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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沖抬手間就將已失了反抗之力的凌風提在手中,神魂高手對他來說還有點用處,倒是不急著殺掉他和雨化仁。
至于慕容照,雖然從血緣上來說,還算是他的堂兄,只是沈沖連父子之情都已斬斷,何況是一個從沒見過面,又有些仇怨的堂兄。
看前沈沖眼中的殺意,慕容照終于怕了,前呼后擁之時的風光只不過是表象,失去了護衛的保護,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眼中閃爍著說不出的恐懼,雖然他還有最后一張底牌,但能不能護住他實在是沒有半點把握:
“你不能殺我,我是北幽王世子,殺了我,寧王和北幽王之間就再無和解的可能,連寧王也護不住你。”慕容照渾身戰栗,后退之間,已暗暗將一張符箓捏碎。
北幽王將這道符箓傳給他時,說可以在緊要關頭保他一命,此時正是緊要關頭。
符箓燃燒起來,火光中,一道虛影中竄了出來,匯集成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劍目星眉,氣宇軒昂,臉上帶著一股王者之氣,與真人無異,無論是氣質還是相貌都與慕容拓有三分相似,眼神微微一轉,就看清了場中形勢。
慕容照見到此人,立即靠了過去,急叫道:“父王,救我。”
沈沖的心神猛然一緊,隨即又釋然,不過是一縷分魂罷了,無論他的本體有多么強大,分魂就是分魂,論修為還及不上凌風,便淡然說道:“北幽王爺!”
這分魂的主人赫然是南燕兩大勢力之一,與寧王慕容拓齊名的北幽王慕容劍。只見慕容劍手掌輕輕搭在慕容照頭頂,瞬間便已知曉了一切,眼中露出奇異之色:
“慕容沖,想不到慕容拓還有一個好兒子!將沈秋云留下來,離開南燕,我便不與你為難。”
“哈哈,若是你真身前來,我掉頭就逃,但現在只憑一縷分魂,只怕還留不下我。”沈沖輕輕一笑,已將沈秋云收在王座之旁,雖然眼前的這道分魂修為不強,但以北幽王的手段,也是不能掉以輕心。
“小輩好大的膽子,不錯,以我現在的力量還奈何不得你,但從今以后,你就等著我北幽王府不斷的追殺吧,南燕將再無你立足之地。”這道分魂不再多說什么,反身包裹住慕容照飛遁而出。
面對諸神王座的虛空封鎖,連看也沒看,直接穿越而過,有如無物。
沈沖眼神一縮,手掌微微抖動,卻最終沒有阻攔。
好一個北幽王,拿的起,放的下,說走就走,行事甚為干凈利落。
沈沖自忖,若真的打起來,就算北幽王只是一縷分魂,憑測功法手段,只怕也是個不贏不輸的結局,至少能糾纏到本體趕來,自己定然難逃一死。
此地已不能久留,事情已經鬧大了,不只是北幽王府的追殺,自己那兩位兄長,還有紫云城一些可怕的存在定然也查覺到這里的異動,再有片刻這望坤山將不會再安寧了。
被寧王和北幽王同時敵視,整個南燕已無他駐足之地。
也好,反正南燕也沒什么留戀之地,既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連母親的墓園我也要一起帶走,否則定會有些宵小來打擾母親的清靜。
沈沖心念一定,抬手間已再次將赤淵劍放出,在空中連斬四劍,劍氣呼嘯而下,沖天劍氣足足有百丈之長,在地上斬出深深的溝壑,空氣都被撕裂,地面震蕩,地氣涌現,整片翠竹雅園已與望坤山分離開來。
沈秋云看自見到沈沖大展神威以來,就有些呆住了,又見到沈沖將整片墓園挖起,正感到驚訝之時,忽然間一團云霧憑空而起,遮天蔽rì,天色也昏暗了下來。
天空仿佛裂開了似的,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張開,沈沖法力盡出,兩只百丈長的大手將整片墓園托起,向黑洞中攝去。
天有異象,自成空間,這是法寶才有的威勢,沈秋云心中已開始震撼了,她只得到了鳳舞天尊門外圍的傳承,得到的法器雖不少,但最高也不過是上品法器,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法寶的聲威,而且這件法寶品極還不低。
沈沖將翠竹雅園收入天地印中,本來離開了望坤山地氣在溫養,所有的花草翠竹都開始枯萎,但沈沖早已準備了大量混元之氣,瞬時間,園中的靈氣大盛,一草一木再次與地氣連接,煥發出盎然生機,將整片雅園化為一處仙靈之地。
收走墓園之后,沈沖便再無留戀之處,遁光包裹之下,帶著沈秋云瞬間遠去。
就在沈沖走后不久,一道人影現身出來,原來墓園所在的位置已是一個無底的深洞,一絲絲奇怪的地氣涌現出來。
望坤山沒有活物生存,是否與這里的地氣有關,沈沖已不得而知,而這人此時正立于無底深洞之上,那奇怪的地氣纏繞在他的身上,竟被吸收進去,不多時,他的臉上就顯出痛苦之色,但氣勢也漲了一些。
“太陰之氣,天地之精,只怕是誰也不知道這望坤山下竟隱藏著太陰之氣,如今太陰之氣外泄,定然會引來不少強者的覬覦,神洲又要動蕩了嗎?”不知什么時候,山上又多了一人,頭發花白,是一個清瘦的老者,緩緩的開口說道。
“既然要亂,就讓它亂吧,若蘭已用她的純陽之體鎮壓了這太陰之氣多年,她就算死了,也為我爭取了二十年的時間,就算那臭小子不挖斷地脈,過不了兩年,這太陰之氣也會外泄。”若是沈沖還停在此處,定能驚駭的發現,先前出現之人正是父親慕容拓。
另一人沈沖從沒見過,氣息雖比不上慕容拓,但顯然也是一位絕世高手。
“太陰之氣外露,龍脈被壓制,慕容空的壽元只怕也沒有多長時間了吧,你是我慕容氏千年來最出色的天才,對于南燕的未來,你可要早做準備。”那老者輕嘆道。
慕容拓臉色微微一變:“叔祖說的是,不過北幽王兄只怕不是那想的,事到如今,他視野還局限在一國一家,對國主之位戀戀不舍。”
站在慕容拓對面之人也是慕容氏一族的前輩,單名一個淳字,比慕容拓高了兩輩,也是慕容氏碩果僅存的幾位前輩之一,但修為卻較之慕容拓低了一些。
慕容淳陡然發出一絲怒氣:“慕容劍在當年就已失敗了,只不過還是不肯接受事實罷了,也該被淘汰掉了,但區區一個北幽王豈能放在你眼中,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嗎,你的修為已達到領域境大成,隨時都可以突破六九天劫了吧。”
“僥幸有所成就罷了。”慕容拓說道。
“哼,僥幸,以你的成就甚至有可能窺見破碎境,只要對你修為有利,哪怕是慕容氏死絕了也在所不惜,要知道,只要有一個強者支撐,任何一個王朝隨手就可建立。”慕容淳傲然道。
“多謝叔祖成全。”慕容拓眼中厲光一閃,知道幾位先輩已同意處置北幽王,南燕國也會交在自己手中。
“對于你兒子的事,我們幾個老頭子不想多問,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但他也是一個好苗子,能留就留下來吧。”慕容淳遙望天邊,有幾道強橫的氣息飛遁而來:“有幾個不甘寂寞的家伙也快來了,我去將他們攔下來,這里的太陰之氣就由你來處理吧。”
遁光一起,慕容淳已飛掠而起,迎著那幾道氣息沖出。
慕容拓點點頭,目光投向無底的坑洞之中。
太陰之氣與太陽之氣相對,大周皇朝占據太陽之氣,太陰不出,太陽獨享,大周朝獨占了千年的氣運,金陵皇城更是皇氣逼人,姬家也借助太陽之氣修行,所以高手輩出,雖然現身于世的極少,但七大道宗無一不知,論底蘊,誰也極不上大周姬家。
十年前神道宗的一場試探,姬家強者一個沒出,只憑借一個不知名的紫衣老道,就全部擊潰,這也導致神道宗多年來的低調行事,不敢再踏入金陵城半步。
南燕之地雖也占據了太陰之氣,不知多少年前,也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施展移山倒海之術,將望坤山移了過來,鎮壓在太陰地脈之上,千年來,慕容氏立于寶山之上而不自知,直到慕容拓橫空出世,才知道他借助修行的靈氣是太陰之氣。
無論是太陰之氣,還是太陽之氣,都是相比混元之氣更要純正的一種靈氣,一直以來,慕容拓一直都在暗中借助太陰之氣修行,所以修為才會突飛猛進。
如今,太陰之氣外泄,已經無法再鎮壓隱瞞了,大周朝定然不會坐視不理,圍繞著太陰之氣,定會有一場爭奪,只怕天下又要開始動蕩,過不了多久,整個草原就會是一片血雨腥風。
不過,二十年前,太陰之氣就開始外泄,是沈若蘭用純陰之體將其鎮壓在地脈之下,慕容拓也足足準備了二十年,如今國富力強,南燕高手層出不窮,或許南燕也可以趁機崛起,與大周朝爭奪神洲氣運。
慕容拓矗立于地脈正中,將自身領域之力張開,籠罩整個望坤山,無數太陰之氣圍繞著他盤旋不休,在慕容拓強大的法力壓制之下,漸漸的向地脈深入縮回去。
以自身修為壓制太陰之氣,每壓制一分,也就煉化一分,雖然太陰之氣對修為幫助極大,但煉化起來也極為困難,就算是慕容拓領域境的修為,也只能支撐三個月左右。
慕容拓需要在此地閉關三個月,三個月之后,南燕擁有太陰之氣的消息就會四散開來,到時便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在閉關入定之前,慕容拓望向沈沖飛遁的方向,長嘆一聲:
“若蘭,你的兒子如今已修為有成,借助你我血脈之力,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超越我,不知道你當rì的選擇是不是正確,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吧。”
忽然間他又笑了笑:“九洲至寶,奪九洲氣運,比之太陰真氣也不差多少,如今你身上已有三件九洲至寶,再加上你母親以性命為代價換來的血脈之力,究竟能走多遠,就看你的造化了。”
“若蘭,若蘭,你在沖兒的保護之下,定然比望坤山更為安全一些,這也應該是你想要的歸宿吧。”
慕容拓低聲喃喃自語幾句,身形與領域化為一體,仿佛一道輕霧遮蔽了望坤山,整個天地被翻轉過來,從遠處看,望坤山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