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馬上拿出望遠鏡看了起來,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明軍在幾個建虜的押送下往錦州城而來。
這讓他非常驚訝,不知道怎么會出現這么一個場景?明軍和建虜見面不說廝殺,但絕對不會是如此和諧的場景啊!
這事要說起來也不復雜,時間回溯到大概半個時辰之前。
多爾袞正領著大軍往寧遠進發,忽然前面傳來一陣馬蹄聲。他聞訊看過去,好像是自己派出的探馬抓到了兩名俘虜。
離得近了,發現果然如此,有兩匹戰馬上橫放著兩名明軍士卒,反綁著雙手,被建虜探馬圍在中間。
一名建虜探馬頭目見到多爾袞,便滾鞍下馬單膝跪地,彎腰低頭稟告道:“報主子,抓獲山海關派出的兩名明軍信使。”
說到這里,不等多爾袞發問,直接從懷里掏出兩封書信道:“搜得書信兩封。”
多爾袞用手一指,他邊上的一個親衛當即驅馬向前,彎腰取過書信,然后返回呈給多爾袞,探馬頭目則起身立在一邊等候指示。
多鐸就在多爾袞的身邊,見多爾袞手中拿著繳獲的明軍信件,下意識地湊了過去看。
多爾袞的眼角瞄到多鐸的動作,就想著分一封給他看。書信遞到一半才想起自己這個弟弟不識漢字,便用遞過去的那手指著多鐸道:“平時讓你多學點漢字,你就不屑學。現在這書信你能看么,知道明軍想傳遞什么信息么?”
被多爾袞一訓,多鐸訕訕一笑,把身子縮了回去。不過馬上他又不服氣,反駁道:“自有人會讀給我聽,學與不學還不一個樣!”
多爾袞見自己弟弟就是不求上進,真想把手中的書信丟過去砸他。不過幸好想起是在軍中,多少要給弟弟一點面子,便只動口不動手地道:“要是軍中翻譯不在身邊,會否耽擱軍機?”
說完之后,他也懶得理這個犟頭,自己拆了一封信看了起來。
這書信的內容讓他看得是既喜又怪,臉上露出一種參雜了兩種情緒的奇怪表情。
這讓多鐸很是好奇,問多爾袞道:“哥,漢狗都說了些什么?”
多爾袞已沒心情和多鐸計較識不識漢字的問題,他有點奇怪地解釋道:“這信是薊遼督師孫承宗發給遼東巡撫袁可立的命令,嚴令他一定要救援大凌河城。如若大凌河城剛建好就失陷,他們兩個提議者很可能會被朝中大臣攻擊而去職,甚至是獲罪。因此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失陷了大凌河城。”
多鐸一聽,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笑完后說道:“正巴不得漢狗從那烏龜殼里出來,讓大爺痛快地殺上一頓,順便可以把錦州也拿下來。”
誰知多爾袞卻是搖搖頭,迷惑不解地道:“雖是如此一封信,但其信紙的背面卻有一連串的字符,不知是何物,其意何解?”
多鐸一聽,愣了下,想伸手去要過來看看,馬上想起要是多爾袞都不知道是何東西,那自己就肯定不認識了。因此他忍住了伸手的沖動,免得到時候不認識又被多爾袞說。
只見多爾袞把手中信紙來回翻了一遍,還是沒發現有什么破綻可尋。他抬頭看看兩名被綁在馬背上的明軍信使,知道問也沒用,主帥一般都不會告訴信使寫得什么。
他把第一封信重新折疊放好,拆開了第二封信看了起來。結果與第一封信是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多爾袞拿著信沉思了起來,過了好一會,他對那站在一邊的探馬頭目道:“放掉一個,監視他把信送到錦州城。另外一個押去給大汗,讓大汗發落。”
“放掉干嘛?”多鐸催馬走近多爾袞身邊,好奇地問道。
多爾袞一笑,給多鐸解釋道:“不管這封信的背后是什么東西,至少這信的內容對我大金有利。放掉一個進城,讓那袁可立去頭疼吧。信和信使皆是真的,他沒法賴掉孫承宗給他的命令。”
多鐸一想那封信的內容,便不再多言。
那探馬頭目見兩個主子都是一個意見,便讓手下干活。隨便挑了一個明軍信使,給他松了綁,拿了信后,便驅趕著他往錦州城而去,也便有了袁可立看到的那一幕。
建虜的探馬到了錦州城射程之外時便不再向前,那好運的信使自然也不用說,死命催馬往錦州城而來。
袁可立早從望遠鏡中看到這一切,沒發現這個明軍信使有什么特別。便下令放下吊籃,把那名明軍使者吊上城頭。
一吊到城頭,便有士卒上前抓住他,搜身后拿著那封信給袁可立看,人就跪在他面前聽候處置。
袁可立看到信已拆過,便問那明軍信使道:“怎么回事?”
明軍信使現在到了城頭,都仿佛在做夢一般。聽袁可立相問,便激動地一五一十都說了。因為他就是想瞞,也瞞不住,還不如說了的好。
袁可立聽了不再言語,便拿出了信。在拿出信后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背后的符號,知道是怎么回事,當即對邊上的士卒吩咐道:“帶他去休息吧。”
說完之后,袁可立便離開城頭,急匆匆往巡撫衙門而去。
沒有多久時間,就聽到巡撫衙門的書房傳出一陣哈哈的笑聲。緊接著軍令就傳出巡撫衙門,召集錦州城的將領前去議事。
在差不多的時間段,奴酋皇太極也見到了那封奇怪的信。他和多爾袞一樣,也沒法理解那背后的奇怪字符是什么意思。
皇太極拿著書信,不禁想起范文程來。那奴才博學多才,說不定會知道這奇怪字符是什么文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他有點不相信,那漢字所書寫的內容會是孫承宗的本意。但又破解不了,因此毫無辦法。
不過隨后的消息傳來,卻又讓他有點相信那信就是那個意思,后面亂寫的字符只是迷惑人而已。
因為錦州城的明軍幾次都沖了出來,想救援大凌河城。但每每沖出城后,看到老遠的大金軍隊身影,便又退了回去。
然后城內總會傳來一些動靜,好像是袁可立發火卻沒有辦法。如此幾次,搞得那些攔截明軍的建虜也疲了。見過縮頭烏龜,但還沒見過縮的如此之快的烏龜。
皇太極于是令朝鮮仆從軍加快挖壕的進度,以便完成圍城后可以騰出兵力來對付錦州。他的注意力原本只是在大凌河城,現在卻是連錦州也關注了,想著怎么一舉拿下兩座城池。
皇太極渾然不知道,他上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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