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有感應般,飄了一陣兒細潤的雨.
李曉寧不知道應該怎樣把田賽飛的死訊告訴田大慶,田賽飛可是田大慶的獨子啊,他不知道,也不敢相信田大慶聽到這個噩耗后會有什么樣的反應。[][]..
但是,消息終歸還是要告訴田賽飛的家人的。李曉寧沒人打電話,而是親自帶人上門去通知。
田賽飛的爺爺已是九十多歲的高齡,老人患有高血壓、腦部多發性腦梗塞等疾病,所以家人誰也沒敢告訴他田賽飛犧牲的事。但今天早上,當他看到一家人興師動眾地要出門,而且是白色牌照的車來接他們,他心里就明白了,一定是他最喜愛的孫子田賽飛出了事。他毅然提出:“我也去。”
田大慶:“我們出去辦事,您自己在家照顧好自己。”
田老爺子閉了閉眼,旋又睜開:“兒子啊,別瞞我了,我知道我孫子出事了,你讓我看他最后一眼吧。”
田大慶突然抑制不住悲傷地哭了起來。
“別哭,兒子,這是光榮的事。”田老爺子抑制住深深的悲痛勸慰家人。老人是老革命了,是最早進疆的軍人之一,挺得住。
臨出門前,老人召開了一個家庭會議,他:“當年我跟著部隊打散了那些反動的民族分裂分子,那時候,一個沖鋒上去,多少好青年就回不來了。今天,我的孫子替我犧牲了,我們家是光榮之家,要有覺悟,不能給組織上找任何麻煩,不能給飛臉上抹黑。”
老人率先坐進車里,堅強地沒流一滴眼淚。但是,當田賽飛的遺體被抬過來時,老人一下子就昏倒了。
田賽飛的母親幾次昏厥,她醒來后對李曉寧:“我好好地把飛交到你手中,可是,現在,你們回來了,飛卻沒回來,你還給我飛,還給我飛啊。”她又昏厥過去,又醒來,再醒來時,她又了另一番話,她:“李隊長,我不能怪你,如果這次田賽飛回來了,你們當中必然有一個人回不來了。”
李曉寧聽了這樣的話,難過地背過臉去。
田老爺子昏倒之后,被醫務人員送去輸液,但田賽飛的父母都不肯離開田賽飛的遺體,他們捧著親人田賽飛的遺體親了又親。看到這種場景,李曉寧的內疚感就更重了,他真的是對田賽飛的家人充滿了愧意,但是,善解人意的田大慶卻一把握住李曉寧的手安慰:“李隊長,你們辛苦了!飛是我們全家人的驕傲。謝謝你們培養了他。”
李曉寧感動的只差沒給這樣的父親下跪了。他握著田大慶的手真誠地:“田局長,我把你的兒子帶丟了。我永遠都會為這件事難過,我不請求你們的原諒,但我們以后會加倍地戰斗,不讓田賽飛的血白流。”
田大慶勸慰道:“打仗就得有人犧牲。我的兒子活著,別人的兒子就會犧牲,這個道理我們全家人都明白。李隊長,你千萬不要腦子太沉重,那樣的話,飛會怪我們的。”
在昆侖山一個深深的山坳里,一圈鐵絲網圍起一大片凹凸不平的山地,四個大帳篷坐落在鐵絲網中間,每個帳篷里能容納十幾張**鋪,**鋪上面睡滿了人。
在距離帳篷一百米左右的半山坡處,有三間顯然是牧人住過的土坯屋,土坯屋的周圍扎著兩圈鐵絲網。牧人早已被殺死,現在,里屋住著哈桑和妮娜,外屋住著十幾個保衛他的恐怖分子,在里屋與外屋之間,是一個空屋,也是哈桑所謂的會議室。
哈桑現在很煩躁,他那還沒成熟的組織已經被李曉寧和田大慶他們打的七零八落,自己的金主阿卜杜勒也被抓了,現在自己身邊雖然還有一些人,但是武器彈藥嚴重缺乏,根本成不了事。而且邊境被嚴密封鎖,想要出境也是難上加難。
自從田賽飛犧牲后,反恐特別支隊辦公室變得沉默了許多。這段時間,李曉寧老是頭昏,他心里明白,頭昏的原因主要有兩條,一是田賽飛的犧牲對他打擊太大;二是哈桑至今下落不明;三是熬夜太厲害了,身體已經開始透支。
李曉寧已經增派無人偵察機,對昆侖山一帶進行細密的偵察。聯想到壯漢逃跑的方向,他覺得哈桑很有可能在距離邊境不遠的昆侖山地帶藏著。這一,被抓獲的娘娘腔也交待過,他他曾聽壯漢和買買提起,要逃到昆侖山基地。可是昆侖山那么大,他們到底藏到哪兒呢?李曉寧想這件事想得腦袋都疼。但是,他絕不能讓自己頭昏下去,他希望自己時刻都精精神神地出現在屬下面前。
“秀才,走,跟我去醫院看看。”李曉寧叫上侯修才。
侯修才納悶地問:“去看誰?”
李曉寧繞彎子:“去看看革命的本錢還剩多少?”
侯修才才反應過來,李曉寧是看他自己的身體。
給李曉寧看病的醫生是位維族朋友,量完血壓后,調侃道:“哈,低壓10,高壓190,比昆侖山還低呢,你再努力努力超過昆侖山得了。”
李曉寧笑著問:“怎么努力才能達標呢?”
醫生:“別不當回事。我得把你扣下來住院輸液。”
李曉寧在醫院里悄悄輸液,阿孜古麗是第一個來看他的人。阿孜古麗一進門就:“頭兒,有個內地來的人要從我姐姐那兒買槍呢,你看,讓不讓他來?”
李曉寧正打著滴,他一下子坐起來問:“買槍干什么用?這里面有明堂。他要什么樣的槍?”
阿孜古麗:“他長槍短槍都要,越先進越好。”
“他是給自己買還是替別人買槍?”李曉寧又問。
阿孜古麗:“他沒。”
李曉寧果斷地:“讓他來!你盡全力接觸,了解他們為什么買槍。口述不行,給我拿個書面報告。”
阿孜古麗的姐姐叫茹仙古麗,平時喜歡打獵,是個徹頭徹尾的獵友,一年大多數時間都在山里。
阿孜古麗從李曉寧的病房里出來,開始做進山的準備。她開著一輛獵豹越野車往鄰外的村莊駛去,向北行駛了約八十公里后,車子開始進入山區。一座山連著一座山,很是氣勢磅礴。山下面是細細的公路,公路兩旁是一個個美麗的村莊,那是茹仙古麗的村莊。
茹仙古麗的牧屋在山里的山里,因為山里的山里是這群山脈中最大的一座山,也是野雞和野兔子最多的一座山。這座山的前面是一塊碩大的巖石,呼嘯的山風被巖石擋在后面,于是,茹仙古麗就在巖石下面的那塊空地上,用石頭堆蓋了一個簡易牧屋。天暖的時侯,她就住在牧屋里,白天圍著山打獵;天冷的時候,她就下山,回到村莊里生活。
茹仙古麗手持獵槍,站在簡易的牧屋前,等著妹妹。看見妹妹的車來了,她高興地揮手,阿孜古麗的車嘎然停在她牧屋前的那片空地上。
阿孜古麗高興地和姐姐擁抱:“姐,我的頭兒向你問好,我可是把話帶到了。”
茹仙古麗連忙頭:“其實我也沒幫什么忙。”
“情況怎么樣?”阿孜古麗把話題轉到正事上。
茹仙古麗道:“買槍的人來了,他是村子一個人的親戚,名字叫卡拉,從內地來。看樣子,他買槍不是為了打獵。我對他有槍,他提出來要看貨。”
“他開什么價?”
“他不用考慮價格,只要槍好,多少錢都可以。”
“他帶錢了嗎?”
“帶了,二十萬,我親眼看見的,嶄新嶄新的。他要槍的心情很急迫,先預付給我兩萬塊錢,要求我盡快給他買到槍。”
“關于買槍的目的,他過什么嗎?”
“前幾天,他跟著我在山里打獵,混熟了,一高興就交了底,他買槍不是為了自己用,而是為了搞獨立運動。”
“對了,他那個親戚是個什么人,有前科嗎?”
“這個人嘛,平時游手好閑,離婚了,也沒聽過他干什么壞事。”
一陣山風吹來,倍感涼爽,阿孜古麗夸張地運氣、活動筋骨:“姐,今天天氣很好嘛,咱們來場比賽吧?看誰打的獵物多,怎么樣?”
茹仙古麗頭:“咱們就繞著這坐山走,一人十只野兔子,二十只野雞,太陽嘛,剛好要從頭偏過去的時候,還繞回到牧屋,然后,一起下山。”
阿孜古麗:“同意!”
于是,阿孜古麗和茹仙古麗朝著不同的方向開始了比賽。
長筒獵槍打出的散彈聲不斷傳出,這座山熱鬧了許多。
戰果還不錯,等二人繞回到牧屋前時,茹仙古麗手里提著十只野兔子,二十二只野雞。阿孜古麗的手里卻只有六只野兔,十五只野雞。
茹仙古麗到底是職業獵人,彈無虛發;而阿孜古麗太需要練練手了。
姐妹二人滿載戰利品,開了兩個多時的車,才回到進山時看到的那個美麗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