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壽王殿下吩咐人送來一瓶子杏花。"櫻桃怯怯道,她身后跟著個小丫頭,手里抱著一只白瓷梅瓶,里邊插著一支盛開的杏花,馥郁的香氣霎時在廂房中散發出來,很是撩人。
蘇云蹙了蹙眉道:"殿下是何意?"雖然玉真長公主已經知道她的心意,但李瑁不肯就此作罷。
小丫頭倒是伶俐,抱著梅瓶向蘇云拜了拜:"殿下讓婢子說與娘子知曉,外邊風光正好,娘子又何必自苦?"
看著那株凜冽的紅杏,蘇云臉色微暗,怔忪不語,壽王貴為皇子,自己不過是個尋常民間婦人,他既然有心,自然容不得她拒絕,無關他對自己有沒有情意,便是為了尊嚴,她也只能乖乖從命,看來他已經沒有什么耐心了,還是要小心應對才好。
待到小丫頭下去了,櫻桃才輕聲道:"壽王殿下請了長公主和壽安公主連同州府官員一道商議剿滅突厥人的事,說是明日便要出兵與北城外圍城突厥決戰。"
蘇云冷笑一聲:"只怕不登出兵,突厥人自己便會退了,此次圍城,突厥白白等待這些時日,非但沒有占領并州城,劫獲糧草錢財,還引來十萬大軍,自然是早早退兵為妙,只怕壽王也無意追擊窮寇,畢竟關外是突厥部落所在,過于兇險。"壽王不過是奉詔前來解并州之圍,對于突厥也并無趕盡殺絕之心,大勢已定。
櫻桃點點頭:"小巧姐姐已經吩咐人收拾行禮,明日便可搬回那邊宅子了。"
蘇云微微頷首:"明日與長公主辭行后便走吧。"早些走,離開刺史府,避開這些是非。
李瑁決意第二日開城門與突厥對戰,勢必把突厥人趕出雁門關。可是還沒等到軍令傳達下去,卻有城樓守軍來報。突厥騎兵已經盡數撤退,若說是為唐軍十萬兵馬所震懾,撤退也是必然的,但據守軍回報,突厥人撤退十分倉促,竟然連一些劫掠來的財物都丟在城外路旁,連營帳都不曾撤走,可見是十分焦急之下匆匆退走。
李瑁狐疑不已,使了人去打探突厥的消息,想要看看突厥究竟為了什么這般倉惶。并州城中百姓卻是不知道這些。只是歡欣鼓舞著,終于可以出城了,不再被困在城中。
收拾衣物的蘇云十分冷靜。她已然打算好了,等到回了那邊宅子,便稱病不出,避開壽王,他手握重兵在外。必然不能在并州久留,過些時日他走了,一切恢復了平靜便好了。她低頭望見了那件已經做好了的衣袍,袍擺上那幾筆青竹挺拔俊秀,清雅不凡,一如李倓在她心中一般。
"娘子。那邊宅子遞了話過來,說有人要見娘子,還說。還說是個鄉下婆子。"櫻桃來稟報道。
蘇云不由地一愣,鄉下婆子?是什么人人?她有些摸不著頭腦,思量一會,這才帶著小巧回了宅子。
來的婆子的確是個鄉下人,站在宅子正堂里很是有些扭捏不安。連丫頭送了茶湯也不敢接,只是漲紅了臉低著頭。她一身粗衣麻布裙。腳下的麻布鞋履已經磨地發白,還沾了泥漿,可見是走來的。
蘇云進來時,暗中細細打量了一會這婆子,的確不認得,這才開口道:"這位媽媽,不知你有何事要見我?"
那婆子聞言抬頭看著蘇云,很是欣喜地道:"你是蘇娘子?"
蘇云頷首道:"正是,不知媽媽為何事來要見我?"這婆子并不認得自己,為何又要趕來蘇宅求見。
婆子歡喜過后,卻是瞧了瞧左右的人,卻搖搖頭:"那位貴人吩咐過,不能叫旁人知道?"
貴人?蘇云更是不明白了,莫名地望著她,只得揮揮手,讓小巧帶著丫頭們退了出去,正堂中只留下那婆子與自己,這才道:"媽媽有何事只管說吧。"
婆子這才笑著點頭:"我是西河趙莊人,前一日有幾位貴人穿著突厥人的衣物騎著馬到莊子里,卻說是并州城的貴人,才從突厥人手里逃出來,今日他們帶著我一道來了并州城外,卻不進來,使了我進城來與娘子說一句,還請出城一見。"
她的話還沒說完,蘇云的心碰碰跳了起來,從突厥逃回來的貴人,還騎著馬,難道是她不由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被這個猜測驚喜地幾乎不敢相信,會是他嗎?
那婆子看見她一臉震驚不敢致信的模樣,笑著道:"那位郎君說,娘子若是不信,便讓我與娘子說,他又叫娘子傷心了,還望娘子莫要怪他。"
這話一出,蘇云歡喜若狂,是他,除了他誰會知道這些相處的內情,他沒有死,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沒有死,沒有死在突厥人手里!還有什么比這個消息更好的。
蘇云猛然站起身,熱切地望著婆子:"他人呢,在哪里?在哪里?"
婆子咧開嘴,露出一排黃牙:"娘子莫急,那貴人說,若是我來與娘子報信,就會與我一金賞錢,也不知真與不真。"
蘇云啼笑皆非,吩咐人取過一金與那婆子,自己換了衣袍,帶著小巧隨那婆子去了城外。她沒有驚動玉真長公主與蟲娘,想來李倓如此安排婆子悄悄來報信,必有緣由。
并州城外一處不起眼的茶肆中,幾個穿著打扮如同莊戶人家漢子一般的人大口吃著茶湯,只是一旁卻是拴著幾匹馬,看起來很是神駿,不像是他們能夠有的,當中一位年輕的,俊挺冷肅卻是臉色蒼白,他冷冷坐在桌邊不發一語,似乎心事重重。
聽得官道上響起馬車飛馳聲,身旁有人起身張望道:"來了,來了!"他臉上浮出一絲笑,轉回頭望向并州城的方向,目光里滿是歡喜期待和愧疚,他終于回來了!
最近在外邊旅游,現在還在大巴上堵這,明天會多更一些,還請大家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