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
彼岸搖頭,又往嘴里加了塊肉,一邊嚼著,一邊自錐冰手中搶回自己的牛奶,叼著吸管,蹙眉思索,腦子頗有些打結道:“錐冰啊,其實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清楚,不過不知道怎么開頭,這件事很復雜,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但是如果真是我犯下的錯誤,我就肯定會對你負責,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你哪里來的錢?京星的武館不便宜”錐冰側頭,打斷彼岸的話,嚴肅的看著她,擰緊了眉頭,并不搭理彼岸要跟他說清楚什么事,只是糾結著她的錢是從哪里來的。
于是彼岸腦子有點兒亂,本來已經想好了要慢慢把話題引到兩人錯位的關系上去,但因為錐冰不上鉤,她便只得先回答錐冰問題,大大方方,直直白白道:“問阿直借的啊,他會先幫我墊付…!”
“我那么有錢,你為什么還問別的男人借?!”
錐冰揚聲的打斷了彼岸的話,有些被氣到了,眉頭那個皺啊,簡直成了一個刻骨的“川”字,他直身站起來,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才好,深吸口氣,雙手插入褲子口袋,站在彼岸邊上,帶著一抹微不可見的獨裁,冷聲命令道:“把錢還給他,我給你付!”
彼岸也是將眉頭蹙成一個“川”字,心中那種說不清理還亂的煩躁感慢慢爬了上來,快速的扒著盤子里的飯,理所當然又口氣惡劣的問道:“我為什么要你給我付啊?你誰啊?神經病。”
“我是你男朋友!”錐冰怒了,大聲強調,又深吸口氣,站在星光之下,低頭看著坐在石砌長椅上扒飯吃的彼岸。雙手自褲子口袋里拿出來,放在腰上,卷高的袖子露出精壯手臂上一跳一跳的肌肉,開始緩慢布局!
彼岸三下五除二的將盤子里的飯吃完,將銀質的盤子與筷子“啪”一聲,重重的擱在石砌的長椅上,又是拿起沒喝完的牛奶,就著吸管喝了好大一口,然后同樣放在長椅子上,挽袖子。起身,開始準備和錐冰好好談一談這個男女朋友關系的問題,正兒八經的開口道:“關于我和你的關系問題。我說過了,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解決,錐冰我告訴你,我和你從一開始就……”
“寶!”錐冰大叫一聲,打斷彼岸的話。俊臉上一派嚴肅和認真,語氣中帶著一絲急迫與,說道:“我想過了,京星不是很安全,姐姐直接去錐星,錐星是我的地方。她會在那里得到最好的照顧,爸爸媽媽也要接過去!”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彼岸癡了,一愣一愣的看著自作主張的錐冰。看著星光下他莫名其妙緊張的樣子,那精壯而勻稱的身材雖然穿著休閑襯衣,可是渾身緊繃,脖頸間的銀色鏈子更是隨著他急劇跳動的胸膛閃著晃眼的銀光。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火大的彎腰,飛速抄起放在石砌椅子上的銀質筷子。舉起就朝錐冰的心口連插直插,怒吼道:“人是你自作主張弄來京星的,你現在又要給我弄到錐星去,你到底想干什么,混蛋啊,我殺了你,你這個亂臣賊子,一肚子陰謀詭計,還給我在這里裝…我讓你裝,裝你妹啊!!!”
她的情緒太過憤怒,舉著筷子插人心臟的動作又快又狠又辣又無情,一身精壯的錐冰趕緊躲著她的筷子,繞著石砌的長椅跑,彼岸就跟著他火大的繞,他腿長,身手又好,總是能在最關鍵時刻躲過彼岸的殺招,似乎存了心思惹她生氣。
星光下,華麗無邊的花園中,錐冰一邊悠閑的跑一邊感嘆自己這么大一只BOSS,居然被自己的女朋友追殺,實在是不能傳出去啊!
跑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璀璨的星光下,已經快氣得失去理智的彼岸終于明白自己再繼續追下去是浪費時間和精力,她氣喘吁吁,錐冰卻跟玩兒似的閑庭闊步,于是停步,癲狂的朝著隔著椅子也停了下來的錐冰怒吼道:“錐冰,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錐冰不語,搖頭,表情嚴肅,雙手插入褲子口袋,顯得好悠閑。于是,被他這番姿態氣得徹底失去了理智的彼岸把銀質筷子舉到自己的脖頸處,雙目圓睜,使勁往自己的脖頸動脈處戳了戳,用眼神以示威脅:你跑啊,你再跑啊,我弄不死你,我弄死我自己!!!
霎時,錐冰表情大愣,把雙手自褲子口袋里拿出來,仿佛沒料到彼岸會來這一招,他開始急了,雙手放在石質椅背上,左右看了一眼,確定無人,于是雙手抬高,長腿一跨,翻過石砌的椅子,眉目失去了剛才的嚴肅悠閑,小心翼翼的舉高雙手,投降,靠近,急道:“寶,你要做什么?你冷靜點,冷靜點!!!我不跑了,寶,你把筷子先放下來。”
“不行,你先把人給我弄到京星來!”彼岸后退兩步,又是舉著筷子往自己的脖頸動脈處戳了戳,示意他再靠近就死給他看,失去理智一般的怒道:“我不信任你,你這個人太狡猾了,隱藏的太深,我一點都不信你!”
她不信錐冰,雖然錐冰這個人的性格有時候很天然,可是,能爬到他這個位置的人,看起來有可能如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么簡單嗎?彼岸本來說話就直,不會因為和錐冰關系好就假裝自己很信任他。理論上在錐冰面前,她甚至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對錐冰的防備。
“好好好,來來來,來還不行嘛,來啊,你把筷子給我放下來,都說來了!”
錐冰大吼,急得跳了一下,想靠近去搶筷子,又怕彼岸真的對自己下死手,只得急得不行的原地冰冷而狂躁的轉了個圈,深吸口氣,再吐出去,雙手舉起,繼續做投降狀,道:“我保證一定會把姐姐安全無憂的送到你的面前,行了嘛,寶啊,行了嗎?我發誓!!!”
“好!你要說到做到,我再信你最后一次,要是你敢玩花樣,我就殺了我自己!!!我走了,你不準跟過來!退后,轉身數十下!”
彼岸兇惡的大吼,星光下,華麗無邊的花園中,石砌的椅子邊,她那暗綠色的小小身子透著一抹豁出去的強韌,左手手腕上粗獷的機甲腕表閃著動人的銳光,纖細柔韌的手指骨節泛著青白色澤,用力的握緊手中的銀質筷子,筷子尖對準自己的脖頸大動脈,用氣得失去了理智的眼眸,威脅著錐冰不準靠近。
其實她心中覺得現在的情況怎么就那么怪呢,這臺詞真的好熟悉,這場景真的好熟悉,這劇情也真的好熟悉,可是她手里的人質居然是她自己!!!再沒有比她和錐冰更怪異的兩個人了,這到底叫個什么事兒啊?
等到錐冰真的轉過身去開始數數,彼岸背著機甲雙劍,手里舉著筷子,立即飛快的跑遠,駕著懸浮車就飚去居民區了。
她沒有來的及跟錐冰澄清兩個人之間的錯位關系,反而讓錐冰把他是她男朋友,她是他女朋友這個關系給挑明了,相當于開誠布公的通知說明,他們已經確立了男女朋友關系,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將彼此的關系埋在暗處。
這樣的話,不管她做錯了什么,對錐冰暗示了什么錯誤的訊息,其實都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當他說他是她男朋友的時候,她沒有及時反駁,也就等于是默認了他的說辭。
那么以后如果是要分手,就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把問題攤開說清楚了,而是需要一個正式的分手儀式,比如吃個飯,喝個茶,然后總結一下你哪里哪里不適合我,我哪里哪里不適合你之類的。
這下真的傷腦筋,玩兒大發了!
懸浮車被彼岸飆到最大檔,只花了平常十分之一的時間便從深夜一般的貴族區到了陽光明媚,有著田園風味的居民區。
蓮花盛開的池邊,木舍悠悠散發著一股清香,彼岸停好懸浮車,姿態瀟灑,大步向前,還未踏進木舍,便是喊道:“哲、阿直,我有可能要在你們這里住上一段時間,我綁架了個人質,最近要躲一躲風頭……!”
木舍內沒有人說話,彼岸心生奇怪,進入轉了一圈,沒有看見哲,于是張開五感去尋,哲在隔壁武館扎馬步,阿直正獨自靜坐在屋后的木廊上。
阿直很柔靜,一身藍色長袍,系著松垮的腰帶,憑添脊背的柔美。褐色的發絲迎著風,猶如海草般搖曳,一根宛如在游戲中那般的寶藍色緞帶,系在額頭,長長的垂落下來,隨風輕揚。看那畫面,直教人覺得憂傷!
彼岸觸地無聲的走過去,坐在阿直身邊,看木廊之下的那一池子蓮花,自口袋中掏出一顆從錐冰的廚房順來的牛奶糖,用纖細柔韌的指尖捻著,遞給阿直,平鋪直敘的詢問:“吃嗎?”
阿直緩緩側頭,柔美的臉上掛著一抹微不可見的憂傷,伸出柔弱的手指接過,扯開包裝紙,將白色的糖果放入嘴中,又是看著滿池的蓮花,柔聲道:“太甜了,與我現在的心情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