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呆在家聊,于是等壯壯起床,照顧他喝了糊糊后,就坐在堂屋的炕上打坐,感受體內那股氣流,在體內順著線路循環時的感。
壯壯則爬在炕上玩小菊以前收集的石頭,那些小石頭小菊已經送給壯壯做玩具了。這個年代的孝,玩具小得可憐。小菊娘回來的時候,小菊早就貼了一大盆雞蛋混合面餅放在堂屋的炕桌上等著她。
小菊娘一進堂屋,聞到香甜的餅香味,就覺得上天還是開眼的,讓她有個這么懂事而又有福運的女兒,不然她現在的日子那可要怎么捱啊薄啊br
今天一早去見了弟弟劉柱后,從劉柱的口里得知娘家也斷飲了三個哥哥想把地賣了,好買糧食度過這個荒年,但爹不同意,說是地賣了,等明年喝西北風去。
劉柱還說現在家里的幾個哥哥嫂子鬧著要分家,這樣好按各自的打算活命。但爹知道他們是在打那幾十畝田的主意,死活不肯分家,結果就是家里天天都是雞飛狗跳的,根本呆不了。所以他才出來到縣城找活干,一是避開家里的吵鬧,二是如果能找到活干,也能減輕一點家里的負擔。
小菊娘聽了弟弟劉柱說的娘家的情況,心里一片凄徨,她知道爹的意思,那幾十畝田可是劉家幾代人的命根子,好不容易一點點一代代人集下來的,到他的手里,就要被敗了,這讓他如何對得起地下的各位老祖宗何況劉家的祖訓是分家不分田違背祖訓,這個罪名也夠爹的心里難以承受的
可惜她也自身難保,幫不到娘家什么忙,何況那幾個厲害嫂子,她也不想去招惹還是看看會鬧成什么樣再說吧
小菊看娘自從那天去見了劉柱舅舅后,就變得沉默了。常常坐在炕上發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也不好問,只好每天變著花樣,做著各種不同的餅給娘和壯壯吃
壯壯倒是每餐都吃得心滿意足的,可娘看著那些香氣四溢的餅,是呆得厲害,害得小菊都有些擔心起來。生怕娘有什么想不開的事憋在心里,到時憋出事來可就不好了。
終于在小菊娘發了近一個星期呆后,小菊這天中午把餅端上炕桌,看見娘還是拿著餅發呆,半天不咬一口,這下是真的生氣了,想她一個不到七歲的小女孩,每天忙著做三餐,忙著照顧前院的兩塊菜地,忙著看顧壯壯,你一個二三十歲的做娘的人,好意思每天只顧著發呆
小菊生氣的把娘手里拿著的餅搶下來,丟回盆里,瞪著亮亮的眼睛委屈的說:“娘,自從你見了劉柱舅舅后,每天都是這樣子,是不是不想管我和壯壯了還說我和壯壯是你的心頭肉的,可現在卻”
小菊這么久壓力也很大,這下子話也說不出來了,那眼淚如雨一樣,刷的就流了出來。壯壯一看阿姐哭得傷心,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也張著嘴跟著哇哇的邊哭邊叫著‘娘’。
小菊娘看著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菊和壯壯,這才醒過神來,原來她竟然只顧想著爹娘的不如意和可憐,而忘記了自已的這兩個寶貝兒女,還好小菊能干,不然的話,這一雙兒女就會因為她的疏忽而餓出毛病來了。
她忙伸出兩只手,把小菊和壯壯摟在懷里,自責道:“都是娘不好差點嚇著我的小菊了以后也不這再樣了”
“娘,外婆家到底發生什么事了讓你這么難過”小菊睜著淚眼,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問。
“還不是你的幾個舅舅鬧分家,想賣田而你外公不同意現在家里天天都在吵鬧,所以你劉柱舅舅才出來找工的”小菊娘因為看著小菊這幾天因為擔心她,而瘦了一圈的小臉,有些心疼,所以對娘家的事倒沒有前段時間那么上心了。
“唉,這荒年各有各的心思我看外公還是分家好了不然到時倒鬧出大禍來”小菊聽了娘的話,小大人似的嘆口氣道。
這個小模樣倒是把小菊娘給逗笑了,不覺伸手掐了掐小菊的臉,笑道:“就你能你外公有你外公的考量再加上還有劉家的祖訓壓在那,你外公做這個分家分田的決定不好做啊”
“這個決定有什么不好做的人都要餓死了,守著那些田有什么用祖訓如果老祖宗知道外公死守著田,讓他們的子孫餓死,我看才會生氣吧”小菊癟癟嘴道。
其實小菊心里還有話沒說出來,那就是大家都想捱過今年,明年春天下場雨,就都緩過來了。可問題是,今年大旱后,明年的蝗災在近代史上是很有名的啊那腥蟲在河南這片土地上足足肆掠了兩年啊那真的是到處寸草不留。
小菊娘聽了小菊說的孩子話,卻眼前一亮,只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這人都沒命了,守著那些田又有何用看來明天要再去找劉柱說說,讓他回家勸勸爹,還是分家分田算了,不然守著那些田卻餓死人,那還真的是死腦筋
這小菊娘一想通,人也就輕松了,人一輕松,就感覺到肚子餓得厲害,仔細一想,還真是多虧了自家閨女,不然的話,她也得大病一場。在這種年頭還生病,那離鬼門關也就不遠了。
小菊娘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幾個餅,也才感覺到半飽,但卻不再吃了,而是拿出一塊布來,從盆里拿了幾塊餅包好,放在懷里后,對小菊道:“小菊,娘出去一趟,你帶著壯壯呆在家,可別出去有人敲門也別應娘自已帶著鑰匙”
小菊了然的看著娘,知道她是想出門去找劉柱舅舅,也就沒有攔著她,只是叮囑道:“娘,你要小心要不干脆讓舅舅送你回來反正爹沒在家,到時讓舅舅在家呆個晚上也行”
小菊娘猶豫了會,終是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帶他回來吃晚飯但如果你舅舅問起這座院子,就說是租的小菊,記住啊”
小菊心里暗笑,沒想到娘對娘家的人也這么小心提防,不過想想在外公外婆家呆的那幾天,再想想幾個舅娘的話語和行為,也就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