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一直認為機甲師是真正戰無不勝,沒有任何人與事物可以傷害到的存在。所以她的世界觀便是,要做強者,所以不害怕這個人會前進,會超越她,她到處打架,卻遵守信念從不曾為了拿取積分殺過一人。
但那個時候,星際大環境還是很平和的,大多數星域都是過著歌舞升平的日子,首腦們唯一的煩惱便是因為普通人類占了絕大多數,且人類壽命因為藥物而無限拉長,導致人口暴漲。
他們認為天下太平之時,就要縮減兵員,所以各個星域對于機甲師的選拔越來越苛刻,力求做到精簡,甚至鼓勵機甲兵們用殺雞取卵的方式奪取積分,這直接導致叛軍來襲,各個星域都拿不出足夠的機甲師,只能用機甲兵來濫竽充數。
然而,機甲兵是作為機甲師的后續力量而存在的,星域首腦們卻將機甲兵當成炮灰頂在前面,機甲兵死傷無數,又因常年來的機甲精兵之間自相廝殺消耗兵源,導致機甲師被打光之后接力出現斷層,作為星際執法系統的機甲師們節節敗退。
太陽系位于叛軍行進路線正前方,只等戰火燒了過來,為了生存,為了不被奴役,為了恪守機甲兵的職責,她被迫殺人,然而人殺著殺著便殺習慣了,出手之時,已是殺招,無關乎是否害怕下一次的挑戰,也無關乎單純美好,殺人,生存,守護家園,僅僅如此簡單。
哲微愣,陰毒的雙目中,浮現一抹從不曾見過的疑惑,恨聲道:“你這樣軟弱的人,遲早有一天會在這殘酷的機甲師試煉之路上死無葬身之地。”
于是彼岸微笑,云淡風輕,轉身步出病房的門,進入亮了白色熾光燈的走廊,邊走邊道:“這只是我自己理解的機甲師試煉之路,別人如何,我管不著也沒有資格管,但我今天不會殺你,如果僅僅只是為了積分而已,我都不會殺你。”
她不會殺哲,因為哲是她未來的戰友,那樣生死與共所培養出來的感情,即便重活一回,即便哲根本不記得她,她都無法對哲痛下殺手。
然而人都會變,哲才二十歲,因為人類壽命的無限延長,未來還有很遠很遠的路要走,特別是這條機甲師試煉之路,顯而易見的會走得十分艱辛。她不信蝴蝶的翅膀無法煽動歷史一絲一毫,特別是她現在還爭取到了錐冰站在她這一邊,那個神秘的叛軍首領未來會變成如何,她拭目以待。
哲是幸運的,因為有她來改變歷史,無論歷史被她這只蝴蝶的翅膀扇成什么樣子,或者更好,或者更壞,無論如何,她都希望哲能好好的活著,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中活下去。
孤孤單單的行至醫院大門外,倒鈴蘭花的燈光略稀薄,彼岸無心觀察醫院的全貌,只知此刻還是凌晨兩三點,時間上有些過早,不知見面會上發的變形小屋被收走了沒有,不過她的那個小屋,呆不呆也無所謂,反正現在的她,對未來很迷惘,去哪兒都是一樣的。
她的迷惘并非來自她自身,而是不知叛軍首領躲在何處,不知他是不是因為失戀才導致的走火入魔,不知那個被他愛上的人是誰,不知重生的她應該做些什么,即便她有赴死的心,卻是滿心的迷惘,不知怎樣赴死,才能改變歷史。
黑夜中,變形小屋依舊一棟一棟的矗立,組成了一個小鎮子,鎮上的人已十走九空,大部分雙層紅頂別墅小洋樓里都是黑漆漆的,沒有燈光。
寂靜的小鎮,偶爾會有房子里傳來細微的呻吟聲,風過無痕,卻教聽覺敏銳的彼岸捕捉到。看來這樣的見面會,其實跟大型相親活動差不多,不僅僅讓叛軍首領找到一生摯愛,還不知促成了多少對鴛鴦。
忽而,在她的五感中出現一名灰衣男人,帶著D等級的異能能量,在屋頂起躍,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被彼岸捕捉,她吸吸鼻子,又抬手揉了揉精致的鼻頭,雙腳略分開,氣勢萬鈞的站在亮了路燈的風中,靜靜無言,等待來人自屋頂躍至自己身前。
凌晨兩三點,屋頂上飛縱而下的30歲灰衣男人,與凌晨兩三點,身背機甲雙劍的獨行少女,怎么看怎么不協調,那灰衣男人揚手,殺意涌動,灰色衣袖間,銀亮利刃上沾著一抹殷紅的血漬,冰冷問道:
“可看見剛剛那名24歲,身穿黑衣,面目英俊,五官如刀刻一般,身手在你之上的高手去了哪里?”
彼岸蹙眉,為著對面這男人顯而易見的殺氣,她不知道他問的是誰。異能者與普通人類高手所散發的能量不一樣,或者強或者弱,根據個人能力而定,《諸神》給一本正經幫劃分的區域里,是有幾名異能者,但都打不過她,如果是說身手在她之上的普通人類高手的話,這一路走來,她都沒看到過。
而且這灰袍人身為D級異能持有者怎么敢以這樣的口吻同她說話?難道他看不出自己身上隱約透出的銳氣在他之上嗎?思附之間,她隱約覺察出是自己的渾身銳氣被吸收了起來,于是低頭,扯了扯身上的白色裙角。應該是這套生物機甲衣在作怪,這星際中還有這樣的生物機甲衣嗎?居然能自動吸收主人的銳氣。
于是她靜靜搖頭,繞過灰衣男人繼續前行,寂靜的夜中,忽然想起那個將劣質打火機交給她保管的男人,如果說這個區域里有普通人類的身手能在她之上的話,那應該是他吧,然而她是在前幾天見過,現在并沒看見。
凌晨兩三點的街邊,有一頭掛白毛巾,身穿分不清男式女式的白色大體恤配一條大紅花色綿綢褲,看起來年齡在30多歲婦女,推著鋁鐵制成的早餐車緩慢而辛苦的自街角拐來。這樣的小攤販很多,由主辦方統一安排,就跟丹桂一樣,出現的目的只是為了更好更方便的為幫會成員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