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竹心口一疼,睜大著眼睛望著薛和仁:“你……”
“怎么了,怎么了。”薛和仁反而被她這幅模樣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想要攙扶住。
“你做什么了?”唐心竹甩開他的手。
“我……我能做什么?”薛和仁目光一黯。
不對勁。
唐心竹皺了皺眉頭,難道自己誤解了。
唐心竹坐回塌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薛和仁走過去挨著一起坐下來。
“你方才進來的時候,想和我說什么?”唐心竹問道。
薛和仁肩膀耷拉下來,整個人沒精打采的,半晌后才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趙元朗那樣的人物,薛和仁從來就沒有想過去比。
但是朱春來當了探花,錢程如今也快補了官缺,只有他仍然沒有官位在身。唐心竹的條件不錯,至少比江芷晴好上許多。
唐心竹微怔。
薛和仁沉默半晌后,起身道:“我先出去了。”
唐心竹回過神來的時候,薛和仁已經走遠了。
肚子突然動了一下,唐心竹低頭輕柔地撫摸著,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陶安附近有名的寺廟不少,不過常去的是在東城郊外的棲真寺,聽說那里有高僧在,雖說很少有人能見上一面。但聽說那里拜佛求簽很是靈驗,不少人都聞聲過去。”鐘媽媽從趙府回來后說道。
“棲真寺?”趙氏想起岳氏介紹的也是這么一家寺廟。
“聽說大太太也是去的那邊多……”
鐘媽媽笑道:“太太何不如問問四姑娘,大太太既然也去了,說不得四姑娘肯定也是去過的。太太不是要帶著一起去嗎,去問一問也好。”
趙氏想想也是。
薛嘉抬頭:“棲真寺?”
桃嬌笑道:“是啊,太太準備帶四姑娘和姑娘去那里上香呢,。四姑娘準備準備,說來以前在武寧府的時候。也去過上香。在這陶安還是頭一次……”
薛嘉也笑著說:“棲真寺我去過幾次,去求個平安符也好。”
桃嬌笑著應了。
該清楚地也清楚了,看來以前長房那邊也是去這個寺廟的。桃嬌心里有了答案就準備去向趙氏回話。
等真正出發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后了。
“找素凈一些的衣裳吧。”看丁香和月季在找衣裳首飾,青英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丁香看了看手里翻著的幾件裳裙,有些為難:“以前多是素凈的衣裳,近年來針線房那邊送來的衣裳多是鮮艷的樣式。素凈的話……”
月季埋著頭,翻了一圈,找了一件淡紫色的對襟長款的褙子出來。
“也行,就這個吧。”青英笑著說道。順手從妝匣里拿出一只珍珠做成的珠花,又找了一對珍珠耳墜。
“今天你們兩個陪著姑娘去吧,我和青英留下來。”桂花從外頭進來。抖了抖腳。
青英沒有說話。
丁香和月季笑著應了。
桂花道:“外頭突然冷了下來,等一下出去的時候還是帶上披風和手爐。馬車里的熱茶應該有人準備吧,不過糕點的話你們從屋子里帶一些軟甜好克化的過去。”
丁香和月季在薛寧身邊也是幾年了,薛寧日后若是出閣了,只青英和桂花兩個本事的卻是不夠的。為此鐘媽媽悄悄找了桂花和青英說了趙氏的意思。這段日子。兩個人慢慢地讓丁香和月季跟在薛寧身邊。
薛寧對此倒是沒有多想,由得她們幾個人折騰。
等出發的時候,趙氏帶走了鐘媽媽和桃嬌和春杏,薛寧帶著丁香和月季,薛嘉只帶了白雪出來,白冰的繡活比白雪來得好。雖然出來放松一日。但時間放在那里,嫁妝上要繡的東西不少,白冰也就留了下來。
薛寧和薛嘉上了馬車。
從棗子胡同出發去往東城郊外的棲真寺要整整一個多時辰。來回往返上花費的時間就要有三個時辰了。
一早出發的話,等回來了估計要太陽西下了。
薛嘉是帶著繡活上來的,馬車一出發就見她拿出一只包袱,里面是一套蓼藍色的男袍,看樣子是做了一半了。
薛寧閑得無聊。低頭拿著袍子看了看,針腳非常細密。料子也是極好的。
“不對啊……”
“什么……什么不對。”薛嘉結結巴巴地說道。
薛寧壞笑:“這總不能是做給大哥的吧。”
薛嘉臉一紅。
“四姐姐怎么會有四姐夫的尺寸的。”
薛嘉臉更紅了,幾乎要燒開了一樣。
“哪有……”
薛寧看薛嘉的樣子,只要自己再說兩句,必須要翻臉了,才滿停了口,只是從暗格里取出一只茶壺,摸了摸還是熱的,徑自倒了兩杯茶。
“馬車晃得慌,還是不要做了,對眼睛不好。”
薛嘉接過茶杯,嗯了一聲,小口小口地啜了起來,聲音輕輕地:“我怕到時候時間不夠,能做一些就做一些吧。”
薛寧見狀也就不好再阻攔。
這種事情,你情我愿地,更何況若是姚霖知道了這衣袍的心意,說不得對他們兩個人日后的感情有利。
薛寧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外人干脆不要去理會才是。
半個時辰之后,薛嘉收了手,放好衣袍。
薛寧笑著說道:“還有時間,怎么不繼續了。”
薛嘉搖搖頭,同薛寧聊起天來。
“這棲真寺我是去過幾次的,以前覺得不可信,現在想來當時求的簽也是靈驗的。情路艱難,一念之間,改變命運。那個時候已經是好些年前了,我也年幼記得不清楚了,反正大概是這些意思吧。現在想來……若不是那一念之間,若不是你把我送到莊子里去,許是不會碰到……他。未來怎么樣就難受了。”
薛寧嗯了一聲。
從前她也是不信的,但是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身上,就由不得薛寧不去相信。
當年在藥泉寺的時候,面對那個仿佛看透了的無念大師,薛寧的心里是直打鼓的,雖然后面神神秘秘地,什么話也沒有說。
但薛寧午夜夢回的時候,常常夢見那一雙眼睛,好像在那眼睛面前。你全部被看透了一樣,包括前世包括今生。
薛嘉沒有注意到薛寧的表情,繼續說道:“我記得又一次。大概是十一歲的時候吧,那一年薛婉也跟著去了,后來回來的時候大病了一場。”
薛寧目光一亮。
難道她跟我一樣也是重生的人?
薛嘉十一歲,那一年薛婉是十歲,而薛寧自己才八歲。
薛嘉抿了抿嘴:“現在想來。有一件事情很是奇怪。”
薛寧問:“什么事情?”
“她病好后沒多久,方姨娘就沒了。當時她非常的傷心,不過她當時問過我四嬸嬸是不是有一個女兒。”
“方姨娘?”薛寧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存在。
“啊,就是六妹妹的生母。”
薛寧一怔。
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薛婉的生母是誰,因著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不管是在武寧府的時候。還是在曲陽,來了陶安住在牛犄角胡同的那些日子,也從來沒有人說起過薛婉的生母。以至于讓人有一種錯覺。就是薛婉沒有生母一樣。
現在想來,又怎么可能呢。
就算薛婉不是岳氏所生,但總有姨娘所在,就好比三哥薛和陽的生母還在世,薛寧見過。五哥薛和俊的生母沒了,但薛寧也是聽說過這個姨娘的。
但是薛婉的生母。卻是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這還是第一次從薛嘉口里知道有方姨娘這個人。
薛寧皺著眉頭:“我怎么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
薛嘉聽了也是一怔,半晌后也奇怪地說道:“你不提我都沒有注意到,似乎還真是這樣。從來沒有聽人講起過……”說到這,薛嘉面色訕訕地說道:“你也知道我以前那樣的性格,根本不在乎這些,自然不會去說方姨娘的事情,也不會在意為何沒有人提她的名字。”
真是奇怪。
薛寧覺得似乎摸到了一點線索。
棲真寺,薛婉,生病,十歲,方姨娘。
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聯系。
這世界上總不能有無緣無故的恨吧,若說沒來由的討厭一個人還有的說。但是無緣無故恨一個人,甚至三番兩次想要她的命。
薛寧卻是不信的。
必然是中間有利益沖突,亦或是有什么原因在。
薛寧有心想問一問薛嘉,那些年薛婉剛病愈后的不同之處,又生怕被人知道了聯想到自己當年病愈后的情況。
薛寧深吸一口氣。
半晌后,笑著說道:“咱們還是說說棲真寺吧,我以前在武寧府住著的時候,那里有兩個地方很是有名,一個是萬壽宮,一個是藥泉寺。嗯……也不對,那個時候還不算有名,現在倒是漸漸有些名氣起來了。”
“萬壽宮我聽過,不過藥泉寺……是那個有很多藥泉的那座山上的寺廟嗎?”
薛寧笑著說道:“是啊,我還去拿吧住了一段時間。”
薛嘉羨慕道:“真好,有一年六妹妹也說起那藥泉,本來叫父親買下來的,不過父親沒有同意……”
薛寧心中一沉。
薛嘉毫不知情繼續說道:“等后來聽說那邊好多人去買了,再去的時候就買不到了。為此父親后悔了好久,也是……”薛嘉臉色黯然地說道:“也是那個時候之后,父親對六妹妹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