰林立刻起立躬身,答應了下來。
然后,吳世恭又對薛呈麟說道:“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事,可以來隨時問朕。等到哪一天你有自己的見解了,那就是你即位的時候到了。到了那個時候,朕與你的母后就可以放心游玩了。哈哈哈——!”
“是!父皇!”薛呈麟也是躬身行禮道。可接著,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父皇!境外疆域,路途遙遠,如那里的掌管起了異心該怎么辦呢?”
“既然是孤懸海外,所以咱們大平朝才需要強大的船隊嘛!”吳世恭立刻回答道。
“哈哈哈——!”倆父子立刻是大笑了起來。
[本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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