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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樓中探花郎
京城十八門。除卻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道主門之外還有十四道輔門,但即使是有十八道寬闊大門,相比起雄偉高厚的朱色城墻來說,依舊顯得這一座城如同箍緊的鐵桶一般森嚴堅固。
太祖趙匡是公認的雄才大略之帝王,而這一座平地建起的雄偉城墻則是太祖皇帝下令在五年之內完工的京城,原本許多人并不看好京城的地點遷到汴州再往東,但是太祖當年深信往東有紫氣東來的龍氣庇佑河山,所以硬是壓下了滿朝文武的反對意見,最終豎起了這一座前所未有的雄城,當年奉命遷居進京的十萬戶富戶也早已不再感覺幽怨,而是慶幸。
大趙國的文臣深受太祖寵信,但是誰也不會懷疑太祖會不尊崇武將,因為京城十八門的鎮門浮雕像上雕刻的卻是隨著太祖一起起兵的十八位將軍,雖然后來當中的許多位將軍被太祖釋去了兵權卸甲歸田的享受安逸生活,但是為了昭示武將的赫赫之功,太祖將十八位將軍的雕像永鎮城門,這樣一來,雖然文人在朝廷內的地位rì益權重,但其實武人心中一直就有武人的驕傲。
京城之內的皇宮,朱墻寬厚,地基鋪就堅實磚石,漢白玉欄桿雕梁畫棟,飛龍舞爪,檐角龍首昂揚朝天闕,一派氣勢恢宏。
但是與皇宮外表所看到的恢宏大氣相比,御書房相對就簡陋的許多。
不算名貴的書架,書桌,龍椅,還有床榻,壁上沒有懸掛詩詞畫作,唯一懸掛的便是一把沒有劍鞘的古樸長劍。
龍椅上坐著一名身著寬大龍袍的面目英武的男子,頭發已然有些花白的趙匡目光幽悠遠的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另一名男子。
坐在皇帝對面的卻是一名身穿淺色素服的中年男子,面目看上去略顯文氣,甚至眉毛竟然是細長有若柳葉,朱紅色的唇,一對明朗眸子當中全是柔和之色,儼然一名儒雅文臣面目。
但其實,這人便是讓整個天下側目的武將岳武,大趙國的鎮國公。
趙匡的神色略顯憂慮,而岳武看上去則要從容淡然得多。
“飛卿,朕疑惑的是為何你不肯出城破陣,反而是隨著滿朝文武一般的固守城池?難道京城之內的二十萬兵馬還無法勝了完顏老匹夫那十五萬輕騎么?”
儒雅男子笑了笑,然后淡然從容的回答道,“非是岳武懼怕于金人,只是這一場戰事來得太突然。而完顏鴻漸兵臨城下而不攻城,他選擇在城外三十里之外駐扎非是為了攻城,而是為了等待時機攻城...”
“此話何解?難道飛卿認為金人還有后援么?”趙匡皺了皺濃眉,疑惑的問道。
“金人二十萬兵馬踏破燕云十六州,實在是讓人感到詫異,連我都感到意外金人竟然能夠這么快戰敗了遼人。但是觀城下十五萬輕騎陣勢,岳武自問即使京城之內有二十萬兵馬,但是卻依舊無法對這十五萬兵馬展開圍攻或者猛攻的陣勢,因為完顏鴻漸除了將十五萬兵馬陣勢分散守住十八門之外,更是將分布的陣勢放大到了三十里外的首尾兼顧之勢。”
“既然金人擺開這樣首尾兼顧的防內不防外的陣勢,那就可以說明完顏鴻漸的目的絕不可能是強攻京城,而是另有所圖...”岳武自信的說道。
趙匡習慣性的捋了捋自己的長須,眼中思索片刻之后說道,“金人二十萬騎兵南下,可見已經是金國騎兵的極限數量了,那么除去攻擊汴州的一萬多兵馬,金國怎么可能還會等得到援兵?而且他就不怕朕的勤王之師么?”
岳武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說道,“如果岳武猜測無誤的話,完顏鴻漸之所以以驚雷之速深入大趙領土并且圍困京城,他的目的其實是打著以戰養戰的想法想要彌補秋季沒有越境打草谷的那場損失...”
“為何這么說?那朕的汴州子民豈不是...唉...這可如何是好!”趙匡一想起陷入戰火當中的汴州城,頓時眉頭緊皺,全是苦惱憤恨之色。
“完顏鴻漸是想扼制京城和我的戰力,然后用一萬人馬去襲擾富庶的汴州,從而達到補償在長期與遼國戰爭中損失的國力,然后繼續退出關外休養生息。所以他的希望便在汴州的那一萬多虎狼之師,還有就是...遼國的俘虜至今還沒有出現在戰場上,那么就一定是完顏鴻漸將那只俘虜部隊預備在了路上,以備必要的時候作為敢死隊來用...”岳武神色平靜的拿著一根毛筆在書桌上標記演解著幾地之間的戰局預測...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金人的目的就是為了擄掠,以汴州的防衛能力來說,若是敗了豈非是一場大劫難,也不知道其他地方守軍在沒有收到京城軍令之時是否會出兵援助!”趙匡眉頭緊皺。
“圣上切勿將希望寄托在他地的守軍當中,因為如果有其他州郡的守軍膽敢馳援的話,那么金人預備的那支俘虜部隊就肯定會趁虛而入,然后劫掠一番迅速離開...”岳武竟然是當著趙匡的面直接駁斥了他的想法。
“那...飛卿的意思是汴州只能蒙受這場災難了么?這萬萬不行,汴州可是朕之臂膀,若是汴州失守,豈非金人在朕之臂膀之上砍了一刀?飛卿難道真的無法破解這個局面么?”趙匡一著急,竟然騰的一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憂慮不安盯著文人書生一般的岳武。
“圣上稍安勿躁...戰場之事從無既定的勝敗。更何況遠在數百里之外的汴州呢,岳武心中或有計策可以破陣,但是因為戰局長遠,無法延伸出去,變數太多,所以還不如只守住城外那只金人主力,防止其撤退襲擾別地。汴州之事...圣上難道忘了前一陣時間發生在汴州的那場戰事么?”岳武眼光微微有些發亮的說道。
神情憂慮的趙匡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亮色,然后稍微了平靜了一些,“是啊...朕差點望了前不久汴州也是突然遇襲卻最終全殲遼人的...遼人和金人的戰力相仿,或許汴州不會失守也可能啊...那樣朕就安心了...”
“報皇上,有百里加急軍情...”
趙匡才稍微安心,頓時間傳來了御書房外太監尖聲細嗓的通報。頓時房間內的兩人同時面面相覷的微微色變。
等到攤開從汴州傳回來的軍情戰報,趙匡和岳武的臉色同時沉了下去,然后岳武發出了一聲嘆息。
汴州失守,已被金兵攻陷占領。
“飛卿,不若你率領你岳家親軍五千人在京城兵馬的護衛下殺出一道口子去馳援汴州,京城防衛,自有朕親自披甲鎮守,絕無閃失!”趙匡忽然沉聲說道,目光中忽然現出了許多年不曾浮現的凌厲殺氣。
岳武苦笑著搖頭說道,“此時再去,時間上已然晚了一些...況且滿朝文武絕不會同意岳武出城而讓圣上披甲,城中居民也必定會強烈反對....”
趙匡的氣勢忽然軟了下來,然后面朝汴州方向沉痛的喃喃道,“朕的汴州啊...朕的子民...如何是好啊...”
“或許會有奇跡...”岳武出言寬慰,但是這話說出來卻連自己也沒有一分把握。
汴州城外的青木寨上,許多人在趕工制作著‘煙炮’,許多人將可以使用的‘煙炮’準備好,而一只由宋易,扶搖,唐風等人組成的十來人隊伍則悄然的從青木寨下山,縱馬疾馳趕往汴州城方向。
唐風在半途脫離了隊伍去往唐家莊做工作,而剩余的隊伍則面色沉重的繼續狂奔著前往汴州城,這些人的臉色都不太好,趕路的途中甚至連開口的時間都不曾浪費,只因為領頭的宋易也不曾慢過一刻的時間。
馬不停蹄,直指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