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市長，我敬您一杯，您剛才那范兒真是太爺們了。”
羅娜舉起茶杯，雙眼冒著星光，憧憬的看著楊杰，興奮莫名的讓顧佳艾都有些不忍目睹。
楊杰見羅娜舉茶杯敬他，有些啼笑皆非，不過在場的沒有其他人，就他們三個，到也不用太過刻板，笑吟吟的隨手拿起茶杯，跟羅娜碰了一下后，才輕輕抿了一口，意思一下。
羅娜倒是爽快的很，以茶代酒，一口喝干茶杯里面的茶水。
但是羅娜的豪爽勁還沒完全展示出來，滾燙的茶水頓時讓她俏臉一紅，然后忍不住哇的一聲，一口把剛才喝進去的茶水噴了出來，眼淚剎那間就飚了出來，讓坐在一旁的顧佳艾苦笑著直搖頭。
“楊市長，沒想到您在燕京人脈這么廣，簡直能用神通廣大來形容，以后來了京城，可得請您多多關照了。”顧佳艾倒是穩重許多，臉上一直掛著真誠的笑容，舉起茶杯，對楊杰示意了一下，然后輕輕抿了一下。
“我這也是恰逢其會，剛好遇到認識的幾個朋友了。”楊杰笑著搖搖頭，客氣了一句，這才解釋道：“進門跟我打招呼那個張陽，他哥哥張輝祖在浯河有投資，我見過他們哥倆一次，所以他才賣了一個面。”
羅娜這會也緩過勁來了，看著楊杰說道：“楊市長，您就別謙虛了，您沒見剛才姜建國那傻眼的模樣，平日里他在我們面前，可牛逼哄哄的，遇見您立馬就嫣兒吧唧的牛氣不起來了。”
楊杰聽羅娜說起姜建國，問道：“那個姜建國是什么人？怎么看起來有些不老實。”
顧佳艾聞言臉上感覺一辣，剛才姜建國跟她握手的時候，趁機吃她的豆腐，抓住她的手不放，沒想到這事被楊杰給看到了。
“他是捐客。跟駐京辦有過合作，以前幫常洋市跑過部里，這次我進京申請4A景區，羅科長特意請他出來，看能不能在這件事上幫幫忙，沒想到您人脈廣，這事情有您幫助給順利解決了。”顧佳艾這么一解釋。倒是讓楊杰有些好奇了。
“捐客？間人嗎？”
楊杰還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京城這邊他除開讀書認識的同學老師外，也就是認識李沐雪家的親戚，有什么事情也是給李昌盛打電話，完全用不著通過捐客來辦事。
“是的，燕京城是華夏政治交通化心。有需求就有市場，捐客也是這些年催生出來的一種特殊職業人群，他們在燕京城有著大大小小的關系網，借著這些關系網，能辦到一些普通人或者地方上的干部無法辦到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跑部錢進和進京拉項目的地方干部，都喜歡找捐客幫忙。一來二去的捐客這個行業也就漸漸盛行了起來。這些人神通廣大，很多看似完不成的事情，在他們手都能奇跡般的辦成。
而且通過捐客來辦事，間有了保障，領導也不用直接跟地方上的人打交道，安全性高了很多，而且地方上也能有一個跟上面溝通的橋梁，很多事情也就好運作了。”羅娜是駐京辦的干部。對捐客可是十分了解。
常洋市是地級市，雖然一般的事情駐省辦在省里就能辦了，可是每年也要到京城來跑一些專項資金和項目，領導進京開會學習，也需要到駐京辦休息，攔截上訪人員，也是駐京辦負責。因此駐京辦做的事情非常雜，業務上跟駐省辦類似，只是級別更高而已。
這個所謂的級別也就是相對而說，正處級在燕京城隨地可見。駐京辦的主任也就是在常洋市牛氣一點，在燕京城哪里都要裝孫。
正所謂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不到粵東不知道錢少，燕京城很多副廳正廳都需要踩單車上下班，撿個磚頭往人群一扔，說不定就能打到一個干部，干部比例太高了，地方上的干部來了這里，完全沒有優勢，想辦點事情，要么自己有熟人，要么就只能通過捐客辦事了。
“找捐客幫忙，要出錢嗎？”楊杰放下手的茶杯，對羅娜問道。
羅娜一副見外星人的樣看著楊杰，夸張的說道：“楊市長，您覺著世界上有免費的午餐嗎？捐客幫忙當然要收費了，一般都會根據幫忙的事項難易程度來收費用，跑部錢進會根據具體要下來的金額按照百分比收取介費。
至于跑項目這些工作，就要看競爭難度和項目大小了，收費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不過級別不同的捐客，起底收費價格不同，這個錢是請他們出馬的基本費用，無論事情辦沒辦成，都不會退的，也俗稱茶水錢。”
楊杰聽羅娜這么說，只能無語的搖頭，看來政府機關門難進事難辦是一個普遍現象，老百姓在基層地方遇到的問題，這些基層干部在京城同樣會遇到，這或許就是一個體制內的怪圈，一個漸漸形成潛規則的怪圈。
烤鴨店的上菜速度很快，或許跟這個包廂與張陽他們打過招呼有關，不僅菜上的快，經理還親自來招呼了一聲，并送了一瓶酒算是服務員沒招呼好楊杰等人的賠禮。
菜上桌了，自然就不用繼續喝茶了，就在楊杰四人準備吃飯的時候，張陽帶著那群公哥，一窩蜂的舉著酒杯來到了這個包廂給楊杰敬酒。
對于喝酒這樣的事情，或許其他人會煩惱，可對楊杰來說，卻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再說張陽這些人雖然年輕，但是在燕京城還算有點能耐，一點小事情還是可以幫把手，所以楊杰也沒擺架，和顏悅色的跟來敬酒的公哥們每人碰了杯，喝了一杯酒，面上給的很足，也讓這些公哥們高興而來盡興而歸。
等到張陽等人離開后，楊杰以為事情算是完了，可以跟顧佳艾和羅娜好好吃飯了，沒想到包廂門又被推開了。
姜建國那大腦袋從門外探進來，見包廂坐著的是楊杰等人后，臉上頓時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來。點頭哈腰的從外面進來，正想靠近，卻見包強站起身來，攔在姜建國身前。
“楊市長，顧局長，羅科長，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幾位吃飯了，我就是過來打個招呼，問候一聲。”姜建國陪著笑臉，對餐桌前的幾人招招手，“包廂的單已經買了，幾位慢慢吃。”
“站住！”
楊杰一聽包廂的單已經買了。臉色頓時一沉，不悅的出聲叫住準備轉身離開的姜建國。
“我楊杰請客，用得著你買單？”
“不是，楊市長，有幸認識您是我老姜的福氣，再說我跟常洋市駐京辦也不是一天兩天的關系了，一頓飯的事兒。您千萬別放在心上。”姜建國聽出了楊杰話語的不悅，心一沉，暗道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轉過身客氣萬分的解釋道。
“今晚上是我給顧局長的踐行宴，這單讓你買不合適，把單據給我，多少錢我還給你。”楊杰說著對包強說道：“包強，拿錢給他。不要少一分錢！”
姜建國正準備推辭，張陽這會帶著小李又進來了，口嚷嚷著說道：“楊哥，我還說這個包廂的費用算在我們賬上，沒想到前臺說這里已經買單了，您這也太把弟弟當外人了吧！”
請客吃飯的事情常見，爭著買單的也不稀奇。畢竟國人好面，只是為了買不著單而生氣的顧佳艾還真是少見，沒想到跟楊杰出來吃個飯，也能遇到這樣的奇葩事。
“咦！”張陽看著包廂多出來的陌生人。感覺有那么一點面熟，“你是那個……那個誰。”
“陽少，我是姜建國，上回有幸跟張哥一起陪您吃過一頓飯，在江南食府那次。”姜建國見張陽指著他這么說，急忙笑呵呵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哦！老姜是吧？我說你怎么有點眼熟。”張陽聞言想了想，還是沒想起姜建國說的那回事，不過他這公哥的脾性也不會理太多，轉身對楊杰說道：“楊哥，今兒個無論如何您都得給弟弟一個面，包廂的單您不讓我買，這以后我大哥回來，非得大嘴巴抽我不可。”
“小陽，今兒個是我給我們市旅游局的局長踐行，說好了由我買單，你這是要跟我爭？”楊杰一挑眉，一點都沒含糊，把手的筷放下后，盯著張陽沉聲說道。
張陽聞言心一突，楊杰是什么人，他這段時間可是聽燕京城的公哥們說過了。
當年一窮二白的時候，就敢跟王家約斗了，赤手空拳在約斗場上打贏了金晨，讓王家在京城丟了大臉不說，而且還拿著王家輸掉的皇朝會所的股份作為求婚禮物，當眾向京城第一名媛，李家和楊家的寶貝公主李沐雪求婚，并得到了李家和楊家的認可。
一手鬼神莫測的醫術，以年僅23歲的年紀，成為保健處最年輕的特級顧問專家，為包括鄧老、李老和劉老在內的數十名在世的老同志看過病開過藥，十分受老同志們喜歡。
寫出的報告影響了這兩年華夏改革的政策方針，其醫療改革、教育改革和社會保障體系的完善，都跟楊杰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這樣也就罷了，華夏高層智囊人數眾多，楊杰也只是其比較矚目的一個，這也跟他高超的醫術有一定的關系，畢竟是這些老同志們推動，楊杰的報告才能影響到高層的決策。
可是楊杰以女婿的身份，得到李家和楊杰的全力支持，甚至楊杰跟宋潮直接對上，李家也沒有半分退讓，力撐楊杰。
李昌盛帶兵直接把酒吧街封了，一次突擊檢查，讓宋潮幾間外圍賭場全關張停業了，抓了宋潮在酒吧街的代理人黑虎，宋潮親自上支隊領人，都沒能把人給領出來。
洋本來一直在粵東省，聽聞楊杰跟宋潮對上后，返回京城給楊杰站臺，這份同仇敵愾的義氣，雖然有兩大政治豪門聯手的背景，可也說明了楊杰的重要性，以及家對楊杰的支持態度。
張輝祖當初擺了楊杰一道，之后被李昌盛狠狠敲打了一翻，那段時間讓張輝祖寢食難安，畢竟張家跟根深蒂固的李家相比。無論在各方面都要弱勢許多，李家真要對付張家，只需要在老同志們的民主生活會上歪歪嘴，自然就有人跳出來為李家出頭。
之后張輝祖還是通過洋，暫時緩解了跟楊杰的矛盾，后來又幫楊杰運作浯河鄉火車站提升為火車貨運南站的事情，這樣才算是跟楊杰了解了以往的恩怨。
張陽剛跟其他人瞪眼。但是對能打而且不怕事能惹事的楊杰，他確實有些心虛膽怯。
“楊哥，您的面燕京城誰敢不給？我不知道今兒個是您給同事擺的送行宴，是我孟浪了，小弟敬您幾位三杯，算是賠罪。還望楊哥您別見怪！”張陽說著上前，拿起桌上的酒瓶，給空酒杯倒滿了酒，舉起酒杯對楊杰和顧佳艾、羅娜示意了一下，一口喝盡。
目送張陽和小李離開后，姜建國這會再也硬氣不起來了。
跟張陽一比，姜建國就更不夠看了。
老老實實的把買單的票據拿出來遞給包強。包強接過票據看了看，然后從隨身的包拿出錢來，一分不少的給了姜建國。
羅娜見張陽他們被楊杰轟走也就算了，姜建國跟駐京辦合作過，彼此關系不錯，以后難保有借助姜建國的關系辦事的情況，因此低聲對楊杰說道：“楊市長，姜大哥跟駐京辦關系不錯。以后市里有什么事，難保會求他居幫忙，您看……”
楊杰聽羅娜這么說，想了想，自己不可能每回都站出來幫常洋市處理各種問題，再說駐京辦平日里一些小事，也需要麻煩這些所謂的捐客幫忙。因此說道：“既然這樣，就讓他一起吃頓飯吧！”
羅娜聞言臉上一喜，笑著謝過楊杰后，起身來到姜建國身邊。“姜大哥，今天是楊市長為顧局長送行而特意請她吃的送行宴，真不是不給您面，還望您見諒！”
“沒事！沒事！是我魯莽了。”姜建國此刻哪敢在羅娜面前擺譜，客氣萬分的急忙說道。
“姜大哥，要不一起吃頓飯吧？顧局長明天就回市里了，認識就是有緣，以后您有機會去常洋市，可以給顧局長打電話，讓她好好安排一下。”羅娜笑著把臺階送到姜建國腳下，姜建國聞言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來。
“會不會打擾你們了？”姜建國心一百萬個愿意，不過瞥了一眼楊杰，有些忐忑的問道。
“不會，楊市長開的口，您就放心吧！”以前都是羅娜在姜建國面前裝孫，這會總算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了，雖然借的是楊杰的勢，可也讓她感到萬分的舒坦。
楊杰見姜建國過來了，臉上倒是恢復了平靜，淡然的幫姜建國倒了一杯酒，然后說道：“姜先生，感謝你平日里對常洋市駐京辦工作的支持，在這里我代表常洋市委市政府，敬你一杯，希望以后你能繼續支持常洋市駐京辦的各項工作。”
姜建國聞言雙手捧起酒杯，誠惶誠恐的說道：“楊市長您太客氣了，我也就是做了一點力所能及的小事。今天接著這個機會，我向您保證，今后只要是常洋市的事情，我姜建國一定盡心盡力，盡最大的努力，支持駐京辦的工作！
今天借花獻佛，能認識楊市長我感到十分榮幸，我先干為敬，您隨意！”
楊杰聞言一笑，等姜建國喝完酒杯的酒后，也很給面的一口喝干杯的酒。
一杯酒下肚，包廂的氣氛也活躍了起來。
楊杰之前對姜建國印象不好，主要是他借機吃顧佳艾的豆腐，這一點讓他比較反感。
不過跟姜建國喝了幾杯酒，楊杰對他這個人倒是有了一翻新的認識，豪爽不做作，講話很有分寸，言談舉止有那么一些體制內干部的風范，而且他很能看人臉色，一些別人不喜歡的話題，能點到即止，活躍氣氛的能力很強。
“姜先生，燕京城捐客多嗎？”楊杰跟姜建國關系稍微熟稔一點后，對姜建國問起捐客的情況來。
“楊市長，不瞞您說，這燕京城真正的捐客不超過千人，但是打著捐客的名號，在外面招搖撞騙的不在少數。而這捐客又分幾等，高等捐客多是豪門弟或者體制內出身的干部，他們是權力捐客，運作牽線的都是我們這些人觸不可及的大事情，他們等同于不同政治勢力的代言人。
等捐客又分為上下三等，能解決的事情也有著天壤之別，上等的可以運作體制內的干部升遷調職，可以幫企業拿下政府的大項目，大多是公哥們的代言人。
等的可以幫基層地方跑部錢進，可以拿下一些基建工程，可以運作一些干部在單位內的升遷，幫企業弄進出口批等等。
下等的就類似我這樣，有著一定的人脈關系，可以幫基層政府跑一些部里的專項資金，可以運作一些競爭不大的項目，能幫著牽線搭橋，讓關系戶與更高一層的捐客搭上關系。
至于下等捐客，就是俗稱的二道販，他們做的事情很雜，能幫人解決交警隊的罰款，能幫人解決工商或者稅務的刁難，幫人牽線搭橋弄一些貸款……”姜建國詳細的把捐客的情況，跟楊杰介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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