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陳姨娘才回來,用過晚膳后便一直悶在房里頭。顧安年覺得蹊蹺,叫了青絡來問話。青絡不敢有隱瞞,一五一十說了。
“陳姨娘進了夫人的院子,奴婢就被攔在次間門外了,具體情況并不知曉,只后來聽暖香苑的姐妹們說夫人下令杖斃了黃梅,又斥責了陳姨娘幾句,之后敲打了各院一番就沒甚事了。不過后來夫人又留陳姨娘單獨說了會話。”
顧安年靠坐在床沿,手指無意識地撥弄床頭垂下流蘇,目光深遠。她心中已然猜到定是項氏對陳姨娘說了什么,才導致陳姨娘這般模樣。
青絡退下后,顧安年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抬頭問旁邊立著的青葉道:“你可清楚陳姨娘和宋姨娘是何關系?”
這沒頭腦的一問頓時把青葉問住了,她思索了好一會才猶豫地回道:“宋姨娘與陳姨娘關系一般,往日并不怎么來往,只是陳姨娘似乎很畏懼宋姨娘……”說著她皺了皺眉,心覺這樣說似乎不對,因為陳姨娘不管對誰都很畏懼。
顧安年聞言皺起眉頭,前世她并沒有在陳姨娘身上花半分心思,畢竟人已死,如今倒是有些后悔前世沒有打聽清楚,不然現在也不會毫無所知。
從丫鬟口里扒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顧安年打算單獨去陳姨娘那里問問。(最穩定,給力文學網)
到得陳姨娘房門前,卻聽里面隱隱傳出說話聲,以及低低的啜泣聲,模糊聽到“決定”,“當年”,“七小姐”,“考慮”幾個詞匯。
顧安年豎起耳朵,本打算躲在門外繼續偷聽,里面的說話聲卻戛然而止,房門猛然被打開,陳姨娘驚慌不定的臉出現在門前。
見是顧安年,她松了口氣,拿袖子擦了把眼角,僵硬地扯出抹笑道:“年姐兒怎的還沒有歇下?”未等顧安年回答,她又急切道:“姨娘要歇下了,年姐兒趕緊回吧。”話未完就把房門一關。
顧安年微微一怔,只得打道回府。回了房,讓青葉退下,她躺在床上努力從前世的記憶中搜尋和陳姨娘有關的訊息,在不自不覺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方微微亮,顧安年半夢半醒間聽到一聲驚呼:“陳姨娘投井自盡了!”她頓時清醒過來,心中有什么轟然倒塌。
發現陳姨娘尸體的是安容苑中一個粗使婆子。
那婆子早起打水,放下桶去覺察到了異樣,探頭一看登時嚇得七魂去了三魄。待眾人聞聲趕來把尸體打撈上來,一看才知竟是陳姨娘。
大清早的,陳姨娘投井的事很快就在永濟侯府里傳開了。
青葉神色慌張地沖進門時,顧安年披散著頭發,正氣定神閑在衣柜前選衣。見青葉進來,她取了件寶藍色的彈花暗紋錦服在身上比劃,問:“今日就穿這身如何?”明艷的寶藍色襯得她膚色愈發白皙細嫩。
“小姐,陳姨娘她……”青葉躊躇著開口,看著那個小小嬌俏的身影,口中的話在舌尖繞了幾圈,竟不知如何出口。外頭這般大的動靜,她不信七小姐會毫無所覺,然而七小姐卻絲毫沒有慌張,竟還悠閑地思索著穿何衣物?!
“就這身吧。”得不到回應,顧安年兀自點頭,對還愣在門邊的青葉道:“更衣。”
青葉身子一震,左手握緊顫抖的右手,福禮低聲道:“是。”拖著虛軟的腳過去接了衣裳,顫抖著手幫著顧安年小心翼翼更衣。
更衣后便是梳發,顧安年撥開青葉的手,將腦后的發絲攬到肩頭,道:“這樣就行了。”她站起身,緩步走到門口,忽地轉頭對青葉親熱喚道:“青葉姐姐,我們去找姨娘!”而后蹦蹦跳跳出得門去。
青葉看到她臉上天真無邪的甜美笑顏,只覺心臟被什么攥住般難受,這個七小姐,豈止是妖怪,當真是比妖怪還要恐怖幾分!
安容苑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丫鬟,出了這般大的事,太夫人那邊都驚動了,特意派人過來囑咐要好生處置。
二房三房里的人也聞聲趕了過來,彼時,后院里,陳姨娘的尸首草草用床單草席包了擺在井邊,只兩個粗使婆子守著。前院里,大房里另兩位姨娘并二房三房眾人肅然靜坐,等著侯府主母項氏處理。
偌大的院子里靜地出奇,項氏端坐大廳之上,錦衣華飾,儀容端莊,端的是貴氣逼人。廳下服侍陳姨娘的幾個丫鬟哆嗦著跪著,只被她視線一掃,就驚慌地抖得像篩子。
“說,陳姨娘為何投井?!你們幾個怎么伺候的,這么大個人都看不住,留著你們還有何用!”項氏一拍桌面厲聲喝道,底下膽小的早已嚇得哭了出來。
“夫人饒命啊,奴婢們當真不知陳姨娘為何投井,昨兒個還好生生的,怎就……怎就忽地沒了……奴婢們也是,也是今兒早上才發現的不對,求夫人饒命啊!”膽大的膝行兩步上前,連連磕頭告饒,出了這等事兒,她們這些做丫鬟只求能保住一條命。
“還敢狡辯!我看陳姨娘就是被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賤奴給逼沒了的!昨兒個黃梅都敢欺到七小姐頭上了,若不是被我撞見,指不定還要做出什么大膽的事兒來,陳姨娘定是被你們這些黑心腸的給逼沒了!”
宋姨娘突然發難,涂著艷麗丹寇的手指怒指開口的丫鬟,搶在項氏開口前厲言斥責。
下一秒又拿了帕子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哀哀凄凄哭道:“陳姨娘平日與人和善,卻不想被這么些天煞的賤奴給逼得……逼得……”深深嘆了口氣,她身子一扭含淚跪倒在項氏跟前,伏地請罪道:“婢妾平日與陳姨娘交好,如今見她去地如此凄涼,一時心寒氣極,才會出口斥責亂了規矩,還望夫人寬恕!”
項氏不動神色,她陪嫁來的李嬤嬤卻是在心中冷哼一聲。這個宋姨娘,在她家夫人嫁進侯府為繼室前,就已經抬了姨娘,加之是太夫人院子里出來的,又生了個庶子,往日里受侯爺寵愛,沒規矩的地方多了去了,現如今才說這話,也不嫌遲?且她此時提起黃梅,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何居心!
指尖微動,項氏心中冷笑,她倒是要看看這宋惠嫣又要耍什么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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