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如今可怎么好?”小巧眼淚汪汪看著蘇云,自打那個老郎中說蘇云有了身子,她就坐立不安,連動都不敢讓蘇云動彈,只怕會有什么不好。請:。
蘇云見她小臉繃得緊緊地,不禁失笑,向她道:“你就放心吧,連郎中都說了我脈象不錯,不會有什么事的。只是我有身子這事你可不能告訴別人,誰都不能說,只能你我二人知道,可聽明白了?”
小巧遲疑地點點頭,低聲道:“可若是告訴郎君,他一準會接了娘子回府去,便是老夫人也不會再刁難了。”
蘇云長長吐出一口氣:“我就是不想再回鄒家,鄒大郎是個薄情的,老夫人也不好伺候,還有個柳玉……無論如何也不要回去。”
小巧似懂非懂,卻是道:“娘子放心,婢子必然不會說漏嘴的。”
打那一日去過鄒府后,好幾日都沒有動靜,蘇云倒也不著急,想那鄒霖就算是為了自己日后的前途也會答應了的。
誰料過了兩日,鄒家來的人不是送放妻書和陪嫁,卻是有話與蘇云說。蘇老夫人與王氏幾個原本歡天喜地以為鄒家來人是要接了蘇云回去,不曾想是這么回事,頓時喪了氣。
來的是個婆子,小巧卻是認出來了,是鄒府里的管事婆子何媽媽,也是當初鄒老夫人的陪房,在鄒府里很是得臉。
蘇云讓了她進房坐下,不卑不亢地道:“聽小巧說,何媽媽今日來是有話要說與我知曉。”
何媽媽板著臉,眉頭低垂坐下了,口中道:“謝過三娘子。”連大奶奶都不肯叫,看來來意不善。
她不等蘇云再開口,已經徑直道明了來意:“老夫人聽聞三娘子前幾日去見過大郎,特意讓老身過來問一問三娘子,娘子可是還想著要回鄒家?還是不肯死心,想求大郎留了娘子在府里?”看來鄒大郎不曾把她說了要和離的事告訴鄒老夫人。
“老夫人讓老身轉告娘子,潑出去的水哪還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娘子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出來的,都已經被送了回來,怎么還能自己再回去糾纏不休,叫人瞧了笑話去。”何媽媽壓根沒有給蘇云開口的機會,一氣說了下來。
蘇云原本還想分辨幾句,聽她這么說,一肚子怒氣,索性不說了,冷冷望著她道:“老夫人的意思如何?”
何媽媽眉眼不動,吐出句話來:“老夫人說府里與蘇家也是故交了,若娘子若是死活要求著回府,也不是不可,只是要承認德行有虧,自請做妾才可以。”她看了看蘇云冷笑一下:“要么就安分等著放妻書。”
蘇云看著何媽媽,她說自請做妾時話里話外都滿是自得,仿佛給了蘇云多大的恩典,才肯應承這個,就等著蘇云答應了。
蘇云已經是恨不能趕了她出去,只是想著之后還要等著鄒大郎送放妻書回來,不能這樣就鬧翻了,只得強壓著心頭火,與何媽媽說:“有勞媽媽走這一遭,待我思量妥當自會與大郎說。”
何媽媽看著跟前的蘇云,暗暗冷笑,先前聽玉娘說,這蘇云娘已是換了個性子,不那么好欺負了,自己還以為是個什么厲害的模樣了,今兒來一瞧,分明還是那軟弱的模樣,看情形,還是一門心思想回鄒家,哪怕是做妾都情愿。只可惜老夫人的打算是,等蘇云娘甘愿做妾,便把她送到洛水的莊子上去,再也不要想有回府的一日,如此也能不得罪鄒家,還能落個好名聲。
她輕蔑地瞧了一眼蘇云,起身道:“話已經帶到了,老身這就告辭了。”也不等蘇云的回話,自顧自轉身走了。
蘇云氣了個愣怔,這鄒家人也太過欺負人了,竟然登門叫自己自請做妾,還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竟然這般小看人!
“小巧,”蘇云咬牙道,“想法子給鄒大郎傳個消息,就說若是不早日送了放妻書和陪嫁回來,就與他去官府見。”小巧戰戰兢兢應下。
何媽媽才走,王氏就急匆匆地進來,卻是連招呼也不打,徑直進了房來:“云娘,鄒家來人說什么?可是說了何時來接你?”
蘇云慢條斯理地向王氏笑著說道:“大嫂這般著急,何媽媽不過是來瞧瞧我,問一問是不是愿意回府去,只是要自請做妾。”
王氏聽到這里,臉色一松,連聲道:“你可是應了她了?”
蘇云一笑:“大嫂放心,過幾日就會有消息。”
鄒府。鄒霖聽了貼身仆從遞進來的消息,臉色發青:“她居然敢說不把放妻書和陪嫁送過去,就要告到官府去?!”
那名仆從不曾見過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大郎這般氣惱的模樣,嚇得縮了縮脖子,低聲應著:“大奶奶身邊伺候的小巧是這么跟小的說的,說是務必要說與郎君知道。”
鄒霖氣的狠狠一拍桌案,桌案上的書卷和硯臺紙筆都被震地散開來:“蘇云娘,好個蘇云娘,我料不到她竟然變得如此膽大,幾次三番要挾我,就是為了要跟我和離。”其實他不知道,蘇云更想要的是陪嫁的錢財,對于是休棄還是和離倒是不怎么在意。
那仆從咽了口口水,只怕眼前火冒三丈的大郎會遷怒于他,只得低聲應了一句:“如今要怎么是好?”
鄒霖只覺得滿心怒火,卻是無處發泄,咬牙坐在桌案前,他如今拿蘇云娘是一點法子也沒有了,拿休棄嚇唬她,她就敢跟他鬧到官府去,寵妾滅妻的名聲他也擔不起,不能為了這個毀了前途,可是和離……他不知道為什么,現在并不想放蘇云娘就這么走了,至少不該是她自己要和離。可是老夫人卻是日日催著逼著,過不了兩個月也該去長安了,曹家那邊也不好拖著。
“去把高福叫過來。”鄒霖郁郁地吩咐仆從,到了這時候,他只能先把放妻書和陪嫁送回去了,想來那個女人只是一時糊涂,還會后悔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