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艷遇人生第七百零一章他在,我就在三更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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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樓。
安安靜靜的,只是依稀能聽到樓下傳來的槍聲,但在這里聽來,那血雨紛飛的血殺場似乎有些悠遠而飄渺。
黯淡了刀光劍影,這里只剩下了冷清。
葉無雙的病房內,秦歌仍舊是那般靜靜的坐在床前,一雙清亮的眸子深深凝視著床上的男人,看的時候很用心,似乎要將男人那棱角分明的模樣永遠鐫刻到自己內心深處一樣,纖長如玉的素手輕輕摩挲著男人的臉頰,似乎,在她眼中,全世界只剩下了這個男人的存在一般,槍聲、爆炸聲、喊殺聲仍然在耳旁回響,但卻充耳不聞,只是安靜的為葉無雙整理著形容。
毫無征兆的,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教士就已經出現在秦歌身后,躬身道:“嫂子。”
聲音,在黑黢黢的有些空曠的病房內回響,顯得這里愈發的冷清了。
秦歌似乎早就猜到教士會來一樣,半點兒驚訝都未曾露出,只是淡淡道:“你們圣父那邊怎么樣了!?”
教士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被秦歌打斷了:“你們圣父那邊怎么樣了!?”
這一次,語氣加重了一些。
教士無奈,只能把到嘴邊的話又吞回了肚子里,如實說道:“還是一樣,醫生剛剛為他做完晚間的檢查,身體狀態正在飛快恢復著,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蘇醒了。”
說著,教士不禁看了一眼床上的葉無雙,悵然嘆了口氣。
圣父也即將醒了?那么……魁呢?
他什么時候才會醒?
亦或者是……永遠都不會醒了?!
不過,這種悲觀的想法,教士很快便將之收斂了,道:“不過那些醫生都被嚇壞了,檢查的時候都哆哆嗦嗦的,已經成了驚弓之鳥。”
“呵呵……很正常。”
秦歌笑了笑,抬起了臻首,纖長的玉頸劃出一道迷人的弧線,雙眼有些迷離的看著屋頂的燈,輕聲道:“哪能不怕呢?他們都是一些普通人,每天早上八點半上班,晚上五點下班,按月納稅,按月還房貸,規規矩矩的活著,一生也不曾做過半件大錯之事,也沒有行過什么擔著性命之憂的危險舉動,如今忽然撞上這事情,子彈就在腳底下一百多米的地方穿梭,死亡就在眼皮子地下發生著,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敵人的刀子就會降臨到自己的腦袋上面,害怕也是正常的。”
教士目光一閃,隨即問道:“那么……您怕么?”
這話問出來的時候,就連教士都有些驚訝了,他是那種如非必要,絕對不會有半句廢話的人,可如今,在這種火燒眉毛的節骨眼兒上,居然還有心思在這里和這個女子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著實令他驚訝。可話幾乎是不由自主就從嘴里跑出去的,具體要問個為什么,他也不知道。或許是這個女人本身的人格魅力,或許也是自己已經絕望了,索性也就放松了。
“你覺得我怕么?”
秦歌回頭,似笑非笑的看了教士一眼,眸中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光華。
這一眸,讓教士頓時低下了頭,在這一刻,他產生了一種錯覺——這個坐在葉無雙身邊的女子,陡然高大了起來,漸漸的……竟然與葉無雙重合了!
那雙眸子,清亮無比,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僅僅看上一眼,就讓人打心眼里興不起反抗的念頭!
這種感覺,教士只在葉無雙身上體會過!
只不過,葉無雙身上的是一種大氣,一種氣勢上的絕對潰壓!
若為友,讓人情不自禁的愿意跟隨——相信我,沒問題!
若為敵,讓人不可抑制的顫抖恐懼——鎮壓你,沒商量!
骨氣、傲氣、霸氣、精氣、神氣……這一切,合起來,叫做——大氣!
而這個女人,卻是一種浩瀚如海的深邃,和洞若觀火的睿智!
海,其實是一種非常可怕的存在。
平靜的時候,滋潤萬物,容納萬物,波瀾壯闊,一望無際,可以容納這個世間的一切。
發怒的時候,怒浪席卷,綿延不絕,毀城滅地盡在一瞬間!
這個女人,就是大海!胸懷如海,睿智如海,平靜暴怒皆可怕!
僅僅是看了一眼,教士就已經知道了答案,道:“您自然是不怕的。”
說著,已經不動聲色的垂下了頭,低聲道:“但是……我建議您還是離開吧!只要您答應,就算前面橫著千軍萬馬,鐵衛也能護衛著您殺出去!當然,這和您怕不怕死沒有關系,只是給議會保留一些火種而已,現在正是議會最脆弱的時期,萬丈高樓,不能因為這瞬間的虛弱而崩塌。”
“你終于還是說出了你的想法么?”
秦歌苦笑一聲,她早就就知道教士會這么說了,所以才在一開始以葉震麟為話題打斷了教士……因為,這個決定她不想做,也不需要做,略一沉吟后,忽然反問道:“如果我們離開的話,那剩下的人會怎么樣?”
“當然是留下來斷后了。”
教士想都沒想就說道:“他們愿意為了您和魁獻出生命,這是他們的選擇!”
“說的好!”
秦歌忽然一聲斷喝,豁然回頭,目光熠熠的盯著教士,一字一頓的問道:“我且問你,他們為什么愿意為了無雙和我付出生命?難道沒有任何理由嗎?呵……若無雙在這里立著的話,他會不會離開!?”
教士語塞,不禁垂下了頭,過了良久,才低聲道:“魁若在……他自然會領著我們戰至最后。”
“這就對了。”
秦歌放緩了語氣,淡淡道:“我說過,在無雙醒來之前,一切都按照你們以前的規矩辦事。以前,他會陪你們戰至最后。那么現在……我也陪你們戰至最后!我雖是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不能領你們沖鋒陷陣,但卻能坐在這里,用我這雙眼睛看著你們戰斗,與你們同生共死!當你們全部都倒下的時候,我秦歌用我的血來祭奠你們至死不渝的忠魂!”
教士被震撼了,完全沒想到,一個女人,在這種時候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如此氣魄,試問古今中外,有幾個女子能有?不過,卻是不得不勸道:“嫂子,現在情況不一樣的!”
“沒什么不一樣的!今天,我如果和無雙從這里離開了,哪怕哪天無雙醒了,估計也會怨我一輩子,永遠活在愧疚里面!呵……一個首領棄下自己兄弟,自己卻獨自逃生的組織,存在還不如亡了!”
秦歌笑了笑,道:“誠然,從理智的角度上講,我現在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也是做正確的做法。可是……”
說此一頓,秦歌忽然伸出纖纖玉指,指著自己的鼻尖,拔高了聲音一字一頓道:“可是我是個人,我不可能像個機器一樣每天都精密的算計著什么是對,什么是錯!我有我的感情,我也有我感性的一面!雖然我知道離開是對的,但我就是放不下那么多愿意為我斷后的人獨自逃生!既如此,錯一回又何妨?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根本不是對和錯兩個字能形容的了的……”
教士愣了,站在原地苦笑連連,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好了,就這樣吧,我不會走的!你去告訴下面那些正在血戰的勇士——他們的魁在后面,他們的嫂子在后面,如果想讓我們死,就放那些歹徒上來!”
說完,秦歌轉回了身子,輕輕撫摸著葉無雙的臉頰,原本清亮而犀利的眸子瞬間轉為溫柔,柔如水,輕聲道:“他在這,我就在這,哪兒也不去。”
教士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轉身便緩緩離開了,當關上門的瞬間,依稀聽到,那個女子坐在病床前輕輕誦出了那段熟悉的誓言——“入得此門,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又何歡,死又何妨;義字當頭,退無可退;福禍與共,九死不悔!”
那是他們曾經在鐵王座下的宣誓!
出了門,虎牙、隱殺、冷箭等人頓時就圍了上來。
虎牙有些焦急的問道:“怎么樣了?你倒是快說啊!嫂子她愿不愿意帶著老大先走?”
教士搖了搖頭,黑袍籠罩下的他那雙閃爍著幽光的眸子里掠過一絲復雜,輕聲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嫂子說不愿意離開,我反而心里隱隱有些高興。”
“確實……”
冷箭澀聲道:“雖然理智上來說,覺得嫂子如果選擇離開的話是正確的選擇,可拋下那么多兄弟獨自離開,確實讓人心里挺不是個滋味的。”
一直都在沉默的血手忽然抬頭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咱們這位嫂子可是和主母很像啊?”
“不像……”
教士苦笑道:“主母對于我們來說,是好兄弟,是咱們永遠的大姐頭,能領著咱們沖鋒陷陣,能和咱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可是這位嫂子……這簡直就是另外一個魁啊!這兩天你們也見識了她的手段了,將一切都打理的有條不紊的!當初咱們要是沒請出她,現在也不知道亂成什么樣子了!那種安撫人心,和華夏政府周旋的種種手段,可不是主母能使得出來的啊……這幾天接觸下來,我居然產生了這么一種感覺——如果魁真的一睡不起了,有嫂子引領著咱們,議會絕對不至于衰落!”
此言一出,幾個鐵衛頓時陷入了沉思。
這一想……心中也漸漸驚訝了起來!
葉無雙倒下了,議會的領路人倒下了,按道理說,下面的人早應該亂成一鍋粥才對,可這個女子……卻硬是用一系列的手段給壓下來了!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從這個女人嘴里出來的每一條命令,看似簡單,看似不留痕跡,其實都有深意!
此刻細細想來,幾個鐵衛是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入神,因為秦歌的每一個命令,其中種種意圖,都值得人深思才能想明白,如果真的要用言語來形容這個女人的話,那就是——智慧如淵似海,深不可測!
“好了,都別瞎琢磨了!”
教士也是點到為止,而后抖了抖黑袍,輕聲道:“既然嫂子不愿意走,那么咱們也就唯有死戰一途了。北極熊現在正在下面與人血戰,咱們也不能閑著,都做下準備吧,如果那頭死心眼兒的蠢熊擋不住了,咱們就是橫在嫂子和老大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了!那頭蠢熊可是說了,如果那群人沖上來了,他希望在嫂子和魁受到傷害之前,咱們幾個都橫在這地上!”
說完,輕飄飄的就離開了,一直走到安全通道門口的時候,才回頭,黑袍籠罩下的他只能看見面部輪廓,依稀可見那是一張有些呆板的臉,但此刻卻在抽動,似乎在笑,道:“議會最艱難的時候到了,從來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所有重要人物都被別人堵在一起圍攻!”
“各自保重,我的兄弟。”
語落,人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