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張想聽到張寶山的喊聲，也伸過頭去看，只見滿滿的一袋子尿液，幾個人相視看了一眼，張寶山一邊動手換袋子，一邊罵了起來！
“都說哪有人被尿憋死的，這破醫院整一個坑人的玩意，難怪我爸不停的掙扎，好人這樣憋著也難受呀，何況他還是病人！”
換上干凈的袋子，張金山他們也是義憤填膺，紛紛嚷嚷著要去辦公室找那醫生評理，看這個情況，肯定是第一次提供的導尿管壞掉了，根本不能用，這不是坑他的父親嗎？
一套導尿管要不了多少錢，但是父親掙扎時候的痛苦，和他們幾個被嚇的滿身都是汗水的情形，現在想起來就一肚子的氣！
“算了，都不要說了，那管子被醫生收上去了，你知道是哪一個，再說這明天還要做手術，你還敢在醫院里鬧，你是想要咱爸的命嗎？”
張寶山嘆息了一聲，訓斥了張金山一句，這房間另一個床位的病人，五十多歲胖胖的一個病號，看起來沒有那么嚴重，行動有些遲緩身邊只有一個年輕人在伺候！
都在一個病房他被張紅東這事，折騰的也沒有睡，那人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個時候終于忍不住開腔說話了。
“這個縣醫院治療腦溢血就那樣，你這還是導尿管出了點小問題，還有比這大的多的事情，你在這里呆幾天就知道了！”
“你們兄弟多真是好，我就一個兒子專門從外地請假回來照顧我，也沒有人換班，這都一個多月了，我的腦溢血才好了一點！”
那病友說著那話，看著自己床邊的趴著睡的兒子，露出心疼的表情，病房里這么吵，他還是爬在凳子上就睡著了。看的出來實在是太辛苦了!
張寶山一看父親現在踏實了很多，呼吸也勻稱起來，那床頭的兩個儀器也沒有出現大幅度的跳躍情況，這才放下心來，一聽那老人也是腦溢血住院，就有心和他攀談起來！
“大叔，你現在這樣子恢復的不錯呀。我爸到時能有你這個樣子，我也就放心了！”
張寶山看著昏睡中的父親，自己嘆了一口氣，這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要是他能像那位大叔能說能走算是好的啦！
“你不要擔心，腦溢血第一次死不了人的。我這是在宇陽市軍區醫院做的手術，那里的技術好，醫生也規范，就是有一點，醫藥費實在太貴了，這不我稍微好一點，就轉到縣醫院了！”
“這里條件是差點。但是一天的住院費什么的便宜一點，我得給孩子減輕一點負擔，我這一病把準備給兒子買房子的錢都用光了，唉……”
那老人說的聲音不是很大，張寶山的心思就活絡起來，這老頭在宇陽市一個多月就有這個樣子，在打聽一下，不行的話就把父親也轉過去。
至于錢。不是有三兄弟嗎？一個人出了一點就好了，現在不是跟著張想條件好多了，手里都有一點活錢，這給老爸救命，相信哪個都會舍得的！
“大叔呀，你沒事給我們講講，那宇陽市軍區醫院到底怎么個好法？要不。我父親也送到那里去，總得讓他快點好起來呀！”
張寶山這樣說，張銀山他們正把早就涼透了，吃了一半的飯菜。拿起來繼續吃，這中午到現在，十幾個小時，早就餓壞了，也顧不得那么講究了！
他們一邊吃著飯，一邊很認真的聽著那同病房的老頭，講在宇陽軍區醫院的一些情況。
“人家那醫院規矩，我兒子怕我上手術臺，偷偷給醫生包了三千塊錢的紅包，都讓醫生給退回來了！我當天去的時候，幾個小時后就開顱動了手術，在隔離室住了三天，就轉到普通病房里去！”
“人家隔離室不用家屬照顧，可那護理費什么的太貴了，一天就是八千塊呀，我老伴實在受不不了，我好點后也堅持轉院，這才又回到縣醫院，一天一千多！”
“我家還是城里人，條件也好一點，可也禁不起這樣折騰呀，一輩子掙的錢都送給醫院了！”
那老人嘆了一口氣，他這一病，孩子拖累了不說，自己好了也不能做事，只能休養著！
“我的個娘哦，八千一天這不是要命嗎？怎么會那么貴？”
張銀山的一口飯含在嘴巴里面，就沒吞下去，只是吃驚的望著那老頭，驚訝的說不出來！這醫院真是吃人的地方，他們以前一年的收人，都趕不上在醫院里面住上一天。
“這不算貴的，我動手術的時候，還用了一根管子，我后來聽說那根管子加上手術費，用了十萬塊，我醒來后都罵我兒子，把我賣了我也值不了那么多的錢呀！”
那老人雖然這樣說，但是看向兒子的眼光還是很欣慰，只要人活著，錢在想辦法去掙吧！
“什么，十萬？”
這一下就連張寶山的眼睛都睜的大大的，我的天呀，一個管子十萬塊，這可真是要命呀，他們三家這次給父親治病可要拼家當了！
這要不是跟著張想日子好過一點，十萬塊足以把他們三家全部拖窮，這農村你讓哪一家一下子拿十萬塊出來，這不是逼死人嗎？
你說農村一年吃喝生活費除掉只能存幾千塊錢，十萬是幾個家庭十年的存款，這還是一場手術費，這要是在醫院住上個一個月兩個月，把人賣了也不夠給醫院的錢呀！
當下張寶山和張金山都呆住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這父親是一定要救活的，可是那天價的醫療費用，會嚇死人的，這可怎么回去跟老婆交代？
“哥，你看爸又不行了！”
一邊的張銀山急的頭上青筋直冒，張寶山和那老頭說著話，也沒有注意床上的父親，只見他這個時候手不住的抖動，雖然顫巍巍的，但是正使勁的努力的想舉起手來！
而那床頭的血壓，一下子從九十跳到一百一十，一百三十，一百五十……，李軍一看也慌了，第一個就跑去找醫生了。
“快，按住大伯的手腳，他肯定是聽到你們說話了，寶山快……”
張想看著那血壓都沖到一百六十了，還在往上沖，狠瞪了張寶山一眼，幾個人馬上去按住張紅東的手腳，張寶山聲音都嗚咽了，他不住的喊著：
“爸，你不要亂動，會出事的，放心我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爸，你把我們哥幾個養大，咱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救活！”
“對，咱家每家一樣出錢，你有三個兒子了，大不了我回去把房子給賣了！”
這一下張家兄弟聲音都嘶啞了，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張想看著幾個堂哥都哭了，雖然不至于嚎嚎大哭，但那眼淚都是止不住的流。
弄得隔壁病床上的那老人，看看自己的兒子，也止不住的抹著眼淚。
“都在那里哭什么？我不是說過要穩定病人的情緒，你們這是干什么？你們一哭，病人能不激動嗎？”
那醫生一看那那血壓波動的樣子，一下子來氣了吼著張寶山他們，然后趕緊給張紅東打了一針，張寶山扶著父親的時候，只聽見張紅東的嘴唇微動，發出氣若游絲的聲音。
張寶山忙擦了一把眼淚，強忍著心里的痛楚，爬在父親的耳邊聽他說話，只聽見他說了兩個字。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