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婚事(粉60)
只送過了喜鵲橋,兩人便分開了。
顧安年沒有回頭去看,她提著裙擺在人群中東竄西竄,不一會就淹沒在了人群中。
她知道那個人也不會回頭,她這樣做并不是為了要避他,只是單單想快些與嫡姐匯合。
到月老廟前時,顧安年臉上已沒了面具。她四處望了望,便看到青蓮站在月老廟門前,正探首四處張望。
“青蓮……”她剛想出聲喚青蓮過來,卻無意間掃到了姻緣樹下立著的熟悉身影。男子堅韌明亮的眸子,此刻正脈脈凝視樹上掛著的許愿符,堅毅的側臉透著深深溫情,全然沒了那時所見的淡漠疏離。
“小姐!”前面傳來青蓮的呼喊聲,顧安年微垂眼簾移開視線,望向朝這邊跑來的青蓮。
“小姐,您可回來了,奴婢正尋思著去尋您呢!”青蓮嗔怪一聲,又笑著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裳和鬢角,笑道:“小姐玩得可高興?”
“嗯,挺好的。”顧安年淡淡一笑,不去看樹下那身影,問:“嫡姐她們人呢?”
青蓮抿唇一笑,帶了些挪揄地道:“方才三小姐碰到洛公子了,此刻也不知相約去了何處散步。”
“哦。”顧安年微微頷首,頓了頓道:“我累了,便不等嫡姐了,我們先回去吧。”
青蓮怔了怔,見她的確面露疲憊之色,便頷首道:“是,小姐。”
顧安年領著青蓮回府不提。
永濟侯府,暖香苑東次間。
今晚顧之源過來用膳。項氏早早便備好了一桌子精致酒菜,吩咐丫鬟們將桌子支在了廊下,又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就等著顧之源到來。
花前月下,良宵美酒。如此景象,項氏心中早已按捺不住激動,不時便問著旁邊的李嬤嬤,侯爺到了沒有?然每次都是否定的回答。
李嬤嬤見她如此急切渴望的模樣,心中喜憂參半。
喜的是她歡喜的心情,憂的是她過于執著的感情。
夫人是她看著長大的,她比誰都清楚她的心思。當年夫人不顧勸阻,執意嫁與侯爺為繼室,是因著愛慘了侯爺,這份感情。即便是到現在,也絲毫不減,反而越積越多。她只怕這感情。終有一日會害了夫人。
想到此處,李嬤嬤不由在心中長嘆了口氣。
時辰尚早,項氏等了半晌,外門的丫鬟才急急來報,道是侯爺往這邊來了。項氏趕忙又整理了一番衣裙發髻。確認萬無一失,這才起身準備去迎。然她放走了兩步,便見顧之源大步而來。
“侯爺。”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項氏忙迎了上去。
顧之源如今已是而立之年,然歲月卻并未抹去他的風華,只見他昂首闊步。步伐矯健身形敏捷,儒雅俊秀的五官在月色下更顯得出眾不凡。
他只是頷首應了一聲,便撩起下袍在桌邊坐了。他這般冷淡的態度。項氏卻絲毫不以為意,待他坐下后便也在桌邊坐下,吩咐丫鬟們上菜。
丫鬟恭聲應了,很快便將一盤盤精致的菜肴端上桌來。
菜色很豐富,每一道都是項氏細心琢磨過。適合這時節吃的,顧之源喜食的菜。另她還命丫鬟備了瓜果點心。等著飯后享用。
顧之源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了句夫人費心了,便拿起象牙白的玉箸開始用膳。項氏得了他這句話,更是笑得眉眼彎彎,滿臉喜氣地在旁替他布菜。
飯后,項氏命丫鬟撤了飯菜,將備好的瓜果點心香茗端上來,夫妻兩人便對坐著飲茶。
顧之源端正而坐,自有一派威嚴氣勢,項氏怔怔望著他,全然沒了往日那端莊大氣之姿,反倒像是懷春少女一般,眼含春色,目露嬌羞。
“父母吩咐你接安繡與蔣姨娘回府的事,如今如何了?”顧之源輕抿了口茶,忽而問道。
項氏心中一顫,扯出抹笑回道:“已派人去接了,想是過幾日應就能到了。”
“嗯。”顧之源頷首,又抿了口茶,輕聲道:“當年蔣姨娘哀求我將安繡與她送往田莊,一晃便是八年過去,想必這些年她二人吃了不少苦,待她們回來,就要勞煩夫人多多照拂了。”
無意識地揪緊手中錦帕,項氏僵硬應道:“妾身身為侯府主母,自是會好好照拂繡姐兒與蔣姨娘的,侯爺不必擔憂。”
“如此甚好。”顧之源點頭,遂站起身道:“時辰不早,我還要回書房處理事務。今日你便自己早些歇著罷。”說罷便轉身欲走。這話便就是不在此留宿的意思了。
“侯爺!”項氏大吃一驚,驀地起身出聲喚道。
“可是還有事?”顧之源回頭望向她。項氏心口一窒,好一會才勉強露出一抹溫柔得體的笑,叮囑道:“侯爺也莫要坐到太晚,別損了身子才是。”
“嗯。”顧之源含笑點頭,而后便毫不停留地離去。項氏望著他瀟灑挺拔的背影,只覺全身力氣都被抽了去,一下軟倒在了椅子上。
“夫人!”李嬤嬤忙上去扶住她,項氏眼中含淚,面色蒼白凄切,泣聲道:“他為何還是不愿多看我一眼?這些年來,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
李嬤嬤面露不忍,只好言安慰道:“侯府不過公務繁忙罷了,夫人莫要多想。”
然是不是公務繁忙,所有人心中都有數。
今兒是七月七,據聞是當年侯爺與其前妻柳氏成親之日,自柳氏生三小姐難產去世后,以往每年的這一天,侯爺都是在書房度過,扳指一算,這已是第十二個年頭了。
項氏又如何會不知這其中深意,只是她不愿服輸,不愿向那個早已死了十多年的女人服輸!她相信終有一天,侯爺的心會完完全全在她的身上!
眼中閃過一抹狠戾,項氏在心中暗暗發誓。
第二日一早,去給太夫人請安時,眾人臉上大多帶著喜色,太夫人見狀微笑頷首,嘆道:“我瞧啊,咱府中的姐兒怕是都留不住咯!”
幾個長輩聞言皆是笑而不語,一眾姐兒倒是被說得臉燒耳紅,紛紛嗔道:“孫女還要留在祖母身邊伺候,才不會留不住呢!”
“好好好!你們有這心,祖母高興還來不及呢!”太夫人昂首大笑,心情看似極好。
項氏見太夫人高興,忙向董氏遞了個眼色,又對太夫人笑道:“母親洪福齊天,教導出的哥兒姐兒皆是孝順乖巧,兒媳可是跟著沾了不少福分。”
董氏忙附和道:“嫂嫂說的極是,母親當真是福澤綿厚!前不久,兒媳與李爵爺家的王夫人閑談時,她還曾道母親慈愛仁厚,若是將府上姐兒嫁到我侯府上來,定是有享不盡的恩澤呢!”
“呵呵,王夫人謬贊了。”太夫人輕笑兩聲,臉上神色卻不似方才那般愉悅。
董氏見此情景頓時拿不準主意,不由悄悄望了眼對面坐著的項氏。
項氏暗道了聲無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董氏雖知繼續說下去定討不著好,卻也不得不按照項氏的意思去辦。
兩年前,二房的嫡女妍姐兒已由項氏安排,尋了個不錯的人家,董氏因此愈發聽信項氏的話,只要項氏道往東,她就不會往西走一步。
這會得了命令,董氏只好硬著頭皮,笑道:“母親,這眼瞧著卿哥兒也是時候該尋門親事了,不知您可有何打算?”
顧安錦與顧安年聽得董氏提起顧懷卿的親事,都不由得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其余姐妹亦是興致勃勃的樣子。
要知道顧懷卿在京中的名頭實在太響,不知有多少待字閨中的貴家小姐盼著能嫁與他。只是如今他已年過十五,卻遲遲沒有傳出要談婚事的消息,這可急壞了那些傾心于他的小姐們。是以他的婚事,便就成了京中一大話題。
若是此刻有旁人在,聽到談論顧懷卿的婚事,定也是與眾姐兒一樣的反應。
“怎的?莫不是有人托你說親?”太夫人不冷不熱笑了聲,端起溫茶輕抿了口。
“說親倒不至于,就是托我打聽打聽,要知道咱卿哥兒可是京中名媛淑女夢寐以求的夫婿人選,這不許多夫人就托我來問問母親的意思。”董氏局促地扯著手中絲帕,干笑兩聲道。
太夫人神色淡漠,只道:“這事我可不插手,我就等著卿哥兒自個兒選個好媳婦,你要是想打聽,就向你嫂嫂打聽去。”這話一出,便把問題拋到了項氏頭上。
董氏支吾了兩聲,終是呵呵干笑兩聲閉了嘴。
項氏心中微沉,太夫人這意思,即表示她不會插手顧懷卿的婚事。而既然太夫人都不插手了,她們還怎么插手?
此前提顧安錦的婚事,太夫人便推了,如今提顧懷卿的婚事,太夫人還是這副作態,太夫人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盤?
心中憤恨不已,項氏卻還是陪著笑臉道:“卿哥兒如今忙著春闈了,哪有心思想這事兒。就是有,此事也當由侯爺與卿哥兒拿主意,即便是問我,我也是答不上來的。”
這話說得圓滑,太夫人滿意地點頭,道:“還是等卿哥兒自己拿主意吧。”隨即揮手,“好了,老婆子我也乏了,你們就散了吧。”
“是,母親。”
“是,祖母。”
眾人福身退下。
出了延秋苑,項氏悄聲對顧安年道:“早膳后到東次間來一趟。”顧安年心中一緊,頷首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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