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正在梳妝鏡面前涂涂抹抹,手指運上靈力在面部做整改,《景容》的初級功法,化容。配合常見的藥草植物的汁水或是粉末改變容貌,幸好這些植物在行仙門眾山并不難找。她現在正在訓練加快這個過程,力圖做到川劇中變臉大師的速度。
小春這個當然比變臉復雜得多,她得慢慢來。過了一刻鐘,小春看鏡子中的自己,一張熟悉的美貌絕倫的臉,睫毛濃密得好像承受不住什么重量,壓成非常嫵媚的弧度,白玉一般的肌膚,讓花瓣般粉色的唇顯出透光一般的嫩。嘴唇微啟,眼瞼抬起,將目光落到鏡中的自己臉上,眼眸安靜清澈,就這樣注視著別人,便恍惚那人是她的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沒看在眼里,全是燈火迷離的曖昧。
小春好像有一瞬間回到那個光怪陸離的城市去了,她輕輕笑了笑,熟悉的慵懶,那是種姿態。這種笑容小春只有頂著這張臉的時候才做,連帶這種漫不經心的傾城。
蓮大人剛好打坐完,進來看小春的《景容》練得如何,看到那個人回過頭對自己一笑,也愣住了,憑借多年修為,他又很容易地回過神,問小春:“怎么,你打算靠色誘修士來騙取靈石嗎?”
“什么啊,這就是我以前的樣子。”小春嘴角抽抽,也不打算玩兒了,她今天要去集市買一兩件趁手的法器,諸靈心邀請自己幾天后同她們一起去圍攻那頭妖獸,前些天讓那頭妖獸跑掉了,結果它又出現在行仙門與另一小門派的中間地帶群賀峰,她們要是能殺了它,不僅可以賺得門派任務的靈石,而且此妖獸的尸體也能賣一筆靈石。
小春來行仙門這么久都沒有真正練手的機會,多年前對戰那只銀影狼時她丟了混沌迷離術就跑,也不算是實踐經驗。她有意想增加自己的斗法能力,所以答應了諸靈心的邀請。
蓮大人這些年也隱約知道這女孩來歷不凡,他對宇宙靈魂之類的理解比小春深得多,很容易想明白小春的靈魂是從別的地方來的。不過這并不重要,小春就是小春,是他認識的那個小春,只要她能幫他回仙界找那人算賬,誰管小春是從哪兒來的。
“靈力運用不到位,速度慢了些。”蓮大人說,“你好好練,我去除草。”他拿起放在墻頭的藥鋤去小春的菜地里除草了。反正這家伙閑著也是閑著,小春就讓他幫忙做些事兒,剛開始他還不樂意,后來也就習慣了。
小春手指上靈力飛動,很快為自己換了一張面色蠟黃的瘦弱少年的臉,她又換上買來的男式布衣,出了自己蓋的房子,蓮大人一身華服,氣質除塵,正在地里除小草。青蓮玉現在好看多了,有河流,有菜地,有小樹林,有小木屋,還有除草的蓮大人。
真是一幅美麗的景象。小春匆匆感嘆完,出了青蓮玉。
她用神識在外面掃視,確認無人后才從屋內出來,用上輕身術便朝花碑集市的方向去。
她停在河邊的攤位集中點,先是去了靈石齋。與上次換金子時是小伙計接待不同,這次是正式的員工接待她,一個煉氣四層的修士。靈石與靈石之間的兌換比例是波動不斷的,有的人就靠這種波動賺取中間差價,不過這行賺靈石也不容易。
她拿出三塊中品靈石,修士接過后檢驗了一下,拿過一袋靈石放在柜子旁邊的盒子里,盒子上的顯示了靈石數額,三百零九個。
“道友請看,靈石的數目沒有問題。”修士說,小春點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靈石袋子,放進儲物袋中,她走過一條街時,皺了一下眉,離她不遠處有一個煉氣六層和兩個煉氣七層的人正跟著她,她的神識比尋常的煉氣五層要強很多,畢竟大家都是從煉氣四層才開始修煉神識,她卻是從煉氣一層就開始修煉了。
小春也沒有管他們,這大街上這么多人,他們也不可能跳出來搶劫自己。她的心跳還是有些快,卻是一臉的鎮定,她隨便問了旁人茅廁所在,便向著茅廁去。
修士只要沒有完全辟谷,吃東西還是需要排泄的,不過筑基后就不必了,筑基的靈力能直接將食物的殘渣化掉。茅廁修在市區的邊緣,周圍有很多沒有修為的凡人,小春進了男子的茅廁后直接走到最后的位置,忍住臭味立刻用靈力在自己的臉上運作。
她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別了,事關性命還在乎這些東西干什么。她現在沒有什么斗法經驗,混沌迷離術消耗的靈力過多,時間過長,她也沒有可以依仗的好手段。面對一些搶劫的老手她可討不著好。
不可冒險,小春深知這點,她又迅速換了一件顏色不一樣的外衣,再調用青蓮玉掩藏住自己的修為,只做成一個凡人的樣子。她徑直走出茅廁,目光不敢斜視,生怕看到些有的沒的。
果然,那三個人仍然靜靜呆在原地,并沒有繼續跟蹤她。小春心里松了口氣,卻沒有放松警惕,走了幾條街才把修為放出來,然后去上次夏瑩帶自己去的河邊攤位。
這次小春細細的看各種法器,也問修士價格,可惜她看得上的法器價格都不適合她。她走到一個奇怪的攤位面前,賣東西的是個老修士,看上去七十歲上下,并不招攬顧客不說,一個修士不知問了他什么,引得他破口大罵,那修士和他頂了幾句,又說不過他,憤然走了。
別的攤位都是圍著人的,偏偏這里一個人也沒有。那怪脾氣的老修士躺在自己草席上,吧嗒吧嗒抽著煙,看也不看前來的小春。
小春覺得這里自在,沒有人急迫地向她推銷東西,便安靜地看老修士的東西。別的攤位上女修用的小巧可愛,男修用的勇猛大氣。這里沒有什么男女修之分,法器的樣子也不好看。小春拿起一個玉佩,這個玉佩是黃玉的材質,雕刻著看不出來的法陣,她一時也說不上看上這東西什么,只覺得它不錯。
便問那老修士:“這位……”一時不知道如何稱呼,他雖然是煉氣八層的修為,卻如此衰老。小春還是勉強說,“這位師兄,不知你這玉佩是何物,可否介紹一下?”
那老修士也不在意,哼哼兩聲收起自己的煙斗。站起來說:“那東西是我以前煉制的一個防御法器,你注入靈力就可以放出防護罩,你的修為是煉氣五層,可以支持五個時辰。”
小春目瞪口呆,哪兒有他這樣賣東西的,名字沒有,特殊之處也沒有,難怪他這攤位上什么人都沒有。小春溝通青蓮玉,問蓮大人:“你覺得這法器如何?”
蓮大人正在給她的靈草培土,弦羅花攀附的竹竿歪了,他將它抽正。
抽空看了一眼她拿著的玉佩,說:“你逛了這半個時辰,就這件東西最好。”
真的?小春欣喜,她就知道這些脾氣怪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她拿著那件玉佩問老修士:“你這東西要買多少靈石?”
老修士慢慢說:“三百塊靈石。謝絕講價。”
啥?就這破玩意兒他還要價這么高,小春差點忍不住想掉頭走人。這修士怎么這樣,明明就沒有人買他的東西,他還敢要價這么高,三百塊靈石可是她的全部家當啊。而且她還要買一件攻擊法器的。
小春臉一陣紅白,她又問蓮大人:“你覺得這個價格合不合適?”
蓮大人淡淡說:“他要你多一倍的價格都是少的。”
小春一臉的為難,蓮大人都這么說了,這東西肯定錯不了,可是她哪兒來的這么多錢啊。小春放下那塊玉佩,打算再挑挑這攤位上別的東西。她拿起一把劍,那把劍通體暗青色,只有劍刃開了銀色的鋒,放在手里不過手掌寬,她又問了這東西的價格,這老修士更牛:“七百塊靈石。”
七百塊靈石……把她殺了吧。小春都快哭了,她怎么可以這么窮啊,難道她必須要將那些玉香蓮賣掉嗎?那東西品階太高,沒有一定實力她可不敢拿出來。
小春又在這老頭的攤位上扒拉了一會兒,拿起一個不起眼的彎刀,又問他:“這個呢?”
老頭早就去抽他的煙了,看了看小春手里的刀,說:“兩百塊靈石。”
小春不死心地拿起剛才那個玉佩,左看看右看看,舍不得這個蓮大人評價這么高的東西。知道這件東西她買不起后,小春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覺得它神秘莫測。小春把彎刀和玉佩放在手里,向他伸出手,很小聲說:“這位師兄,兩件一起三百塊靈石好不好,我真的沒有什么靈石……”小春說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這叫什么事,一口氣殺了一半的價格,簡直像是讓人家白搭一件一樣。
她以為那老修士會破口大罵,沒想到他站起來,仔細看了看小春,抓了抓一頭亂糟糟灰白頭發,他又看小春手里自己得意的作品,很認真問她:“你覺得這些東西好在哪兒?”
小春一愣:“我……說不上來……”
老修士也為難住了,皺眉念叨什么,然后抬起頭說。
“你這小輩,我要是將東西以三百塊靈石賣給你了,你以后可要來補我兩百塊靈石的差價。就定在一年后,說好了,我會在這兒等你的。”
小春喜出望外,這老修士脾氣雖然怪,但是人還是很不錯的嘛。她忙點頭說:“這是一定的,我明年一定來還你兩百塊靈石。”她從儲物袋中拿出剛剛換的一筆巨款,數出九塊靈石,剩下的全部給了那個老修士,老修士把東西給了她,也沒數靈石對不對,放進自己的儲物袋里又去半躺在自己的草席上抽煙去了。
小春謝了他,這才轉身離開,腳步雀躍,掩飾不住的開心。
旁邊擺攤的看這小少年遠去的身影,搖頭:“那小少年真是可憐,被這老頭騙了一次。”他和旁邊的旁邊的攤主說話:“老頭這樣裝個性東西還是蠻好賣的嘛,要不咱們也學他,搞個草席坐著抽旱煙,估計也能騙到不少無知少年。”
旁邊的旁邊的攤主說:“算了吧,看他邋遢的樣子,我可受不了。”
聽到這句話,抽旱煙的老頭轉了個身,嘟嚷著:“你們這些小輩懂什么……唉,又做了筆虧本生意,老子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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