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緊急手術
林海休息室里和父母地聊著電話。值班室呼叫器滴滴的響了起來，然后是護士通知科室來新病人，要林海盡早出來準備。
這半夜的病人不在急診科醫治，反而被送到外一科來住院，不用想也知道病人不僅發病得急，說不得還非常嚴重，不然也不會送到他們這里。
“哎？搞什么的，我先出去看看，等下回來再和你說……”林海無奈的掛了電話，把筷子插進炒粉中，起身披上白大褂匆匆離開了值班室。
這當醫生的有種種好處，也有種種不好，讓林海最不爽的就是值夜班時有病人告急，這大半夜的就他一個醫生在科室值班，他不忙活誰忙活，好在他還沒有爬上床睡覺，不然從床上爬起來給人看病那是怨氣漫天。
張偉也同樣聽到科室來了病人，雖然不關他的事情，不過這半夜來的病人大多是急性疾病，加上腦外無小病，但他人既然在科室那也應該過去看看有沒有可以幫上忙的。他幾大口就讓那盒炒粉見了底，隨之也出了值班室向科室護士站走去。
林海到護士站時病人還沒有送過來，不過病歷倒是先一步送過來了，李偉此時正在護士站邊上看病歷。他才到護士站就引來護士站里的兩個護士側目，她們看他的眼神就跟白班的那些人一樣，不管她們是怎么想，對于這些他已經不熟悉的護士也沒想要搭理，走到李偉身邊就開口問病人的情況。
“患者符高，男，36歲，農民，因兩小時前從床上跌落致昏迷入院，急診診斷為腦出血，ct檢查示小腦原發性出血，查體為……”
急診病歷只是患者最基本的病歷，李偉幾句話就念完了，順手把病歷遞給林海，這急診病歷對他們診斷新病人有著很大的參考價值，一般來說，這急診病歷上的診斷也是他們科室的最終診斷，治療也是根據這個診斷來進行的，當然，如果急診出現誤診了或病人在短時間內發生了病變也并無不可能，不過那些都屬于特殊情況，很少出現的。
林海接過病歷就隨開看了幾眼，上面眼花繚亂的字體讓他認了好半天也沒有全認出來，好在李偉之前已經念了出來，否則他可就要大費腦筋去解讀病歷上的字體了，而且還不一定全認出那些字了，他都快不記得多久沒有看過這樣的中文病歷了。
等待病人送來的同時，李偉不住的祈禱這個符高不要太嚴重，最好不需要施術治療，不然花個把小時也不一定搞得定，他今晚也別想睡得舒服了。
醫生再多有愛心，要他通宵達旦的工作也是吃不消的，林海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過，他完全理解李偉現在的感受，只不過這個病人嘛……
李偉嘮叨般的祈禱讓林海也站不住了，友情提醒他道：“你別再祈禱了，從這病人的基本病癥來看，今晚不花點時間是不可能的，除非這病人還沒有送到科室就挨不住”“有這么嚴重？”李偉果然停住了祈禱，接著哭喪著臉問林海道，“你不會要告訴我這病人不手術不行的吧？”
林海淡淡答道：“這要先看病人再說……”
雖然急診病歷沒有住院病歷那么詳細，但也足夠林海理解符高大致病情了，從病人的發病情況來看，游向天肯定病人就是腦出血，腦出血的醫學名為腦溢血，發病主要原因是長期高血壓、動脈硬化，導致腦血管破裂，引起出血，起病非常急驟、病情兇險、死亡率非常高，是急性腦血管病中最嚴重的一種，最重要的一點是，這病治療方法雖然很多，但卻都非常的麻煩。
腦出血同時也分很多種，符高ct診斷出的小腦出血只是其中之一，在臨床醫學上靠的是經驗判斷，憑的是科學依據，正常情況下，急診病歷里附上的ct診斷單幾乎沒有出錯的可能。在沒有見到病人之前，林海也不敢單憑病人的基本概況而定論符高僅僅是小腦出血，這個急診病歷只是給他一個框架，讓他得以在檢查診斷中主要圍繞病人是否是小腦出血而展開。
所以，林海在沒有見到病人之前是無法凝定確切的治療方案，如果按照他個人意愿，當然也想像李偉希望的那樣，不手術治療就說明病情稍輕，治療輕松一些，而且對病人更有好處。
兩個人沒等多久病人就送到了，李偉讓護士把病人直接送到重癥病房，換床時林海也跟著過去幫忙，當他碰到病人的身體時，一股滾燙燙熱感從手中傳來，他愣了一下，連忙問李偉道：“急診病歷上說病人的體溫是多少？”
“38c，怎么了？”
李偉趕緊伸手觸了病人一下，病人的體溫讓他也感到了不對勁，立即對身邊的一個護士道，“病人好燙，小燕，馬上給病人量溫，肯定不止這個溫度。”
“你也給病人量下血壓。”
林海同時吩咐另一個護士，然后他自己則開始為病人做體檢，試了病人的肌腱反應后就叫李偉把聽診器給他，換了幾個部位聽診過后，他的表情愈來凝重了。
“血壓多少？”重癥室里安靜了好一會，李偉才出聲問那個量好血壓的護士。“115/70，血壓偏低。”
李偉皺了一下眉頭，問護士小燕道：“體溫量好了么，多少？”
就好了。”檢查體溫的護士看了病人的體溫后忽然驚叫出聲，“哇，燒得好厲害39.8c。”
“這么高？”李偉眉頭都皺成一條線了，他轉向剛好忙完的林海，苦著臉道，“海哥，該不會是第四腦室也出血吧？”
“不用懷疑，我肯定是第四腦室出血了！”林海把手中的聽診器還給李偉，嘆道，“馬上送上手術室吧。”
腦出血的嚴重性已經不再用重復說，如果只是小腦出血，就算保守治療無效還有很多治療方法選擇，腦室引流術、顱腦上鉆孔清除血腫等等都有一定的療效，只要搶救及時，病人還有很大的機會恢復。
“急診的ct診斷還只是小腦出血，這么快就進入第四腦室了？”李偉重新看了下手中的ct單，上面的病理報告是小腦出血沒有錯，他好像有點不信邪的樣子，扯了一下林海，“家屬好像拿底片上來了，看看是不是放射科那邊搞錯了。”
重癥室外，送符高來的兩個家屬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才見他們兩個出來就立馬圍了上來，不住的問病人是不是很嚴重，是不是需要手術，是不是……
“安靜，安靜，是不是不想救病人了？”李偉呼喝了兩聲，急診那邊是怎么辦事的，難道就沒有把病人的情況告訴家屬么，這大半夜的吵什么吵，還讓其他病人休息不？
等那兩個家屬靜下來后，李偉讓他們稍安勿躁，讓他先看病人的ct底片再說，這家屬聽了連忙把手中的ct袋子，臉上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回到辦公室，李偉把ct片子插到觀片墻上，和林海細細的看了一遍，最后和林海得出的結論相同，這病人的ct上確實顯示病人只是小腦出血，第四腦室并無異樣。
“小腦出血？”李偉試探性的問林海，他知道林海在診斷方面比他強得多，何院長海特別重視他，一個多月的相處，他就從沒有見過林海在病理診斷上犯過錯。
當今醫學是一門嚴謹的學科，而科學制造出來的醫療儀器正是為這門學科服務，醫生在臨床過程中憑個人經驗診斷病人為主觀判斷，而醫療儀器檢查出來報告屬于客觀判斷，所以，病人的最終診斷在一般情況下都會選擇醫療儀器檢查出來的結果，然而，這次的ct檢查和游向天的診斷有了沖突。
“嗯，是小腦出血沒有錯。”林海點點頭，然后鄭重的道，“第四腦室出血也沒有錯，病人可能在ct檢查后開始發生新的病變，出血已經突入了第四腦室，所以才造成現在的高燒，血壓下降等第四腦室出血的體征。”
他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病人不是小腦出血，但他還是相信他的判斷，如今的ct片也只能證明病人確實是小腦出血，可這第四腦室出血正是因為小腦出血繼發破入第四腦室，使病人陷入深昏迷，腱反射消失，高燒，心跳徐緩，血壓下降等等體征。
“李偉，要盡早做決定，第四腦室出血搶救不及時，病人就沒有機會康復了。”只要是在醫療上的事，林海一直都很嚴肅，何況這次他認為病人患有非常危險的第四腦室出血，那疾病可在短時間內嚴重損害延髓生命中樞，導致病人在短短幾小時內便會死亡的。
“這……”李偉猶豫不決，如果病人在急診科還只是小腦出血，送到他們科就馬上并發第四腦室出血了，這轉移的速度也太快了，他有點不敢想像，這張ct片子從拍下到現在還不到半小時，病人得出血多塊才能達到那樣的速度，如果出血那么急，病人應該扛不住的，剛才那病人明顯還能矮一段時間的。
“我很少用肯定這個詞，但這次我用了。”林海見李偉還在猶豫忍不住又道，“如果你還不敢確診，那最好讓病人再去檢查一遍，越快越好，這病不等人的。”
“什么的，就這么辦，我這就送病人下去。”李偉橫下心，畢竟這病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出現誤診，病人想活下去都難，儀器的科學報告在他心目中算得是根深蒂固了，他覺得還是再次檢查在做決定。
“在這等我，我很快就回來。”這時間不等人，李偉急匆匆的奔去重癥室，如果是第四腦室也就算了，不是就用不著急著施術治療。
李偉一離開，空蕩蕩的辦公室僅剩下林海一個人，他對著墻上的ct片子凝神苦思了一陣，忽然一塊小小的白點引起了他的注意力，用手指在上面點了點，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轉身，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科室外空無一人，剛才的那兩個病人家屬大概跟李偉一起去放射科了，走廊上唯留著游向天輕快的腳步聲，他來到護士站邊，對著里邊正在閑談的兩個護士吩咐道：“立即打電話到手術室，讓他們準備好一間手術間，就說是腦血管修補術。”
那個被李偉稱為小燕的護士回頭看了護士站的值班表，遲疑了一下才吱唔道：“今天的值班領導是何院長……”
林海曾作為一個名滿天下的醫學專家，地位自不用說，那些年來也養成一種上位者的氣質，他這一變臉，護士站里的氣氛也由此而發生了改變。
護士小燕臉上一白，不禁打了羅嗦，不敢看向林海，轉過身拿起電話按照林海說的打給看手術室。
“謝謝。”林海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普通樣，盡量讓自己的臉上顯得更加真誠。
“不客氣。”護士小燕還是不敢看向林海，就在剛才，她好像覺得林海整個人忽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種無形的壓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得她就好像要透不過氣來似的，讓她不得不照著他的話去做，她不知道她為什么會這樣。
林海看那護士嚇壞的樣子，心中也有一些歉意。免得以后護士小燕難做，自己掏出電話，向何院長打去！電話里何院長很快就同意了有林海診斷，決定由李偉主刀，林海做助手。
通知了手術室后，林海哪也不去，就在護士站邊等著李偉送病人回來，他現在已經完全肯定病人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嚴重，這病發幾乎是以分秒來計算，拖得越久對醫治越不利，即便他有足夠的耐心，還是不時往護士站的掛鐘瞄去。
一等再等，電梯終于打開了，第一個出來的是李偉，見到林海在護士站也不打招呼，神色匆匆的對里頭的護士喊道：“馬上打電話通知手術室準備手術間，病人馬上要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