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兒也是長發,只是黑色的發燙了時尚潮流的大波浪卷兒,臉上畫了淡淡的妝,穿著輕盈的花色長裙,與身穿迷彩服,素顏蒼白的彼岸相比,雖長得一模一樣,彼此相貌不差分毫,卻更似一朵嬌艷的茶花,透著一股子驕縱。
“茶雅”
彼岸清澈的雙眸盈滿淚水,淡粉色的雙唇止不住囁嚅,直直看著自己的這個雙胞胎姐姐。十八歲的茶雅,純潔、嬌艷、健康、活潑,完全沒有幾年后的瘦骨如柴病弱膏肓的模樣,一時間,因為同僚而流的眼淚未干,因為茶雅而流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美麗嬌艷的茶雅此時也是雙眸流淚,她上前,抱住一身汗味的彼岸,哭的大聲,嬌嗔道:“叫你不要當兵,你非要當兵,現在可好了吧,三年回不了家,今兒好不容易見著,就別哭哭啼啼的了,快走吧,究竟是遭了什么孽啊?探親假還要罰跑圈,這究竟是個什么地獄啊?!”
因著茶雅的哭啼咒罵,彼岸略抬頭,淚眼朦朧中回頭望了一眼白臉皮教官,他正鼓起眼睛,惡狠狠的朝著彼岸瞪了一眼,明明二十好幾的斯文人士,卻硬生生的散發著嚴厲的而兇惡的恐怖氣息,讓彼岸不禁破涕為笑。
這個白臉皮教官別看表面生人勿進,可卻是個頂好的人,以前她不懂,每次訓練完都給茶雅發通訊抱怨兵營多么多么可怕,白臉皮教官多么多么令人憎惡,導致茶雅先入為主的認為機甲兵營一定是一個煉獄一般的地方。
然而,白光之中,白臉皮教官斯文里透著兇惡的臉,卻是因為彼岸那張帶著淚水的笑臉而微微一怔。因為是從整顆地球100億人里選出來的女子機甲兵,所以這些孩子被稱之為天之驕女毫不為過,她們的身體雖有無限的潛力,但卻大多數不能忍受兵營里這種嚴苛而枯燥的訓練方式。
所以他自己也知道這群來自地球的機甲師苗子有多討厭他這個教官,當然,他也不期望自己能有多受歡迎就是了。他驚愕,只是因為彼岸的眼神太過清澈,臉上的笑容太過真誠,讓他內心不知為何有些酸澀委屈之感。
這群孩子里,終于有人長大了…白臉皮教官注視著彼岸被自己的雙胞胎姐姐拉著走的那纖細柔韌背影,心中脹滿了終于被人理解的欣慰。
這座機甲兵營,位于太陽系深處,與地球的距離不是很遠,但是同大多數機甲兵營一樣,在星系圖中并沒有標注,屬于人工堆砌的秘密軍用空間站。因為要鍛煉這群天之嬌女,所以這里的環境極其簡陋。除了機甲兵們自帶的通訊器外,沒有任何高科技的產物,就連機甲兵們要用的洗澡水,都是自己從井里面打上來,自己架火去燒的。
整個空間站,除了草坪就是山川河流,唯一的兩棟水泥樓房,一棟是女子宿舍,一棟是教官們的辦公樓,還都簡陋的可以,無冷氣,無單人衛浴,無光腦,無任何娛樂設施。
機甲兵們每一月可以休四天假,但卻需要經過申請批準,手續太過麻煩,所以很多機甲兵便常年不回家,再將所有的假期堆起來連休。而彼岸三年沒有修過假,這一次獲準回家探親,可以足足在家待上4個多月。
看著這一片山清水秀的兵營,彼岸背著簡單的黑色行軍包,依舊身穿迷彩服,心事重重的跟著茶雅坐上了來接她的懸浮車。
20年前,她輕松至極的休了4個多月的假后回到兵營,星際聯盟便正式瓦解,叛軍的戰火一路燒來,地球人類的噩夢正式拉開序幕。這里雖然在星系圖上沒有標注,但叛軍幾乎是無差別的在洗殺每一個人類可落足的地方。
教官為了掩護她們逃走,從而被炸死在這里,終其一生都奉獻給了她們這些機甲女兵蛋子。
說真的,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么,只記得4038年,地球殘存的普通人類與拒不撤退的地球土著機甲兵們組成了敢死隊,以微薄之力沖入叛軍星艦群,彼岸在隊友們的掩護下,操縱機甲撞擊叛軍主艦,然后必死無疑的她便重生了。
應該是重生吧?彼岸靠在懸浮車的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青山起伏的景色,心情郁卒的猜想,如果這是她臨死之前做的一場關于年少時短暫的夢,那么她也甘之如飴啊。
銀色梭形的懸浮車內,座椅柔軟舒適,同雙人沙發差不多大小。茶雅坐在駕駛座上,她大波浪般烏黑的發際,別著一朵紫紅色的茶花,更襯得她一臉的嬌柔,只等她將懸浮車設置為自動駕駛,才一臉嬌艷的自駕駛座上轉過身來,看著彼岸樸素而蒼白的臉頰,伸手,心疼的自彼岸頭上將暗綠色的迷彩行軍帽拿下來,問道:
“在想什么?”
“啊,沒什么”彼岸自遠方拉回目光,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攏攏因被茶雅突然拿下帽子之后有些散亂的發辮,側頭,看著茶雅嬌艷的模樣,十分感懷,忍住心酸,歪身將頭枕在茶雅的腿上,輕聲哽咽道:“茶雅,我好想你。”
4023年,叛軍封鎖太陽系一切進出口貿易,拒不接受殖民的地球上物資出現奇缺,茶雅從小嬌生慣養,卻每每將僅存的口糧留給自前線打完仗回來的彼岸,最后終于病倒,在無藥可治的情況下,拖著病體硬生生的撐到彼岸自前線回來,見完最后一面最終撒手人寰。
那最后瘦骨嶙峋的模樣,讓彼岸至今都是忘不掉,所以今天能夠再次見到自己的雙胞胎姐姐茶雅,并看見她如此健康鮮活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讓多年不曾哭過的彼岸,忍不住一哭再哭。
“活該啊,誰讓你當初非要當兵的!”茶雅也是落淚,卻不懂彼岸的悲傷,只當這個三年不曾回家的妹妹想家之故,她用涂了紫紅色指甲油的纖細手指,狠狠掐了彼岸的臉一下,泄憤似的在她臉上留下一個紅印子,任自己美麗的花裙子被彼岸的淚水浸濕,又哭又笑又氣又罵的說道:“這次我們可以在一起多待些時日,你有4個多月的假期,可有時間陪我一同玩游戲了?”
“嗯”彼岸輕應,枕在茶雅的腿上閉眼假寐,眼淚卻還是自閉著的眼縫中流出來。兵營里雖然沒有別的高科技產物,卻能允許自帶通訊器,所以彼岸一直知道茶雅在玩一款名為《諸神》的星際網絡游戲,并且在不久的將來,茶雅還會在《諸神》中認識自己的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