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煙寒/
陰冷地牢房里,除了遠處的一盞油燈所散發出來的光暈,幾乎就是一片黑暗。顧澤不自在地往木板做成的床上縮了縮,整個人抱成團。
一只蟑螂從門洞之間鉆了進來,吱吱往床板的方向爬去。
顧澤沒有那一刻會想現在這般討厭自己的好視力,這樣看著惡心的東西往自己這邊爬來,可他卻……
蹬蹬蹬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牢房里。
顧澤目光忽地一亮,從安王府到了這邊已經是兩天了。
燈光由遠及近。
顧澤抬起頭,眼睛猛地一刺,又闔上,等重新睜開的時候,顧文柏就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了。
“你來做什么?”顧澤原先想好的話,卻突然被這句給代替。話音落后,自己也是一陣茫然。
“你以為我愿意來?”顧文柏冷笑:“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回去了。”說著就仿佛真的毫不在乎,轉身就要走。
“等等……”顧澤急了,心中叫囂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也一骨碌地想從木板上下去,只是盤腿久了,雙腿早就發麻。
這一動,整個人就砰地一聲匍匐在地上。
一只老鼠歡快地從他鼻尖跑過,那短而小的毛發擦過他的皮膚,引得一身雞皮疙瘩。顧澤尖叫一聲,整個人又坐了起來。
顧文柏腳步一頓,轉回身子,笑了。
“看來,你在這里還是挺歡快的。”
“你。站住。”顧澤再也顧不上其他的了,他是受夠了,一點也不想在在這種地方呆下去。而能帶走他的就是眼前這個他又恨又羨慕的兄長。
顧文柏站住了。
“你……”顧澤卻是說不出話了。
顧文柏嗤笑。
走回去,隔著木欄,好整以暇地說道:“若是沒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
“不是娘叫你過來的嗎?”
顧文柏笑容漸漸淡去:“你既是知道,又問這些?”
顧澤凝噎。
顧文柏又笑:“我雖是沒辦法不得不過來,可也沒有誰規定我一定要幫著你出去。”
“是不是你做的/”
顧文柏皺眉。
“你是瘋了嗎?見到人就亂咬。”顧文柏冷笑一聲:“要不是你母親用了下作手段,我興許還這能抽出空整你一整。”
“不過……”顧文柏下顎微抬,居高臨下地說道:“你可真是蠢不可及。連安王爺的側妃都敢動手。幸虧沒有牽連到我們顧家。或者說……當初分家可真是分對了。”
“不是我。“顧澤大叫。
顧文柏皺眉,有些奇怪地問道:“真不是你?那是誰?”
顧澤目光微閃。
顧文柏氣惱:“你真是自作孽。”
說完轉開袖子就要揍人。
顧澤忙去阻攔,抓住木欄:“真不是你,難道不是你為了害我。這才……再說了。大嫂不是和薛側妃不和。”
“你聽誰說的……”顧文柏目光寒冷。射向顧澤的視線繼續要把人戳一個洞出來。“何謂不好?我同你關系也不好,可有曾害過你?”
“你大嫂同薛家的姐妹感情縱使有輕重之分,可當日安王府酒宴之事。可也是戰戰兢兢地護著薛側妃。”
“你是從哪里聽來的胡言亂語,跑到這里來說。莫不是你母親下藥害了你大嫂生病還不夠,你自身作孽要陷害于她?”
砰地一聲。
顧文柏一拳捶打在木欄上。
“可別真以為我,什么事情都不敢做,就為了所謂的一筆寫不出兩個顧字,我也是有氣性的。”
顧澤渾身發抖。
顧文柏靠近他,隔著木欄,無聲地說道:“是我做的又怎樣?誰會承認。”
顧澤瞳孔陡然睜大。
顧文柏已經離去,只能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完了……”顧澤頹廢地坐在地上。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了,在隔壁偏遠一些的牢房里走出數人。當中一個可不是就是趙元朗。
一群人目不斜視地走過顧澤所在的牢房。
“安王爺,我……”顧澤還未說完。
安王爺惱怒地冷哼一聲。
趙元朗嘴唇微翹,看向顧澤的目光冰冷冷地。心里卻是在慶幸顧文柏并沒有讓他失望,輕易被顧澤誆騙了過去。
走在正前面的人,一襲黃色已經隱入拐角。
趙元朗心神一定,快步趕上。
“老爺,回來了。”被薛寧派在大門處等待的雪蓮跑回來,氣喘吁吁地說道:“不過被老夫人給半路劫走了。”
薛寧輕笑:“難道還能不回來?”
“讓孔媽媽去準備準備,等老爺回來了,去一趟棗子胡同。”
丁香臉上一亮,笑著說道:“是要去把小少爺接回來嗎?”
“是啊。”養了五、六天,并才算是好了。一來,年哥兒從來沒有離開自己這般久過,清歡沒辦法不想念。二來,家里已經有一個安哥兒了,祖母上了年歲,母親要照顧一老兩小,加上管事這些,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丁香應了一聲,去找孔媽媽。
薛寧這邊準備好,顧文柏也是回來了。
“走吧。”顧文柏大步大步地走了過來,攜手往外去。
手心傳來的溫暖,薛寧抿唇一笑:“見到三弟了?”
顧文柏嗯了一聲,只覺得手下的觸感不較以往。這才仔細打量了身邊的薛寧,皺著眉頭說道:“瘦了。”
“誰病了,不會瘦?”薛寧不以為意,她這一次可是喝了好幾天的粥,大多吃食都以清淡為主。
瘦了不奇怪。不瘦才要苦惱呢。
馬車上,顧文柏閉目思神。
薛寧支著下巴定定地望著他。
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顧文柏睜開眼睛,隨即把她攬到自己的懷里,輕輕拍著后背:“差一點。”
薛寧嗯了一聲,有些困惑。
顧文柏輕輕搖頭。
在牢房的時候,要不是他覺察到不對,或許真被誆騙了過去。離開的時候,是他一人走的,顧成留在那里。
等他走后沒多久。里面又出來了一伙人。
有安王爺。有趙元朗,有……
到了棗子胡同的時候,李管事迎了出來。
“姑奶奶回來了啊。”
薛寧笑著喊了一聲:“李管事。”
李管事笑瞇瞇地說道:“方才表少爺和表少奶奶也來了,正在閑聽居呢。”
表哥?
薛寧朝顧文柏看了一眼。
顧文柏朝她點點頭。
薛寧就道:“表哥也來了啊。正好。我想著和表嫂說說話呢。”
進了二門內。快速地往閑聽居走去。
還未到,里頭就有一個小炮彈沖了出來,后面跟著一個半大的人兒。嘴里喊道:“年哥兒,你慢點,可別摔著了。你不乖,舅舅不疼你了。”
薛寧定眼一看,這前面的那個小人可不就是自己的兒子嘛。
什么時候,走路已經這般利索了。
難怪常言道孩子一天一個變化,幾天不見,自己到底是錯過多少。薛寧心里頭微酸,年哥兒已經近在眼前了。
“爹爹,娘……”
顧文柏彎下腰,一把抱了過來。
薛和安跑到之后,靦腆地一笑,隨即工工整整地作揖行禮:“姐姐,姐夫。”
薛寧走過去,牽起他的手。
“安哥兒,這般大了。”
薛和安眉眼彎彎地,手上用了一分力氣,把薛寧握住。
“聽到下人說你來了,這兩個人就往外面跑,怎么說也攔不住。”丁老夫人在孔氏地攙扶下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后面跟著的是趙元朗和趙氏。
看見趙元朗身上的朝服,顧文柏目光微微閃爍著。
“祖母,娘,表哥,表嫂。”薛寧一一招呼。
丁老夫人拉著薛寧的手,仔細打量:“瘦了,瘦了。”
孔氏也道:“表妹,是瘦了一點。”
趙氏沒說話,面上表情也是在說一樣的話。
薛寧一笑。
丁老夫人對趙元朗和顧文柏道:“外面娘幾個說話,你們去外頭說去。把兩個小的都帶走。”
顧文柏摸了摸鼻子:“祖母,這是嫌棄孫女婿了。”
趙元朗跟著說笑:“不只你呢,連我這個侄孫也是嫌棄了。”
丁老夫人瞪了他們一眼:“去去,快走吧。別礙著我們了。”
顧文柏無奈:“那好吧,我們走了。”
薛和安看了薛寧等人一眼,小跑跟了上去。
“怎么就病了呢?”丁老夫人等人不見就問道。
薛寧這才知道顧文柏不曾說了內情。
不過……她自己也沒打算說。
“以為自己身子好呢,不小心吹了風。”薛寧抿著嘴不好意思地笑道。
孔氏柔聲說道:“正好回來,方才姑母讓廚房做了雞湯,我正愁著呢。表妹也好和我分食一罐。”
薛寧笑吟吟地應了。
顧文柏等人直接去了薛和安的書房,留下兩個人在一旁。大一點地在教小一點的背書。而顧文柏和趙元朗一人捧著一杯茶站在窗口。
“下午,你也過去了。”
趙元朗并不意外:“安王爺突然進宮求了皇上,我正好也在。”
顧文柏聞言冷笑:“前兩日說起的時候,我不愿意。今天下午才應下來的。看來他是要栽贓不成,自食惡果了。”
“皇上回去的時候,很氣憤。不過……你那三弟,只怕是不太好了。”新仇舊恨,流產之事以及讓安王爺在今上面前沒有面子。
就算不管顧澤的事,不做點什么,也難以平復安王爺的氣憤。
“不盡然……”顧文柏卻是搖頭。“你忘了一個人。”
趙元朗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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