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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半夏很不放心張決明,以他的病情是絕不能再輕易動武的,那夜在茅屋出手擒下兩人,一定又耗費了他的真氣。
李半夏實在不敢想象,現在的張決明,身體遭到什么樣的地步。
這么想著,李半夏加快步伐,往張府而去。
到了門外,通報了門房,張管家很快便出來了。
“李大夫。”
“張管家,我是來看望你們家少爺的,你們家少爺身體還好嗎?”李半夏也顧不得寒暄,在他得知那天晚上在茅屋出手的人是張決明之后,就立刻趕過來了。
“我們家少爺?李大夫,我們家少爺昨天就出門了,說是收到一個朋友的飛鴿傳書,要如期赴約。”
“出門了?”以他那樣的身體,怎么還可能出門呢。李半夏不解,“你們家少爺這兩天身體狀況如何,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這個人,都已經病成這樣了,怎么還這樣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李半夏現在真后悔,不該將流鋒的事情告訴給他,雖然她并沒有說出她的計劃,更沒有告訴他茅屋將會有一場大戰。潛意識的,就是怕會給這位朋友帶來麻煩。沒有想到,最終還是將他卷入了這件事情當中。
只希望,只希望她還來得及,只希望那一戰還沒有將他的身體擊垮。
李半夏也明白,像張決明這樣的人,身體的疼痛與痛苦是無法將他擊倒的,他是一個堅強而且打不倒的人。但是,他的身體早已如風中燃燒的苦燭,任何一次小的沖擊都可能將他推入死亡的深淵。這些年,他一直用他堅強的毅力和深厚的內功支撐著,然而隨著病情的加重,單是用內功抵抗病情的發作就已耗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那一次交手,就算是勝了,也會給他的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李半夏擔心,以張決明的性子,就算是傷了痛了,也只會一個人小心地隱藏,不愿告訴別人。
沒有想到,她最快速度趕來,張決明卻不在了。
到底是什么人的約,會比自己的身體還要重要?還是,他根本就沒有和誰約定,只是不想讓她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張管家聽到李半夏的問話,眼神閃過一抹異樣和為難,在李半夏看到之前便歸于平靜了。這位精明忠心的老管家,早已學會在任何人面前不lu出自己的形跡和真實的想法。
“少爺啊,少爺這些日子身體還不錯,晚上能睡得著了,吃飯也吃得比以前多。老爺和夫人也都非常高興,都說少爺身體大好,這不夫人幾乎每隔幾天就去廟里,給菩薩還愿,謝他們保佑少爺呢。”
“是……這樣啊?”不知道怎么,聽到這樣的答案,李半夏連意外都沒了,心里只剩下一片冰涼。
看來情況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呢。
李半夏寧愿看到他躺在c花ng上,病重得咳血,也不愿意看到他病重到這種程度,還要用盡辦法來讓自己看起來面se如常。因為每每這樣做,他的身體必然遭受到更為嚴重的折磨,明明內里傷得千瘡百孔,面上還要努力做出自己恢復得很好的樣子,該有多辛苦,該有多辛苦。
李半夏從來沒有如這一刻,這樣討厭張決明的性格。
他以為這樣就不會讓他們擔心了嗎?錯了,他們不只不會擔心,反而覺得恐懼。他們寧愿他將所有的痛都說出來,然后接受他們的幫助,哪怕能讓他身上的痛苦少半分,他們都不會有這么深的無力感,也不會對他這么難以放心。
或許,張老爺和張夫人也知道自己兒子的真實情況,只是面對著這樣的兒子,望著他極力營造出一種他身體不錯、想讓他們放心的假象,也不忍戳破。因為如果他們若真的無情將其戳破,那張決明就再也沒有支持下去的勇氣,可能連假象都維持不住了。
“外面熱,李大夫還是到里面喝杯茶,夫人過會兒就回來。”
這看似留客,仔細品來卻是送客。張府上下對李大夫素來友好,此刻卻是何意?
李半夏卻無心想這些,這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倒也沒什么好體會的。
張決明既然不在,那她留在這兒也就沒意思了,可能還會讓夫人傷感。
“不了,管家,我藥堂那邊還有事,就不進去了。麻煩你和夫人說一聲,我下回再來看他。”
“好,李大夫,我記下了。”
“還有,要是你們少爺回來了,還請告訴我一聲,我想過來看看他。”始終不放心啊,張決明這一走,李半夏自己也是不可能安心的了。還不知道他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他一日不回,李半夏就一日不能安心。
李半夏甚至擔心,這輩子……自己還能不能看見他。
他隨時都會倒下,倒在任何一個地方。也許以他的性子,他會靜靜地消失,不為人所知。
一想到這一點,李半夏的雙腿恍如灌了鉛,再也抬不動。
張大哥,不管如何,請你一定要回來。
李半夏慢慢離開了張府,回去的路與來時的路一樣長,卻花了多三倍的時間才回到藥堂。
心中沉重萬分,她多恨,自己面對張決明的病,竟然連半點法子也無。
只要能延長他哪怕是一年、一個月、一天的壽命,她都在所不惜。
李半夏的背影從張府外消失,張府大門后便傳來一陣低低地咳嗽聲。
“少爺。”張管家忙轉身,對來人施禮。“依照少爺的吩咐,已經與李大夫說了。”
張管家雖然不明白,少爺為何要隱瞞李姑娘他在府里的事實,但少爺怎么吩咐他便怎么做,至于原因就不是他該問的了。
“張伯,你做得很好,謝謝你。”張決明單手撫著胸口,緩解著胸口的窒悶,“若是她再來,便說我赴約未歸,且不知歸期罷!”
他本該走,卻不想走。
沒有她的地方,太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