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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
“哥——”
劉西山也注意到了,斷崖下,躺著一個人。雖然天色已經黑了,憑借著初升的月光,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倒在地上的那個人,正是自己最親的大哥。
李半夏的腿有點發顫,身子晃了晃,撲倒過去。
劉西山面色蒼白,渾身直發冷,跟著李半夏,快速地趕了過去。
“大哥——”劉西山扶起他,拼命搖晃著劉東山的身體,“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醒一醒,你這是怎么了”
“西山,不要動他。”李半夏叫住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那只腿。
劉西山望了一眼他的嫂子,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抽了口氣。
在劉東山的左腿處,赫然有著一片鮮紅的血跡。傷口已經凝固了,夜晚的微風里彌漫著都是血腥的氣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來氣。
李半夏呆呆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劉東山,一時竟不知如何反應。
“大哥——大哥——嫂子,你快給大哥看看,大哥這是怎么了,大哥這是怎么了?”劉西山嚇得大喊。
李半夏回過神,按捺住心底無邊的恐懼和不知所措,哆嗦著拿起劉東山的手,幫他把起脈來。
“嫂子,怎么樣,大哥怎么樣?”
李半夏放開劉東山的手,跪在地上,從上到下開始為劉東山檢查身上其他的傷處。當李半夏的手碰到劉東山腿的時候,劉東山忽然睜開眼,大叫了一聲:“哎呀我的腿——”
接著,又昏死過去了。
“東山——東山——”
李半夏不停喚著他,劉東山卻再也沒有醒。
“嫂子,該怎么辦?”劉西山焦急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劉東山。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李半夏身上。
李半夏心中暗痛,劉東山脈象混亂,失血過多,可能之前受到了驚嚇。可她檢查過了,其他地方都還好,也無內傷。現在看來,劉東山肯定是傷在腿上了,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怕是……
“嫂子,我先背大哥回去。咱們回去再想辦法。”他不能再把大哥留在這荒郊野外,他要帶大哥回去。劉西山說著,就要蹲下身。
“等等!西山——”李半夏攔住他。定了定心神,“你大哥可能骨折了,不能隨便搬動。”
“那要怎么辦?”總不能就將大哥留在這里吧!
“你在這里看著你大哥,我去去就來——”李半夏說著,便向黑夜中跑去。
“嫂子——”
劉西山在后面喊著。李半夏跑入夜色中,很快就看不到她的身影。
劉西山跌倒在地上,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的劉東山,哽咽著道:“大哥,你可不能有事啊”
李半夏很快就回來了,懷里抱著一把草藥。
劉西山聽到動靜。趕緊站了起來。
“西山,你趕緊去叫人,多叫幾個人來。順便還到附近去找人要幾塊木板來。對了,還有可以抬人的硬板,一定要是硬板,固定的帶子,快!”
劉西山知道情況嚴重。也沒有多問,照著李半夏的意思去找人了。
劉西山走后。李半夏拿起自己找回來的止血草藥,掃除泥土,剔除根須,舉起石頭飛快地砸了幾下,出了汁后敷到劉東山的傷處。隨手撕下一塊布,把傷口處給系上。
完了這一切,李半夏又開始為劉東山重新檢查身上有無其他的隱秘傷口。
不過這里黑燈瞎火的,很多東西也都看不見,也只有先想辦法將人弄回去,再打其他的主意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劉西山帶著幾個黃壺嘴的兄弟過來了。
李半夏向眾人道謝,謝謝他們愿意伸出援手。幾個人也都答應她全力配合,有什么事她招呼一聲就成。
本來劉西山和她,也可以將劉東山背回去。只不過劉東山受傷情況不明,從其腿傷來看,應是從斷崖處摔下來的。從崖上摔下來,身體可能會出現骨折。若是東山的脊柱遭到損傷,那搬動時就得更加注意。
在對骨折病人進行急救時,在搬移前應當先固定骨折部位,以免刺傷血管、神經,不要在現場進行復位。
李半夏目前所知道的,就是劉東山的左腿一定骨折了,或許比骨折還要嚴重。具體情況,以目前所處的環境和有限的條件,還得等劉東山醒過來,才能判斷。
“西山,木板呢?”
劉西山從一個叫楊路的兄弟那里接過幾塊木板,遞給了李半夏。李半夏蹲下身體,仔仔細細地將劉東山腿傷處給固定住了,確保都做好后,才囑咐大家伙兒將人抬回去的時候要注意的事項。
骨折病人受傷倒地后,不能隨便搬動,尤其是搬運脊柱損傷的病人時,一定要讓他的脊柱保持平直,千萬不能把他抬起來或背起來。一人抬肩、一人抬腿的搬運方法,或者用繩索、帆布等軟擔架搬運的方法,都是很危險的,這樣會使脊柱彎曲,加重傷情,容易造成截癱。
最好是有三四個人,三個人并肩立在病人一側,雙手分別托住病人的肩部、臀部和大腿,一個人站在病人的頭側,用雙手固定其頭部,幾個人動作協調一致地把他搬放到硬板上。用帶子將病人的頭、胸、腰、臀、大腿、小腿、足部固定在板上,這樣才比較保險。
李半夏未防他們聽得不夠清楚,反復重復了幾遍。大家伙兒按她說的,一番工夫之后,動作協調一致地將劉東山放到了硬板之上。
緊接著,李半夏又用劉西山問人借來的帶子,將劉東山的頭、胸、腰、臀、大腿、小腿還有足部固定在了硬板之上。
劉西山和其他幾個人盡管都看不明白,也都知道她是個大夫,她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也就沒有多問。
將劉東山固定好,劉西山和其他三個兄弟輪流抬著劉東山,走出了黃壺嘴。
李半夏走在前面,為大家打著燈,山路難走,她不希望再有個好歹。
幾個人回到家的時候,村里聽到動靜的人家都趕過來了,馬氏看到劉東山躺倒在床上,一下子撲倒過來。直問李半夏和劉西山,東山出了啥事了?
三個孩子一聽他們爹出事了,哇哇大哭。跑到他爹旁邊,一聲聲喚著“爹——爹——”
李半夏神情慘淡,心里也很擔憂,但是她是個大夫,現在誰都可以失了方寸,唯獨她不能。
讓幾個兄弟將人抬到了床上,小心放好,又讓其他人都到外面去說話,讓劉東山好好休息,她也好專心為他診治。
天很晚了,大家雖然不放心,可在這里呆著也幫不上忙,就先回去了。
李半夏坐在床前,床上的劉東山面無血色,嘴唇因為疼痛咬得青紫青紫,馬氏淚水一串一串往下落。劉申姜呆在房間的另一頭,偶爾聽到他傳來的悶哼和嘆息聲——
劉銀杏雙眼通紅,早晨的淚水還未干透,這會兒又重新涌出了新的淚水。
夏山香拉著他男人的袖子,一個勁地追問劉東山的情況。劉西山忙了一天,再加上擔憂劉東山的傷勢,此時腦子里嗡嗡作響,一陣頭暈。
李半夏在床邊坐了許久,馬氏越看情況越不對。
拉起李半夏,問:“半夏,你跟娘說實話,東山的情況到底咋樣?他這是……這是……”
“娘——”
李半夏忍著心底的哭聲,不知該如何對他們說。她不希望這個悲慘的事實,由她這張嘴說出來。
她無法想象她接下來的這句話,會給劉家帶來怎樣的風波和震撼。因為就是她,也承受不了,更遑論娘和爹了——
“哎呀你這孩子快說呀,東山到底是怎么了,你想急死娘啊!”
“是啊,嫂子,你快說大哥是怎么了——”
“大舌頭,爹爹怎么在床上躺著不動,我要爹爹起來陪我玩,陪我打尖尖——”
劉靈芝軟糯童稚的聲音傳來,更令李半夏的心一陣刺痛。
劉當歸和劉銀翹也都在看著她,想知道他們的爹爹怎么樣了。
“東山他媳婦,東山是怎么個情況,你直說吧”站在房間一角的劉申姜忽然開口了。
劉申姜,這個大家習慣上忘了他存在的、名義上的劉家當家人,在這個時候開口了。
他“無為”了半輩子,對家里的事情也從不過問,多半都是讓馬氏做主,心思寡淡得快要趕上出家之人了。然而這一刻,面對著兒子的出事,他終于流露出了不為人知的一面。
馬氏哭倒在他的懷里,劉申姜不斷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
這么些年來,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等待昔日的戰友之上,一直等著他們回來。他很珍惜當年的情誼,履行著他的承諾。
可他卻忘了他娶她進門時對她的承諾,珍惜身邊人。家里里里外外那么多事,都靠著她一人操持,劉申姜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這次兒子出事,他才意識到他還是他們的爹,她的丈夫——
李半夏在長長地沉默和猶豫之后,道出了劉東山的情況。
“東山,他的腿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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