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本章節來自于
"我會這麼做,完全是擔心你會在仇恨之心的驅使之下,干下令自己終生遺憾的事,現在你的情緒太過激動了,容易沖動,你需要一段時間來平復。我先帶著你到任何人也找不到的遠方去待一段時間,到了那里,你再仔細的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做吧?"說到這里,顧子衿低頭看著她良久,最後神色肅然的開口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報仇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我認為董老司馬臨終前要求你不得報仇,不是害怕你惹不起寧王,而是要你寛恕啊!"
以她跟寧王的關系,報仇并不能雪恨,反而只會徒然的造成莫大的遺憾。
當務之急,便是帶著她遠離寧王,以避免肇致憾事的發生,董卿向來明理,只是在這當下,她心里的仇恨之心正在沸騰著,只要適時的讓她遠離所有的一切,找個隱密的地方靜一靜,沉殿心思,終究她還是會放下仇恨,選擇寛恕的吧?
一身華貴裝扮的竇沅沅挨在桌前,怔怔的看著桌上的鳩酒,她伸出了雙手,打算舉起酒盞,在碰觸冰冷的酒盞時,她的雙手卻不由自主的打顫著。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總管那討人厭的催促的聲,"夫人,自從送上鳩酒跟白綾之後,你已經拖了好幾個時辰了,本來皇族的尊嚴,奴才萬是不能冒犯的,你得自己喝下毒酒,自我了斷。可你卻遲遲沒有動靜,你又何苦掙扎呢?王府里只有王上擁有生殺大權,你已經被王上賜死了,現下他又出門了,府里沒有任何人能夠饒你一死,事情不會有轉機了,你再拖下去也沒意思,只是讓臉面難看罷了,你再不痛快的自我了斷,那麼請恕奴才不得不入內冒犯了!"
她再不肯主動的飲下鴆酒,接下來就會很難看了……,他得入內壓著她強灌毒酒或者直接用白綾將她給絞死,至此,竇夫人將失去所有的尊嚴。
"狗奴才!"
竇沅沅朝著門外怒罵了一聲道:"皇族之尊嚴豈能容你這個奴才來冒犯呢?!別忘了,我乃是肅王子的母親,你這個卑賤的奴才今日若敢進門來羞辱我,將來我兒長大之後,必然會替我雪恥,殺你泄憤的。"
"夫人哪,正是為了肅王子的顏面,所以夫人更應該維護皇族的尊嚴,好好的上路不是嗎?此事若是發生在其它的封地國,甚至是皇宮里,你還能維持什麼狗屁尊嚴哪?賜死令一下,早就被當場絞死了,死得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王上這個人生性重情,顧念著當年你獨自生下肅王子不易,也憐惜著肅王子早年流落在外,為了讓他將來長大以後得知此事時,心里會好受一點,因此才特許您得以維持最後的尊嚴啊。您若再不肯自己服毒,請恕小的得進門……"話還沒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悶響,片刻,緊閉的房間突然打了開來,意外的,進門的居然不是總管,而是她的侍婢寶珠。
竇沅沅見到寶珠突然出現在房里,猛然驚訝道:"寶珠,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早就偷偷的潛進王府里了!"寶珠急沖沖的跑進來,緊接著忙不迭道:"我把總管給敲昏了,現在王府里因為王妃動了胎氣之事正搞得一片混亂呢!不知為何,王妃突然在這當下跟著顧公子離開王府了,此事搞得王府眾人惶惶然,亂成一團。小姐,咱們快點交換衣裳吧,我穿上你的衣服,假裝是你留在屋里,這麼做可以替你爭取一點時間,你得趁著府里混亂的時機,趕緊逃出去啊!。"
說著,已經開始解下自己身上的衣衫了。
很快的兩人便換好了衣服,竇沅沅身上穿著自己丫鬟的衣衫,理了一理衣襟,正準備離開房間,卻在門口突然停下腳步,然後神色一正,轉頭對著她開口保證道:"你等著,我會想辦法回來救你的!"
這時,卻驚見寶珠突然舉杯,然後竟猝不及防的喝下了放置在桌上鴆酒,竇沅沅見狀臉色驟變,忙不迭驚道:"寶珠,你在做什麼?那可不是什麼美酒,那是寧王賜死我的鴆酒啊!"
寶珠早已心知肚明,她沖著自己服侍了一生的主子微微一笑,道:"其實,寶珠的心里有數,小姐是絕對不會回來救我的。代替小姐留下來,我早已準備好了,只是死路一條罷了!寶珠打從出世開始便是竇府的家生奴,這一生除了侍候小姐我也無處可去了……"
話還沒說完,便吐了一大口鮮血出來,鴆毒之毒性來得又快又猛烈,竇沅沅見她已然毒發,心里忍不住一陣悲傷襲來,禁不住落淚道:"寶珠啊,這次你錯了,我是真的會想辦法回來救你的啊!你一向對我忠心耿耿,我就算是個自私自利,心腸狠毒,也不至於是個徹底無情之人哪。你侍我至誠,事事為我著想,我怎能丟下你不管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小姐能這麼說,寶珠真的很高興……"寶珠體內的鴆毒發作,她的臉色發黑,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先是低喘了幾口氣,然後朝著她虛弱的笑道:"寶珠從小便跟在小姐的身邊,在顯貴之家能夠被小姐收為貼身丫鬟,身份上比起一般的奴仆便高尚了許多,雖然仍是個下人,實際上卻是個不必干粗活還能指使小丫頭的副小姐啊。以我之卑賤的出身,卻能跟在小姐的身邊享受了富貴以及奴仆上端的特權,寶珠心滿意足了……,寶珠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小姐所給予的啊……"
"寶珠哪!"竇沅沅哭著低喚了她幾聲。
"小姐你快走吧!我已經買通了西側小門的守衞,趁著還沒有人發現的時候,你從那里逃出去吧。沒有榮華富貴,也是可以活下去的,把你手上的玉鐲賣了,買塊小田地,自己種菜自己自足的過生活吧,或者是做些刺繡女紅……雖然辛苦,總是可以生存下來的……"
尚說著,她的聲音已漸次的微弱,沉寂的瞳眸漸漸地散開來,終至再也不曾眨動一下。
"寶珠哪!"從小便跟在身邊的忠仆為了她而死,竇沅沅悲傷痛哭,抱著寶珠低聲泣道:"寧王對我無情,肅兒也已經不認我這個親娘了啊,我還能有什麼指望呢?如今連你也離開了身邊,從此我便是孤單一人了啊。"
哭了好一會兒,竇沅沅終於起身,她拭去了臉上的淚水,然後低頭看著已然拋下她而死去的寶珠,沉聲道:"要我這雙美如白玉的雙手拿起鋤頭種田謀生?還要像個卑賤的綉娘以刺繡女紅來換取微薄的收入,僅僅是為了餬口,如此的悲哀。我是一個出生名門的千金小姐啊,怎能沒有錦衣玉食?怎能沒有仆從侍候?怎能沒有富貴榮華?那麼倒不如死了算了!"
語罷,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擺設華麗的房間。
空中飄著如鵝毛般的細雪,白雪紛飛,放眼望去,姑蘇城家家戶戶的屋檐跟街景已經是白茫茫一片的雪景,一輛馬車"搭搭搭"的轉入街道上行走,最後緩緩的停在寧王府的門口。
"娘,當心橫杠哪。"劉驥率先跳下馬車,緊接著便回身將太夫人給攙了下來,母子兩人正打算入門。
忽地,側方卻傳來了一聲呼喚聲。
"長風!"
聞聲望去,但見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在漫天的細雪中,朝著王府快馬奔馳過來。
太夫人轉頭望著那條奔馳在街上的身影,笑道:"應是沈慕秋吧?他回到江南了?"
劉驥半瞇著眼,看著那逐漸奔馳過來的黑色身影,朗朗笑道:"聽聲音也該是他,離開了這麼久,是該回來了啊!"
未久,那條身影果然在王府朱紅色的大門前拉緊馬韁,但見久違不見的沈慕秋從俊馬上蹤身,利落的跳了下來。
他大步向前,抬手朝著太夫人作揖。"太夫人,久違了,慕秋回來了。"
太夫人朝著他笑道:"你終於回來了,快進來吧,外頭天冷,咱們到溫暖的屋里去喝個熱茶,敘敘舊吧。"
這時,沈慕秋卻沉著臉道:"我這次回到江南是有急事找長風,他必需立刻跟著我離開,至於敍舊的事情等我們回來再……"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總管得到門口的通報,得知寧王回來了,立刻匆匆忙忙的奔到大門口,尚來不及喘口氣,便急忙稟告道:"王上,不好了!出大事了啊!王妃不知為何竟然動了胎氣,情況十分的嚴重,大夫們說等你回來得決定引產了,可這時王妃卻居然跟著顧公子離開了啊!李大夫跟嚴大夫說王妃再不盡快的引產,恐怕會有生命的危險哪!"
劉驥聞言,臉色驟變,他立刻伸手狠狠的揪住總管的衣襟,怒罵道:"混帳!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為何現在才告知本王?"rs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