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淼說這話的時候,自己心中也沒有底。《純文字》她很清楚自己的實力,理論知識非常豐富,但從沒有真刀真槍實戰過,現在一上來就拿活人動針,別說別人不肯相信,她自己都懷疑。
但那又怎么樣?按照少女現在的傷勢來看,就算有十分高級的治療藥劑,想要活下來也只能看天意了。從席子上的血來看,她失血不少,這可是非常要命的事情。與其看著她兩三分鐘后死翹翹,不如自己拼一把?
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苗淼都被自己嚇了一跳。她雖然不是真正的醫者,但中醫老師傅教導她醫術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作為一名醫者,必須對自己的病人負責,那種“死馬當成活馬醫”、“隨便拼一把”之類的念頭千萬不能有。嚴肅、認真、負責、果敢、豐富的知識,這是成為一名醫者最基本的條件。若是缺少其中一項,不過是誤人的庸醫。
她也一直將老師傅的話記在心中,可是自己現在為什么會冒出這樣的念頭?
這樣紛繁的念頭也只是一瞬間,便消失不見,而喬娜麗似乎被苗淼的話驚到了,她什么時候會治愈術?這孩子不是火系魔法師嗎?
“你有多少把握?”喬娜麗問她,“若是有把握,哪怕只有一些,你想的話,可以上去試試。”在喬娜麗看來,那個少女已經沒得救了,苗淼如果有能力,試試也可以的。就算到時候人還是死了,也無所謂。她們救了少年,可沒有義務再救一個少女。
至于說什么她們不插手少年的事情,少女就不會被牽連之類的話……呵呵呵,她真是一點都不在意。如果她們不出手,少年最后的下場不過是被三皇子鞭笞而死。而這個少女。下場自然會更加凄慘。至少現在,她還能不受屈辱,干干凈凈地死去,不是嗎?
喬娜麗見慣了生死,游歷之中手上也沒少染血,對一個陌生人的性命,她實在是提不起一些的同情心。個人有個人的命運,誰也怪不了誰……
“我……”苗淼的神色有些閃躲,她真心沒有多少把握啊,“我可以將血止住。但是拔刀和別的,只能找醫術高明的醫師或者治愈系的魔法師了……”
“那也行,到時候將你家美少年叫過來就行。”喬娜麗上前。一把將少年提起來,順便呵斥道,“不想你妹妹死掉,就乖點閉嘴,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閉嘴!”
少年的情緒過于激動,沒有穩定,但一聽到妹妹還有救的消息,連忙點頭。沒有想到別的事情,比如出手救治的人是誰,用什么辦法……
苗淼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內心的緊張,可她袖子下不停顫抖的手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實情況。她直接坐在地上,從空間戒指中拿出那三副她最寶貝的銀針和別的東西。有些顫抖地將放置銀針的治療包放在小矮桌上。然后攤開,露出那一排排銀光閃爍的尖銳銀針。
“喬娜麗大姐,先把那個人綁住。”苗淼勉強冷靜地說道,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鎮定和冰冷。她很清楚,要將這么長的針扎血肉之中。對于從來不知道什么叫針灸的人來說是件多么恐怖的事情,這個少年既然這么在意自己的妹妹。到時候免不了情緒激動地沖上來……她自己心里還沒底呢,這個人這么一鬧騰,三四成把握都要清零啊。
“嗯!”雖然不知道苗淼要做什么,但她還是動作利落地將少年捆綁起來,順便將他的嘴巴堵住。看苗淼的情況,似乎事情很棘手,若是這個人出聲妨礙,那就得不償失了。
“幫忙開一下魔法燈,這里的視線太暗了。我現在不方便……”苗淼從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把非常鋒利的剪刀,小巧而精致。對它做了簡單的消毒處理,麻利地將少女胸口的衣服全部剪開,同時還要避免少女的傷口。
說實話,這里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治療之地,環境太臟了,就算救活了人,也容易發生傷口感染。更何況,她就算施診,也只能將她的血止住一小段時間。不然的話,血流長時間阻塞,會發生局部組織壞死,那就更加棘手了。
所以說,她出手止血,還要將匕首拔出來。若是不止血就拔刀,已經失血這么多的少女絕對會分分秒秒死翹翹!將匕首拔出來之后,還要再止血……這次止血可比之前的難度大好幾個層次……
可苗淼的實力……連初步止血,她都心中打顫兒,更別說難度更上好幾層的二次止血……
“嗯!”喬娜麗將魔法燈開起來,將整個昏暗的小屋子點亮,方便苗淼看察傷口。她同時還細心地發現苗淼的袖子太大,便用繩子將她的袖子扎起來,固定在身后。
“謝了,喬娜麗大姐。”苗淼初步觀察少女的傷口,發現結果和自己想象得差不多,對手并沒有一刀致命,也刻意地避開了心脈,這樣的傷口并不會讓人立刻死去,但卻會讓人慢慢失血而死。要做到這點,下刀的人肯定是個經驗豐富的家伙。
但這樣也給了她信心,雙手開始平穩下來,沒有顫抖。
因為條件有限,她只能做最基本的消毒,還動作迅速地將銀針消毒一遍。盡管她每天都會將三副銀針仔仔細細地消毒一遍,但身為即將實踐醫術的人,消毒用具這是必須要做的。
因為情況比想象中要輕一些,苗淼多少也有了幾分底氣。漸漸將自己的心神放空,一心一意地沉浸在這次治療之中。
少年看到苗淼拿起一根銀針,尖銳細小的針尖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發出滲人的反光,讓人心中一顫,不曉得她拿這么細的針到底要做什么。
“唔唔唔……”看到苗淼將這么長的針刺進妹妹的胸口,少年不意外地情緒激動了。即使被喬娜麗捆綁得這么嚴實,即使他現在連挪動一步的能力都沒有,他還是沒有放棄。最后干脆躺在地上,不能滾就用下巴一點一點挪動。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口和地面接觸會不會感染。
“喬娜麗大姐,打昏他!”苗淼開始施第三針,動作不急不緩,神情專注。
“好。”雖然不知道苗淼用這些細針做什么,但喬娜麗還是選擇相信苗淼,將不停掙扎的少年擊昏,然后把他放在門邊。
這簡直就是一場賽跑,一場和死神的賽跑。而作為選手的苗淼,她的起步點太低了,即使掏空了腦子里的醫術知識,她還是沒有想出二次止血該如何下針。
漸入佳境,隨后幾針比之之前的要沉穩鎮定許多,看著傷口漸漸減小的血量,她知道自己的方法還是起作用了。
“這個孩子的身體太弱了,這樣恐怕撐不下去。”切里拉趁著苗淼拿起另一枚銀針之時插空說道,“先給她喝一瓶補血劑,然后看情況再和一瓶止血劑,效果應該會好很多。”
切里拉是藥劑師,不是醫師,但多年的研究讓他比常人多了很多的經驗。這些經驗雖然不足以讓他成為一名醫師,但也非常厲害了。
嗯!苗淼在心中點頭,又拿出兩瓶顏色不同的藥劑。這些藥劑都是切里拉早年制作的成品,效果雖然損失了一些,但還是能派得上用場,急救應該是足夠了。
她之前的確是忽略了,如果不是切里拉說得及時,自己有可能就誤了一條人命。
本來,她可以拿切里拉配制的藥劑給少女治療,那些藥劑的等級一拿出來,隨便一瓶就能引起各路強者拼盡全部家產,但……她并不想這么做,一來切里拉不大可能答應,二來那些藥劑也不是自己的資產,她沒有資格拿著別人的東西裝圣母,然后給自己臉上貼金。
一瓶補血劑下去,少女蒼白的臉色泛起絲絲紅暈,顯然是好了不少。趁此機會,她又連扎兩針,此時,傷口滲出的血已經很少了。她算算時間,發現自己此番治療已經花了不少時間,若是繼續下針直至傷口的血被止住,這個少女的性命也就交代了。
用銀針長時間止血,會導致很嚴重的后果。她將另外一瓶止血劑給少女喝下,然后不意外的,傷口真的完全止住了。
她不敢耽擱,用干凈的白紗將右手緊緊纏繞,防止到時候拔刀手滑。刀刃一旦嵌進血肉里,前一兩秒還能輕松拔出,但過了這個時間,就會被肌肉緊緊吸住,想要拔出來需要非常大的力氣。
她用右手握住刀柄,正要用力之時,自己的肩膀被人固定住,即將拔刀的手上覆著另外一只纖細修長的手。
這個人的突然出現使她心中不穩,差點反射性抬手攻擊,但熟悉的味道讓她硬生生止住了這個動作。
“放松,我來!”奈法利安看著少女身上扎著的銀針,眼中閃過幾絲莫名的神色。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得清亮好聽,給人一種莫大的安全感。
“可是……”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你還太勉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