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興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你是何人?”顧百川問道。
于海靜仰著頭,看著顧百川道:“我和中興侯有舊,我有重要軍情稟報。”
顧百川懷疑地看著他,有點不大相信。因為他很早就護衛在鐘進衛身邊,并沒有看過或者聽過這個人。
站顧百川身邊的王鵬倒是皺起了眉頭,繞著于海靜觀察了一會,忽然說道:“你是不是曾經在京師做過乞丐,被中興侯施舍過銀錢?”
“正是,正是,那個乞丐就是我。我真得有緊急軍情向中興侯稟告。”于海靜一聽這個東廠番役認出了自己,連忙承認并再次強調道。
顧百川聽到這情況,腦中忽然一亮,問于海靜道:“投石報信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正是,就是我向中興侯報信的。”于海靜點頭道。
“那你說說看,一共有幾次投石報信,分別是什么內容?”顧百川要做確認。
“第一次是細作的事,第二次是留守建虜的軍情。”于海靜毫不遲疑地回答道。
顧百川見他說得絲毫不差,就點點頭道:“好,我帶你去見中興侯,等侯爺確認后再給你松綁。”
于海靜點點頭,連忙道:“沒問題。”
于是,東廠番役從兵卒手中接手了于海靜,押著他返回山腳的鐘進衛所在處校花的貼身特種兵。
這個時候,漫山遍野都是明軍,沒有再發現敵情。
鐘進衛已經重新坐回了馬上,由閻應元陪在身邊,并由隨從護衛著,很安全。
他看到顧百川押了一個人過來,彼此之間并沒有多大敵意,就有點好奇被押過來的是什么人。
于海靜自然是認得鐘進衛,走到他面前,也不用顧百川說,自覺跪倒在鐘進衛面前,挺著上身,抬頭對鐘進衛道:“罪民于海靜,拜見中興侯,罪民有緊急軍情稟告。”
鐘進衛并不認識這個人,但他發現這個人好像認識自己,又說什么罪民有緊急軍情稟告,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看向顧百川,問他道:“這是怎么回事?”
顧百川向鐘進衛抱拳回答道:“侯爺,據此人講,他就是向侯爺府投石報信之人。”
鐘進衛一聽,有點詫異,就看向于海靜道:“你姓甚名誰,確實是報信之人?”
“罪民姓于名海靜,確實是罪民前后兩次給侯爺報信。”于海靜知道鐘進衛在確認他的身份,就再次回答道。
鐘進衛聽得一愣,怎么和于叔的名字就相差一個字,不過看他們的年齡,顯然不可能是兄弟。
“侯爺,兩次報信的內容,他并未說錯。”顧百川也在一邊解釋道。
有個疑問藏在鐘進衛心里很久了,現在既然找到了正主,他就忍不住問道:“那你為何兩次報信的方式都不一樣,一次用畫圖的方式,第二次用拼字,搞這么神秘,難不成你是特工?”
什么是特工,于海靜并不知道,但他明白鐘進衛的疑惑,就回答道:“回侯爺,罪民不識字,所以第一次用畫畫報信。第二次的內容,我畫不出來,就找了幾個人分別寫了那幾個字,拼成了信的內容。”
原來如此,鐘進衛終于揭開了心中的疑惑,但他還有問題,繼續問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么知道這么多建虜的機密?”
“罪民該死,罪民曾奉命作為建虜的內應打開了遵化、永平的城門,因此得奴酋信任。”于海靜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并沒有多少惶恐,更多得是悔恨。
“什么!”周圍一片失聲驚呼聲,而后不少人拔出了刀。
鐘進衛沒想到眼前這人原來是漢奸,不過他并沒有像邊上的人那么激動,擺擺手,讓他們把刀收回去,然后問道:“奉命,奉誰的命?”
“罪民是一個商人手下的頭號打手,侯爺可能沒聽說過,他姓范,名永斗...”
于海靜說到這里,就直接被鐘進衛的驚呼聲打斷了:“什么,范永斗?是不是經常向建虜出售軍需糧餉等物資,還提供情報的范永斗?”
于海靜詫異地看著鐘進衛,范永斗的這些事情應該是很機密才對,怎么會被中興侯知道呢?
鐘進衛看于海靜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其實都不用于海靜回答,能讓手下為建虜賣命,又是叫范永斗的人,不可能那么湊巧還有第二個。
自己也是穿越到明朝后,事情忙個不停,要不是于海靜說起,就差點忘記八大漢奸了。不過鐘進衛還真不記得那么多,只記得滿清所封的八大皇商里面,為首的就是范永斗,其他的并不清楚情況。
他問于海靜道:“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也和范永斗一樣,做這資敵賣國的勾當?”
于海靜機械地點點頭,不知道中興侯還知道什么他本不應該知道的事情霸天武道。
鐘進衛既然想起來了,就不可能還讓這些大漢奸繼續逍遙法外,資敵賣國。不過他還是先把這事放在一邊,一會再說。
現在已經確認了于海靜的身份,也知道了于海靜為什么能得到建虜機密情報的原因。
鐘進衛正準備問于海靜有什么緊急軍情的時候,閻應元說話了:“你為什么突然就良心發現,找上中興侯,不斷地給中興侯報信?”
他一直擔心妹夫的安全,而且這個人的來歷實在太過古怪,因此非要搞清楚了才好做下一步判斷。
于海靜不認得閻應元,見他發問,就看向鐘進衛。
鐘進衛一聽自己大舅子的話,覺得確實是個問題,要問個明白,就對于海靜道:“據實回答。”
“是,侯爺。罪民家在遵化,城破之時,家里親人都遭建虜所害,因此心中悔恨。而后在永平,罪民見到了兩位義士,寧死不屈的氣節,又聽聞了劉愛塔之事,給罪民一個啟發,希望能以待罪之身,為大明做點事,也為罪民自己贖罪。”
“說細點。”閻應元在一邊要求道。
于是,于海靜把發生的事情都詳細地說了一遍,特別是遵化親人的遇害,多鐸的羞辱,永平義民用生命控訴建虜,劉武寧死不出賣劉興祚這幾件事,說得最詳細。
于海靜這么說了一遍之后,眾人對他的轉變才恍然大悟,閻應元卻還問他道:“你就不怕朝廷治你通敵賣國之罪么?”
于海靜臉色平靜,對著鐘進衛說道:“罪民經常夢見親人對罪民失望至極,罪民深知罪孽深重,因此學劉愛塔,幡然悔悟,為自己贖罪。”
“為什么找上中興侯,你還未回答。”閻應元顯然很細心,不問清楚所有疑問不罷休。
“中興侯的仁德美名,罪民如雷貫耳。”
雖然于海靜的回答比較隱晦,閻應元還是聽明白了,于海靜贖罪是一個方面,不想死也是一個方面。
給鐘進衛報信,示好于鐘進衛,就能讓有宅心仁厚之名的鐘進衛首先原諒他。再由鐘進衛做擔保,朝廷自然不可能追究他了,甚至還能像劉愛塔一樣,說不定能混個官位。
只是事發突然,沒來及先取得鐘進衛諒解之前就暴露了身份。
“剛才山上發生了什么事情?”鐘進衛問道。
于海靜就又把護送白玉蓮,到發現明軍并最終伏擊鐘進衛而被他破壞一事,前前后后都說了出來。
這么一說,他其實又是鐘進衛的救命恩人了。鐘進衛讓人解開綁著于海靜的繩子,然后問他道:“你說有緊急軍情稟報,是什么緊急軍情?”
被鐘進衛這么一問,于海靜回過神來了,記起自己說的緊急軍情,就連忙說道:“稟侯爺,關內的建虜都聚集到永平,他們準備逃回關外。”
“什么,他們準備從哪里逃?”鐘進衛一聽,又是一個意外消息。他對歷史上的遵永之戰記得并不清楚,只知道是孫承宗率大軍打贏了的。
現在一聽建虜要逃,那事先計劃把建虜分別殲滅在關內的目的就不能達成,因此就連忙問于海靜細節。
“建虜打算從遷安北面的冷口出關,只有這個關口離永平最近,否則繞道三屯營一線就太遠了。”于海靜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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