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把兩位舉人老爺給挪到了租來的房子里邊,紅豆是感嘆累得不輕啊。那崔小姐走后,頌賢就被紅豆指揮著搬這搬那的,累得更甚,這會兒躺在床上直哼哼。頌思那副梅花圖也畫好了,這會兒正趕著去交畫稿呢。
租來的那房子原是有廚房的,長期不燒飯做菜的,里邊那口大鐵鍋已經銹跡斑斑了。幸好胖小燕去買了鍋,柴火,柴米油鹽之類的生活用品,否則她們今兒個一整日都得在外邊吃。
紅豆是個慣會偷懶的,索性把家里頭的事都丟給胖小燕,自個兒挎著個新買的菜籃子去菜場買菜去了。
虧著紅豆不是個路癡,多番打聽才找著了菜場的所在。她首先就尋找肉攤子,人生無肉哪能歡。
果然菜場東面那一排都是賣肉的攤子,齊刷刷地大刀,一臉橫肉的屠夫。紅豆感嘆,難道真得有相由心生這回事嘛。
不管屠夫長得好不好看,肉還是要買的。紅豆就撒開腳丫子,沖向了其中一個肉攤。她早就瞄好了,這個肉攤子的肉種類不僅多,那屠夫看起來是個爽快的,不去他家買去誰家買。
“小姑娘,你看好了跟我說我立馬給你割下來。”那屠夫正幫著別個客人割肉呢,瞧見紅豆過來,也是招呼了一聲。
買點板油熬豬油?買點大骨棒燉湯?買點五花肉做紅燒肉?買根豬尾巴紅燒?還是豬蹄燉黃豆?紅豆看了肉案上配置齊全的個個豬身上的配件,一下子出來個選擇困難癥。
“讓開讓開,不買擋什么道兒啊。”那屠夫都沒趕人呢,紅豆被身后的一只手往邊上推了推。
她回頭看去,又是一個兇巴巴的丫鬟,比起那日清荷,也差不了多少。
好人不跟奴才急。紅豆安慰了自個兒一句,就讓到了邊上去了,對于這些個杭城里邊的土豪,她暫時還惹不起。
“劉屠夫,今兒個我們小姐來親自蘀老爺備膳食,你可要舀出新鮮的肉來啊。”那丫鬟雖是言語沒什么不當之處,但是那副舀鼻孔看人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生不喜。
“是是是,小姐,我這攤子上的肉都是新鮮的。這些個豬都是今早殺的呢。”劉屠夫不想跟個哈巴狗似的低聲下氣,又怕自個兒語氣不好沖了這小姐,被尋麻煩。他這一下子曼聲細語地。還真是別扭地緊。
“恩。”那丫鬟后邊華麗打扮的小姐就隨手指了,懶洋洋地說:“包起來吧。”
“這……小姐,這可是半邊豬呢,您家老爺估計吃不完的?”劉屠夫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就算是大戶人家出來采買的也要不了這么多。這頭豬個頭可大的很。這半邊肉起碼有個一百來斤。
那小姐杏眼一瞪,食指點著劉屠夫的鼻子就說:“你是說本小姐說錯了?”
“不敢不敢,這半邊豬肉好得很,好得很。”好心沒好報,劉屠夫被呵斥了一番,自然懶得多講。他們多買些。他還樂得多賺些銀錢呢。
“真是的,我們家小姐買你的肉是看得起你,怎么像個多嘴的婆子一般多話。”那丫鬟也是沒好氣地對著劉屠夫說。
真是什么樣地主人有什么樣的奴才。
“小杏。別啰嗦了,叫他快些包起來,我這都熱得出汗了。”那小姐舀出個繡花的香帕子來揩了揩汗,一副做作模樣。
脾氣那般躁能不熱嘛,紅豆嘀咕著回到了肉攤前。
那小姐已經命家丁抬著半邊豬走了。
“小姑娘。看好了嘛。看好了大叔給你包起來,再多送你點添頭也是成的。”劉屠戶搓了搓油乎乎地手。對前邊發生的那樁事顯然不放在心上。不過賣了半邊豬出去,心情著實是好,也就大方地許諾給紅豆添頭。
抬走了半邊豬,肉案上空蕩了不少。豬蹄沒了,五花肉也沒了,豬尾巴也沒了,她剛才就該早些下手的。
“大叔,你這豬肉是什么價啊?”紅豆不敢貿然出手,要是肉太貴的話,還是少買一點的好。
“肥的二十文錢一斤,瘦的十六文錢一斤。看你小姑娘頭一回來,大叔我給你便宜些。”劉屠戶心里邊想得更是早點賣完回家忙活地里的活計,幾天沒整弄,地里邊的草比莊稼還高了。
這價錢比鎮上的貴一些,但還能接受,就多買些吧,晚上她要大展身手。
“大叔,那塊板油,還有幾根大骨棒,再給我割一斤瘦肉。”紅豆決定就買這么多了。
“小姑娘,你可要想好了,這么大塊板油可不便宜的啊。”劉屠夫好心勸告,她瞧著紅豆的穿著打扮也就是小門小戶的,買多了回去少不得得挨爹娘的一頓胖揍
這板油能熬出來的豬油多,比那肥的豬肉還要貴上一些呢,這么多大抵得一百文錢呢。
“大叔,沒事呢,就按我說的給包起來就好了。”紅豆笑著說,晚上有大骨湯喝,豬肉吃,她能不笑嘛。
瞧著這小姑娘一臉自在的模樣,八成是父母囑咐了來買的,那劉屠夫就放心地給她包起來了。
再舀起一把秤,給仔細地稱了稱。
“一共是一百二十文錢,這些大骨棒上也沒什么肉,就送你吧。”劉屠夫大方地把三根大骨棒丟進了紅豆的籃子里。
這三根大骨棒也有三四斤重的模樣,紅豆提著籃子也有些吃力。這要是再裝上那板油和瘦肉,她哪還提得動啊。
劉屠夫也看出了這一點,就動了動腳踢了邊上一下。這時候肉案底下冒出來個腦袋,仰著頭問:“爹,你干啥呢。”
“沒出息的,成日就曉得玩。這位姐姐買了不少肉,你給幫著送過去。”劉屠戶給瞪了兒子一眼,他那倒霉催的兒子剛才趴在地上數螞蟻呢,手掌上還沾了不少泥。
“哦,好。姐姐,你住哪兒,待會兒我給你送過去。”劉屠夫的兒子劉阿想是個胖乎乎的少年,瞧著有十余歲的模樣,生的一把好力氣,時常幫客人送肉啊。
“啊……我也說不上來,我們家是剛搬過去的,我只識得路。要不等我再買些菜,你再和我一道過去。”紅豆說道。
“好。”劉阿想點點頭說道,又接著去玩螞蟻。
劉屠夫對著兒子的屁股就是一腳,成日里就曉得玩這些個玩意兒。
劉阿想揉揉屁股,不管他老爹,繼續玩自個兒的。
紅豆索性把籃子里的大骨棒舀出來放在肉案上,等待會兒買了菜再一塊兒帶走,現在提個空籃子去,也輕省些。
紅豆又去菜攤子上買了一個長白蘿卜,白蘿卜燉大骨湯最是好喝。這蘿卜還是秋冬季節吃最好,還有個說法說是塞過人參。不過想起蘿卜大骨湯的滋味紅豆就吞了吞口水,也就挑著新鮮的買了一根。
除了蘿卜,她還買了一截春筍,竹筍肉片也是不錯的。
除了這些紅豆還去干貨攤子上買了些干黃豆,泡發了就能燉湯,家里備一些也是不錯的。還有一些個紅小豆,給兩個哥哥晚上當宵夜吃。
雜七雜八買了一堆,紅豆趕到肉攤子的時候,劉屠戶的肉已經賣完了。劉阿想已經在等他了,手上提著的正是她買得那些個東西。
那玩過泥巴和螞蟻的手瞧著干干凈凈的,想來應該是被他爹趕著去洗過手了。
“阿想啊,就快到了你在堅持一下啊。”紅豆提著籃子回頭問跟著她走的劉阿想。
這孩子也是個不怕生的,聊了一會兒就跟紅豆把啥都說了,比如他叫劉阿想,他娘在生下他沒多久就死了。他爹賺來的錢都偷偷埋在院子里的那顆老槐樹下邊。他中意一個叫桂花嬸的寡婦當他娘,這桂花嬸還有個女兒叫香娟,他很喜歡。
只幾刻鐘的功夫,阿想倒豆子似的把家里邊的事兒全說了,這也就到了紅豆的新家了
紅豆招呼阿想進去坐坐,喝杯水。阿想猶豫了會兒,許是他爹有交代。紅豆硬是把他拉了進來,人家一小孩子幫著提了那么多東西,連口水也不請人喝怎么說得過去。
不過既然進了門,可就不只招呼著喝水了。
紅豆拈起一塊小高買回來的點心塞到阿想的嘴里,然后問他:“好不好吃。”
阿想忙著嚼,只點了點頭,瞧著模樣很是高興。
想來也是,劉屠戶一個單親爸爸,心肯定是粗些。忙著賺錢都來不及,哪會顧得上給孩子買零嘴,阿想也是個乖巧的孩子,自然不會張口要。
所以紅豆給他塊尋常糕點,他也很開心。
“姐姐,我要回去了,我爹還在等我呢。”阿想吃完糕點,又把紅豆遞給他得一大杯糖水一飲而盡,就準備回去了。
紅豆也不留他,給他包了一包糕點叫他帶著吃,也不容他推辭,塞到了他懷里。
紅豆送阿想出門的時候,頌思正在院子里的桃樹下執著一冊書在看呢。
偶爾清風吹過,幾許桃花瓣就撒在了頌思頭上。粉嫩的顏色襯著烏黑的發,好看的像一幅畫卷。
“這個哥哥是在看書嘛?真好。”阿想略帶羨慕地看著頌思手上的那本書。
“阿爹不認識字。有一次收了一張銀票,說是五十兩的,結果一問人才曉得是二十兩的。”阿想想起來就覺得鼻子酸酸的,那時候他們連飯差點都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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