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秦氏忽然悟到,柴大郎和孫有財二人,為什么特意來跟她們家示好,大晚上的提著點心匣子來訪。
原來,柴會生他們買下的那間鋪子,后院很狹小,柴大郎一家人住進去之后,就沒地方開客棧了。
沒有客棧,酒樓里就不能接待宿夜不歸的客人,也不方便客人叫歌館的粉頭來胡鬧。所以柴會生又在打林家客棧的主意!
秦氏想清楚這個道理,心里的氣不打一處來。心道,這柴會生還真是恬不知恥,他搶了人家的生意,不僅一點不覺得愧疚,竟然還想繼續沾人家的光。
林二郎卻完全沒意識到,他還覺得理應如此。他笑呵呵地點頭,說:“好啊,好啊!”
秦氏一把按住林二郎的胳膊,斜了他一眼,說:“好什么好!”
接著,秦氏就要當場揭穿柴會生的把戲。
可是那樣一來,大家可能會當場翻臉,可就真尷尬了。
這時,就聽妞妞在旁邊高聲嚷嚷:“么么,么么么么……”
眾人一楞,齊看向妞妞,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妞妞忙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她把嘴里的糕點沖下去了,這才清楚地說:“我娘的意思是,‘好什么好,等我們一家都搬過去,哪還有地方開客棧啊!’”
林二郎和秦氏一楞,詫異地說:“我們、搬過去?”
妞妞一邊給她娘使眼色,一邊說:“對啊!剛我們不是說,咱家人口少,若分成兩邊經營,照顧不過來——總不能讓我爹自己住東大街那邊,自己照顧早點鋪子吧?”
“啊,對——”秦氏若有所悟。說,“就是啊,總不能讓妞她爹自己住在外邊啊,那成什么了!”
“所以嘛,我們要把買賣都搬過去——樓上開裁縫鋪,樓下打燒餅,咱們一家人住后院!”妞妞說。
“我們一家住后院?”林二郎有些遲鈍地說了句。他在想,后院那么大的院子,他們一家人住得過來嗎?
妞妞又說:“因為咱們自己家要住在后院里,所以這客棧是開不成了。所以我們也就不能收留酒樓里喝醉的客人了!”
秦氏終于明白妞妞的意思了——妞妞跟她的想法一樣,不想讓柴會生再沾她們家的便宜了!
但是依著妞妞的說法,這可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關閉客棧。對她們家來說,豈不也是一大筆損失?
卻聽妞妞又說:“娘,聽說黎大人要整治風化,如果被官府查到有不正當經營,是要挨板子的!所以說。咱們家既然是賣早點的,就專把早點生意做好就行了,別再搭著開客棧了!”
“對,就是——賣早點就賣早點,可不能弄些亂七八糟的事!”秦氏應道。雖然她不贊成關閉客棧,但是在柴大郎和孫有財面前。她不能輸了氣勢,所以她力挺妞妞。
秦氏故意對柴大郎說:“大哥,你可要警告下會生。黎大人很重視風化整治,他鐵面無私,下手從不留情。沒見當初會元書鋪的老板,因為賣那勞什子的西洋畫,被黎大人抓起來關了好多天。后來還挨了板子呢!”
柴大郎訕訕地笑笑,說:“還有這種事?”他這次來。本是想探探林二郎的口風,想把客棧的經營權拿過來。可是沒想到,他剛起了個頭兒,還沒說到那塊兒,就被秦氏和妞妞攔住了。他張口結舌,不知怎么再往下講。
孫有財也尷尬地咳了兩聲,心說,看來他今天的點心算是白拿了——根本沒堵住林妞妞的嘴嘛!
那二人又略坐了坐,閑扯了些沒用的,便告辭了。
送走那二人,一家人回屋來。
林二郎有些不安。他問秦氏:“妞她娘,你真打算讓一家子都搬到那邊去?”
秦氏不能告訴林二郎,她其實是不想讓柴會生再占自己家的便宜。所以她撐著臉面說:“對,我就是這么打算的——都搬到那邊去,我們就跟過去一樣,我裁衣賣布,你打燒餅賣早點,一家人都在一起,互相好有個照應,這多好啊!”
“可是……”林二郎猶豫,他說,“你的鋪子在這邊開得好好的,能隨便搬嗎?”
秦氏欲言又止。她確實舍不得搬。可是,又有什么好辦法嗎。
這時,胡圖忽然一步邁了進來,說:“爹,娘——我和妞妞先搬過去吧,你們先別搬了。”
“你們倆?”林二郎和秦氏一楞,雖然胡圖和妞妞結了婚,可他們畢竟是倆孩子啊。
胡圖說:“是啊,我們倆把早點鋪子開起來。等我們開起來,看看生意好不好做,隨后咱們再考慮裁縫鋪子搬不搬。”
林二郎思量了一下,說:“這確實是個老成可行的辦法。只是你們倆還小,能支撐起一個鋪子來嗎?而且,你們倆也不會打燒餅啊。”
這時,秦氏忽然想到她的兩個侄子,她對林二郎說:“我寫信給我大哥,叫他把秦虎秦豹兩個快些派過來——他們兩個要跟你學打燒餅,正好叫他們幫咱們渡過這段難時。”
秦虎秦豹都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了,而且都已成家,算是大人了。若是他們肯來幫忙,林二郎就放心了。
于是秦氏和林二郎主意打定,原來的酒樓客棧全部歇業,開始改造裝修,準備開早點鋪。
三人商量完事情,胡圖從東屋里出來。
妞妞從西屋跑出來,拉著胡圖來到自己屋里。她先要跟胡圖擊個掌:“five!”
胡圖莫明其妙,問:“你說什么?”
妞妞拉著胡圖的手,在胡圖手掌上拍了一下,笑道:“表揚你——你出了個好主意,咱倆搬到東大街那邊去住!”
原來,胡圖說他要和妞妞負責早點鋪那邊的生意,正合了妞妞的意——她早就想擺脫秦氏的“統治”,要自己獨立了。
她抱著胡圖的胳膊撒嬌,說:“圖圖,咱們現在就搬過去吧。”
胡圖說:“娘說要等過了年,等兩位表哥來了,有他們幫著咱們,咱們才能搬過去。”
“不要!咱們倆這么能干,哪用他們幫忙啊!”妞妞說,隨后又慫恿胡圖,道,“你說過,以后咱倆的日子就是咱倆的……難道你愿意一直跟老丈人、丈母娘在一起住?”
胡圖窘。
真正的男人,都有雄性的本能。他們都想擁有自己的小王國,做自己家里絕對的“國王”。別說老丈人和丈母娘了,親爹親娘要干涉內政,男人都會不高興。
“可是……”胡圖無奈地搖搖頭,說:“我說了可不算哪。”
妞妞說:“你去跟我爹娘說——過年之前的這段時間,從鄉下來城里趕集、買東西的人好多。這是多少生意啊,咱們怎么能白白放過這個賺錢的大好機會呢?而且咱們那邊就算不開張,也要養著幾個掃地、看院子的人,這不是浪費嗎?”
原來,從前酒樓里的伙計,大多數跟著柴會生和張大廚跑了,只有客棧這邊,有幾個燒火、掃地的雜役留了下來。一來,柴會生的酒樓用不了這許多人;二來,這幾個人覺得在哪邊也是干這些活,掙得錢也差不多,便懶得動地方。
林二郎是忠厚的老板,這幾個人沒走,他就接著雇傭他們,正好讓他們幫著干點兒零活兒、看看院子什么的。
如今那邊什么買賣都不開,但是這幾個人照樣領著工資,確實是種嚴重的浪費。
胡圖覺得林妞妞說得有道理,點點頭同意了。
第二天,他真去跟秦氏這么說了。
秦氏聽罷,說:“你說得有道理……那你就先搬過去,把鋪子裝修起來,早點把燒餅鋪開起來吧。”
秦氏同意讓胡圖這會兒就過去,卻沒說讓妞妞也過去。
胡圖停頓了一下,欲言又止;他可不敢明說,他要帶著妞妞一起走。
妞妞見胡圖不中用,忙從西屋躥出來,插言道:“娘,妞要和圖圖一起搬過去!”
“你也去?”秦氏詫異地問,她搖頭,說,“不行,你才幾歲大,就想搬出去住?”
“可是娘說過,妞結婚之后就是大人了!”妞妞提醒秦氏,又說,“娘答應過妞,妞結婚之后歸圖圖管——妞不跟著圖圖,怎么讓他管啊?”
秦氏哭笑不得,說:“難怪人說女生外相,剛嫁人就不要爹娘了!”
“不是妞不要爹娘了,是妞要獨立——妞要跟圖圖過我們的小日子,妞會幫圖圖打理燒餅鋪的!”妞妞義正詞嚴地分辯道。
秦氏叫林二郎,說:“二郎,快聽聽你閨女在說什么,咱們真是白養活她了!”
林二郎聽秦氏叫他,便走過來,聽聽他們在爭辯什么。聽說妞妞要和胡圖搬走,林二郎當然舍不得。
這時,胡圖只得挺身而出,對秦氏和林二郎說:“爹、娘——就讓妞妞跟我去吧,我會照顧好她的。還有大娃和小翠,他們肯定也會跟著……我們這么多人在一起,你們擔心什么?”
秦氏苦笑,這群孩子都跑外面住去了,不擔心才怪!
可是姑爺發了話,林家老倆口還真不好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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