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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聽風高手霍庭云


更新時間:2018年12月28日  作者:他鄉的燈火  分類: 官場風云 | 鄧華 | 蘭馨 | 一路攀登 | 他鄉的燈火 | 官網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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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鄉的燈火書名:

就像剛剛疏忽了醫院大樓一樣,咬咬牙崔嵬沿著走廊認真查看每一個窗戶,先前的爆炸主要集中在西側,東邊的窗戶玻璃碎掉的有限。

繼續向西,終于一處黯淡的濕痕引起崔嵬的注意,上去用手指一抿湊到鼻端輕嗅,鮮血!啪!崔嵬一巴掌拍在窗臺上!

這里距離爆炸點只隔著三扇窗戶,也就是說那個大塊頭逃出大樓后,轉身就重新鉆進來,而自己卻在外面沒頭蒼蠅一樣瞎撞:“狡猾的混蛋!”

還是被他欺騙了,崔嵬恨得牙根癢癢,手電的光柱照向走廊地面,向西又發現一滴血跡,再向西血跡居然向前門去了。

可是前門有兩個戰士持槍執勤,崔嵬幾乎是跑的沖過去,兩個戰士目光炯炯站在那,手中緊緊握住M1*!

線索就這么斷了?崔嵬呆呆地看著兩位戰士,半晌才傻呼呼問:“你們一直在?”

“報告!班長命令我們,就是天塌下來也不能離開半步!所以剛剛沒有支援后面,請處分!”

真真是見鬼了!崔嵬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你們做的很好,堅守崗位才是崗哨最基本的職責,抓捕罪犯有我們!”

可是自己真的能抓住兇手嗎?崔嵬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懷疑,在干警學校短期培訓的時候意氣風發,即便自己行刑對象被劫走,也沒有打擊到他的信心。

可是就在今晚,兩個大活人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這讓他有著深深的挫敗感。很顯然,戰場上的英雄,在刑偵戰線上變成了狗熊。

居然被三仙殿的匪徒玩兒弄于鼓掌之上,簡直是豈有此理!身邊戰士輕聲道:“行刑官,我們不搜二樓了嗎?”

搜二樓幾乎相當于緣木求魚,可是不搜還不甘心,崔嵬一咬牙站起身:“搜!就是把大樓拆了,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依舊沒有結果,從那夜懸空吊下來槍手開始,市醫院就成了襲擊的對象,他們的目標無疑是自己。

似乎只要自己在這里一天,死亡就不會停止,看來三仙殿真的是對自己深惡痛絕!

一晃在醫院養傷五六天了,也許監獄里面才是自己養傷的場所,更是探尋真相的鑰匙。

一系列案件連續發生,諸多證據表明都和三仙殿有關,而警方對這個組織所知甚少,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想要探尋土匪三仙殿的真相,只有從那些舊社會的匪徒入手,現在哪里土匪最多?當然是省一監獄呀!

重新回到監獄,崔嵬開始提審在押犯,第一個被他提審的罪犯是解放前春城警察局副局長霍庭云,不過這個是他明面的官方身份,這位還有一個隱藏身份是軍統春城站副站長。

咦?霍庭云很意外,居然只有一個人提審自己,還是一個年輕人:“長官,該交代的罪行我都交代了……”

放下材料崔嵬看向對方:“我不想知道你在過去做過什么,今天找你來是要問你三仙殿的事情!”

“三仙殿?”霍庭云明顯身體一震,單刀直入的辦法果然有效,“沒錯當年我曾經抓捕三仙殿的土匪,只是那幫土匪太狡猾,從始至終沒有抓到一個骨干,倒是抓了小貓小狗三兩只。”

避重就輕么?崔嵬很清楚自己的劣勢,在這種老奸巨猾的特務面前,任何心理戰沒有意義,沒準被人家牽著鼻子走呢。

“真的沒有抓到嗎?只要你交出三仙殿的線索,我會給你請功,畢竟你惡行不彰只是死緩,請功后有機會減刑的。”

減刑?霍庭云飛快地撩一下眼皮:“感謝長官給我的機會,只是我真的……”

“你不用這么快回答我!”崔嵬打斷他的話,“春城解放前夜,警察局、監獄和軍統全部材料都被銷毀,可是你卻憑記憶寫出眾多罪犯的案由、罪名和刑罰,我很佩服你超強的記憶力。相信你記得更多……”

正在此時霍庭云耳朵忽然扇動起來,盡管只是轉瞬即逝的動作,更像是下意識的反應,卻被一直盯著他的崔嵬看在眼里,有情況!

崔嵬飛快的看向審訊室的柵欄門,門外地上一個淡淡的影子,自己居然沒有聽到聲音,可是看霍庭云的表現明顯聽到了什么。

沒想到在監獄里遇到一個高手,這個霍庭云絕對是一個高手,一個可以“聽風”的高手,自己撿到寶了!

在干警學校的時候就看到一批秘密材料,說起監獄中有一些特殊罪犯,至于說這些人特殊在哪里沒有標注,當時的崔嵬就很好奇。

什么是特殊罪犯?很顯然不是說他們犯罪情由特殊,也不是說那些罪犯的身份特殊,在新時代的監獄中,只有罪犯沒有特殊化。

來到監獄崔嵬一頭扎進檔案室,從塵封的檔案中發現諸多的蜘絲馬跡,盡管沒有和三仙殿有關的,可是卻發現更多有趣兒的事情。

比方說眼前這位,此前只是傳說民間有“聽風”高手,現在算是見識了,所謂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是這種人。

外面是誰?崔嵬沒有去門口查看,能夠無聲無息過來的人有限,這個人也是高手,一個能夠神不知鬼不覺來到自己身邊卻不被發現的高手!

沒想到監獄里面真的是藏龍臥虎:“霍庭云你老實點!不要以為不交代就沒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不要心存僥幸!”

門外的身影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先入為主做出判斷,真的會以為那不是一道人影,一邊說話崔嵬一邊緩緩站起身,盡可能不發出聲音。

外面的人站立角度很巧妙,把自己的影子完美融入到墻壁陰影中,他的身影加入其中,僅僅是增添一絲絲的黯淡。

呃!霍庭云看向自己的是什么眼神?居然帶著一絲欣賞!豈有此理!堂堂的干警戰士居然被一個罪犯欣賞了!

這家伙可是前春城警察局副局長、軍統春城站副站長,身上說不準背負多少條人命,今天居然欣賞的眼神看著自己!

“長官,我真的都交代清楚了呀!”老霍演戲的本事一流,聲音高亢更是不斷轉動身子制造噪音,“我對政府沒有任何隱瞞……”

第018章隔墻有影!

在霍庭云的噪音中,崔嵬飛快撲向門口,他眼睜睜看著那個陰影從墻壁的陰影中消失,打開鐵柵欄門外面空空如也!

連崔嵬都不得不佩服對手:“好身手!霍先生好聽力,不知道能不能教我兩手?”

教你兩手?霍庭云一呆哭笑不得:“長官喝多了吧?要跟我這樣的罪犯學什么?你就不怕因此惹禍上身么?何況我的聽力和記憶力都是天生的,想要教你也沒有什么能夠拿得出手的,你要失望了。”

沒有么?崔嵬毫不氣餒:“據我所知霍先生被稱為神探,這個可不是天生的吧?連我的教授都對您探案傳奇贊不絕口,難道您要敝帚自珍么?”

干警學校教授就是前偽滿洲國時代警察,被稱作是神探的邱浩武,不過邱教授跟學生們說過,說起偵破案件他頂多算春城第二東北前十都排不進去。

眼前這位霍庭云才是大家公認的第一,這樣的高手不掏出點東西來,簡直是白來一趟,經過這段時間和匪徒周旋,崔嵬明顯感覺到自己力不從心。

“有一個干警戰士的徒弟好處多多,我希望你好好想想,那些東西帶到墳墓里去有什么意義?還不如收個徒弟留下傳承,我會記得給你上墳的。”

這話很難聽,但是卻實實在在打動了霍庭云的心,他沉吟半晌似乎下定了決心:“嘿嘿!我家屬去了海峽那邊,有一天我被正法還真的沒有燒紙的,如果你能夠做到,我收你這個徒弟又如何?”

妥了!醫院養傷期間遭遇的幾次襲擊,追蹤磨剪子戧菜刀的失敗,還有剛剛偷聽者的強悍,讓崔嵬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槍法不夠用。

在這全新的戰線上,必須學點刑偵的真本事,不過僅僅是威脅利誘還不夠,崔嵬倒一杯水雙手送到霍庭云面前,居然雙膝跪地!

“小徒以水代酒敬師父一杯,即日起霍先生就是我的師父,有外人在場我們是獄警和罪犯,沒有外人在場您就是我師父!”

居然會收一個獄警做徒弟,連霍庭云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可是想到以后變成孤魂野鬼那種滋味,即便以老霍的豁達也不禁打個冷戰。

見霍庭云舔舔嘴唇,崔嵬趕緊送上水杯,隨后掏出一盒哈德門香煙,點燃一支遞給霍先生,嘶哈!

霍庭云狠狠吸一口,差點把一支煙全都吸到肚子里,這才長長的吐出來,看他陶醉的樣子不知道多滿足。

老霍嘆口氣喝下白開水:“好!只要你愿意學,我會盡心盡力教你的!”

盡心盡力到未必,但是崔嵬所求的卻不止這些:“早就聽說省一監獄內藏龍臥虎,不知道師父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二?比方說三仙殿的高手!”

就知道這家伙不死心,可是想到剛剛小家伙那一跪,霍庭云稍一沉吟索性放開談:“三仙殿很神秘,我曾經追蹤他們很久,卻一直不得要領。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三仙殿的四梁八柱都不是尋常人,他們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土匪!”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土匪?什么意思?難不成他們還是俠盜?怎么可能?就憑他們在劫死囚和醫院刺殺的所作所為,就是一群喪心病狂的禽獸!

“根據掌握的有限資料分析,他們的內四梁和外四梁都有正當職業,與其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土匪,不如說是一群潛伏在城市中的幽靈!”

啊?崔嵬沒想到會獲得這樣重要的信息,在他之前的判斷都是以正常土匪為前提,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難道說他們是中統或者軍統殘留的余孽?”

“不是!”霍庭云沉聲道,“困春城那段時間三仙殿鬧的很兇,我也是從那時開始和三仙殿正式打交道,當時軍統、中統、軍方和警方全都動員起來,就是為了抓捕這些飛賊……”

“飛賊?”崔嵬突然想起在山中剿匪,那幫家伙翻山越嶺簡直比猴子都靈巧,“他們輕功很厲害嗎?”

站在門口的崔嵬向里走兩步,霍先生搖搖頭他只好再度退回到門口,這樣即便轉角處有人,也聽不到兩個人的談話。

很顯然霍先生對那位也是心存忌憚:“之所以說是飛賊,就是因為他們神出鬼沒來無影去無蹤,當時為了清除三仙殿這顆毒瘤,各方罕見的通力合作,因為他們太黑了!”

唔?沒有經歷過困春城那一幕的崔嵬不懂,當時的他是困春城部隊中的一員,不過是槍械維修所的一員,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有傷在身。

他只知道每天都有饑民從春城逃出來,越過封鎖線逃亡,卻不知道城市里是什么樣的慘狀,不知道每天都有人死亡,這是戰爭帶來的惡果。

而此時霍庭云卻陷入了回憶:“當時春城糧食奇缺物價飛漲,物價比關內其他地區高出成百上千倍,春城軍政大員開始大量向燕京、滬市、南江市等地成百成千億地匯款,這些錢在春城只能買到幾斤、十幾斤高粱米,可到了內地就可以換成幾十兩、上百兩的黃金。”

置身春城的崔嵬,自然知道困春城之戰的一些事,只不過任何人看困春城之戰都是片面的,他在城外,僅僅是聽別人說的只言片語。

就像盲人摸象一樣,此刻聽霍庭云講述城內那一百五十天內發生的一幕幕,像是在腦子里放一部社會百態的電影,只是那場面是如此的血腥!

“在城內居民處于饑餓的狀況下,市內國民黨軍政機關卻開設食品商店,高價出售過去屯集和由錦州空投來的食物,后來發展到一個金戒指換一個餅子的程度,不少官員在居民的尸骨上發了大財。解放前一天,高梁米每斤售價達到二億五千萬元,當春城的生存岌岌可危之時,橫財令國民黨軍政大員們頓時成為巨富。”

居然是這樣!崔嵬喘氣的聲音有點粗,他一直以來對倭人恨之入骨,至于說解放戰爭的對手似乎沒有太多的恨。也許同宗同族的原因,也許是沒有血海深仇的原因。

畢竟他沒參加過慘烈的群英市攻堅戰,那一戰東北野戰軍犧牲人數高達有13000多人,此戰震動全國,也是春城戰役圍而不攻的誘因。

畢竟當時十萬圍十萬,即便是在戰爭史上也不多見,當時我軍裝備奇差,和全部美式裝備的敵軍無法相提并論。

特別是在攻堅戰斗中,裝備的優勢被無限放大,我軍春城接敵之初嘗試攻城戰,一天之內犧牲兩千余人,從此斷了東北軍區強攻的念頭,可是這和三仙殿有什么關系?

第019章懸尸示眾!

只聽霍庭云嘆口氣:“那段時間三仙殿專門盜搶軍警官員,僅僅是警方接到的報警數據,就有超過一千兩黃金、數百件文物被他們搶奪。每一次搶奪都在墻上留下血債血償四個大字,一旦被苦主發現,立刻實施滅門手段極其殘忍。”

原來這幫匪徒一向這么囂張,想到被他們殺害的戰友,想到那個被掛在門框上的小護士,想到把M1*拋給自己的小戰士,崔嵬咬緊牙關!

老霍喝一口水繼續道:“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導致各方攜手一致抓捕春城內的土匪和盜賊,前后數千人被抓,導致監獄人滿為患!”

難怪會有三仙殿的土匪混跡在死刑犯中,感情是人海戰術撈進來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錯殺一千也不放走一個么?崔嵬苦笑:“難道就沒有做過甄別嗎?”

嘿嘿!霍庭云搖搖頭:“怎么可能不甄別?當時糧食比黃金都貴,監獄里餓死人也是有的,凡是小偷小摸的輕刑犯都被趕出監獄自生自滅。”

糧食比黃金都貴!聽很多人說起困春城中發生的一幕幕慘狀,此刻聽親歷者娓娓道來,仿佛在崔嵬面前展現一幕幕凄慘的畫面。

“只是亂世出匪患,當時那種情況下,想要杜絕犯罪都不可能,很多人餓死也是死不如鋌而走險。因此被關進監獄的倒也都罪大惡極,有的甚至殺人吃肉,如此兇徒怎么可能不殺?”

還是沒有三仙殿的消息,崔嵬抓耳撓腮:“后來三仙殿就銷聲匿跡了?”

老霍不吱聲了,眼睛直勾勾盯著桌上的香煙,好家伙居然還會賣關子,就像茶館中的說書人一般,到了緊關節要的地方就給你卡殼。

不愧是老成精的人物,崔嵬趕緊再給點上:“里面不讓吸煙,否則我就送你了,其實我不吸煙的,這是特意帶進來賄賂你的,嘿嘿!”

對于被戒煙的煙鬼來說,香煙就是一切,霍庭云再度深深吸一口:“之所以說當時監獄里有三仙殿的人,是因為多名獄警被殺,都是寫著血債血償的四個大字。每一個罪案現場都有三仙殿標志性白燈籠……”

“白燈籠?”

又是白燈籠!老霍點點頭:“沒錯就是白燈籠!據我分析,三仙殿大當家的大仙兒是個非常狂妄的人,每一次行動都要留下三仙殿的標志性東西,比方說白燈籠,比方說三仙殿的字跡。”

和自己所想的一樣,只不過崔嵬是猜測,而霍庭云則是斷言,這位語氣中的自信仿佛與生俱來,難怪被稱為第一刑偵高手!

“為此當時各方攜手懸賞一百兩黃金,買大仙兒的人頭,也許是三仙殿的組織嚴密,對背叛者處罰辦法恐怖,所以知道春城解放都沒有找到大仙兒的蹤跡。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不管是誰只要殺了三仙殿的人,一定是不死不休,當年六十軍一個副師長就是死在三仙殿手上的!”

嘶!這么厲害?想起掛在六樓的槍手,想起不翼而飛的兇手,崔嵬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冷,他殺三仙殿的人不止一個。

那幫家伙為了“血債血償”已經殺死多人:“真的是不死不休嗎?好像我已經殺死三仙殿七八個人了……”

啊?霍庭云倒吸一口冷氣:“怎么殺死的?他們都是翻墻越脊的高手,怎么可能被你殺死那么多?”說著話上下打量崔嵬,“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古武高手,吹牛吧?”

吹牛?崔嵬也有點小驕傲:“清明那天要行刑,結果三仙殿出手劫囚車,我擊斃七人!后來他們到醫院報復殺人,又被我殺死一個,還有一個被我打傷……”

“你是神槍手?”

呃!崔嵬詫異道:“師父怎么知道?”

老霍冷笑道:“那有什么不好判斷的?憑我對三仙殿匪徒的了解,他們應該都是古武高手,躥房越脊不在話下,憑你這小身板也只有遠距離射殺才能有機會。”

都是古武高手?躥房越脊不在話下!如果之前有人跟自己這么說,崔嵬一定覺得對方在吹牛,可是和三仙殿的人物交過手才知道他們的厲害。

霍庭云眼中居然閃過一絲懼意:“只要是讓他們靠近你三米之內必死無疑,這是血的經驗教訓,最夸張的一次,一個連的士兵圍捕四個人居然在大白天被逃脫,還打死打傷十余人。”

這么強?崔嵬真的有點害怕了,他不是怕死,而是害怕三仙殿層出不窮的手段:“就在前天晚上,一個壯碩的漢子,居然把一個女護士掛在我的門口……”

什么!霍庭云被煙蒂燙了一下,崔嵬趕緊再遞上一支:“懸尸!”

“什么懸尸?”

這是什么眼神?崔嵬被老霍憐憫的眼神刺激到了:“懸尸是宣誓的諧音,這是三仙殿最恐怖的殺人警告,當年那個副師長就是帶兵圍剿了三仙殿的一個據點,打死五人后被三仙殿懸尸警告,一周后就被暗殺了!你還有六天時間!”

什么意思?崔嵬一時間沒聽懂:“為什么是六天?”

為什么?霍庭云瞇起眼:“如果想知道真相除非大仙兒親口告訴你,不過據我分析,懸尸應該是三仙殿特立獨行的一種宣告,向對手向江湖中人的一種宣告。”

懸尸示眾么?崔嵬心中忽然燃起一股戰意!他怕鬼卻不怕死,更不怕來自紅胡子的威脅,不就是懸尸示眾么?來吧!誰怕誰?

呼!很顯然大男孩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霍庭云搖搖頭:“應該是在組織遭受重大傷亡后,在造成傷亡的對手面前懸尸警告,一旦被懸尸警告的,基本上都是在懸尸后一周內死亡,至于是不是還有六天,我們不妨拭目以待!”

這玩兒意有拭目以待的么?崔嵬感覺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著自己:“我在監獄中不出去,我還就不信了,他們能跑到監獄里……什么人!”

盡管崔嵬就站在門口,可是當他躥出去的時候,走廊里還是蹤跡皆無!

霍庭云冷笑道:“別費勁了,這個人一定是個高手高高手,我有七次發現他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影子。監獄里未必安全,不過呢我還真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那個人在土牢甲字監舍,也許他能教你一點保命絕活!”

第020章十八層地獄

“這個人是我當年動用五十人才抓到的,自從關進監獄后就沒有卸下過手銬腳鐐,能不能讓他教你幾手真功夫躲過一劫,就看你的造化了!”

省一監獄很有意思,按照金木水火土構建的老房,金木水三個區很尋常的磚瓦房,每個區都有三趟瓦房,每一趟房長達六十米。

每趟磚瓦房三個門,進門之后是一個小廳,門對面墻上是一個碩大的木架,上面擺放著牙缸牙具、吃飯的大碗,每一件用品上面都寫著犯人的名字,防止拿錯發生糾紛。

小廳兩側對開門,進入里面才是監舍,里面是兩排長長的雙層板鋪,犯人的被褥疊放整齊,被子雖然趕不上豆腐塊卻也看得過去。

板鋪下面是洗臉盆,工作時間犯人們都在工廠那邊勞作,只有監舍管理員規規矩矩站在一邊,接受管教的巡視。

火字牢從外面看和前三個區沒有什么不同,只是進入火字牢單獨的小院才會發現,這里面兩趟房有一個門。

位于正中間的門打開,是一個五米長小走廊,走廊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安全門。

這種安全門不是五十年后的防盜門,而是里外雙層的鐵柵欄門,這是為了防止出意外的。

安全門里面就是傳說中的小號,從鐵柵欄門望進去,兩側一長溜都是鐵柵欄門,每一個門里面只有一名罪犯,即將行刑的和不守監規的罪犯就會關進這里,也就是俗稱的關禁閉。

小走廊中有一個單獨的辦公室,這里常年有兩位干警值守,旁邊休息室還有第三位在休息的獄警。土字牢在監獄最中間,而甲字監舍則是土字牢最下面。

在省一監獄大院內,土字牢也是唯一一個構建在地下的牢房,據霍先生說,這里關押的都是江洋大盜,江湖中沒有相當的名氣,根本不配關進來。

土字牢在地面上只有一個大院套,院套正中有一個小型版的碉堡,全鋼筋混凝土打造,還是倭人時代構建的建筑物。

不得不說倭人修建的堡壘足夠堅實,墻壁是一米左右厚的混凝土,頂棚是兩米的混凝土,據說可以抗航空*的襲擊。

一個牢房打造這么瓷實還真是閑出屁來了,進入碉堡兩個執勤的戰士起立敬禮:“請出示證件!”

這里傳承了老監獄的一套做法,進入土字牢的任何人都要再出示一遍證件,而且要卸掉身上的武裝。

進入鐵柵欄門后里面還有一道,兩道柵欄門之間有一米二十的空間,這可不是脫褲子放屁費二遍事,火字監舍的安全門同樣用途。

這兩道門是最后的安全防線,進入的人在鎖好第一道門之后,才能打開第二道門,從里面往外走同樣的程序,只不過是相反操作。

粗如拇指的鋼筋,穿插在上下間隔三十厘米橫向鋼板中,每一條鋼板五厘米寬一厘米厚,從上到下兩米高的鐵柵欄門,足足六道鋼板穿插期間。

如此嚴密的防范沒有衛戍部隊司令部的批準,任何人不得進入土字牢,上面批準崔嵬的計劃,估計也是因為他被三仙殿逼急了,特意讓他躲到這里來,想必那幫混蛋沒有機會突入吧。

現在不是幻想的時候,他還要去見霍庭云口中的無名老人,按照監獄檔案顯示,土字牢中關押十一人,沒錯,防范森嚴堪稱人間地獄的地方,只有十一名罪犯。

按照舊監獄的警示,這十一人就算執行槍決的時候,都不允許踏出土字牢一步!不管是誰,想要把土字牢的罪犯帶走,就只有帶走骨灰一途,連尸體都不允許走出兩道安全門。

土字牢有十七個獨立的牢房,只不過按照老獄警的說法是十八個,因此這里還有一個稱呼叫做十八層地獄,而第十八個監舍應該就是地面的碉堡了。

在碉堡里空間狹小,兩個獄警輪流執勤,六個小時換班,并不比土字牢的囚犯舒坦,甚至可以說,這里的獄警在變相關禁閉。

十七個牢房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的,從上到下一共四層,第一層七間監舍第二層五間監舍,第三層三間監舍。

最底下兩個牢房分別是甲字監舍和子字監舍,這里空氣污濁不堪,剛剛下來的崔嵬幾乎窒息,都是什么味兒呀!熏死人了!

墻壁上凹進去的地方,擺放著一盞盞昏暗的油燈,崔嵬把手中的食盒塞進鐵柵欄門,里面那個黑黢黢的人影慢慢爬過來。

沒錯就是爬過來的!隨著他的移動,腳鐐手銬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借助油燈看去他的頭發足有二尺長,完全遮蓋了他的臉。

那個人爬到門口的時候崔嵬才發現,手銬腳鐐并不是全部,那個人的肩上居然扛著一根鎖鏈。

粗壯的鎖鏈從他的頸項環一圈,鎖鏈足夠粗壯,連帶著份量十足,只見鎖鏈深深陷進那個人的脖子。

看到食盒中的紅燒狗肉,那個人愣住了,慢慢地抬起頭看向崔嵬:“你要送我走?嘿嘿,人生七十古來稀,活到這把年紀也算不上早夭,死就死吧!”

說著話拿起骨頭就啃,看他饕餮大嚼的樣子,不知道多久沒有嘗過肉味,這才是真正的肉味,監獄里的葷腥不過是一點肉湯。

剛剛解放的春城物資極度缺乏,外面的干部戰士都沒有肉食改善生活,更不要說這些罪犯。今天這頓狗肉,絕對可以讓神仙跳墻,這是花了自己半個月津貼換來的。

老人吃的滿嘴流油,崔嵬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錫壺:“嘗嘗小燒!”

“好酒!嘿嘿!有十來年沒吃狗肉沒喝酒了,小家伙不錯!怎么?想要老頭子藏在外面的遺產?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老頭子似乎真的不在意生死,只聽身后子字監舍傳來一聲怒吼:“老家伙,反正你要死了,還不如把狗肉分給我吃點,嘶嘶!好酒!好酒!”

子字監舍那個犯人把手銬腳鐐晃得山響,這酒香這肉香,幾乎掩蓋了監舍中濃濃的臭味,讓這里每一個人都垂涎三尺!崔嵬卻渾不在意:“老先生我對你的遺產不感興趣,我是來拜師學藝的!”

“拜師學藝?”正在吃狗肉的小老頭愣住了,“跟我一個死囚拜師學藝?學什么?學怎么找死么?”

第021章你就不怕死?

這位還真是敢說,崔嵬搖搖頭:“我是行刑官不假卻不是來槍斃你的,我殺了三仙殿的幾個惡匪,現在被他們懸尸示眾,所以要學點救命的本事,如果您老幫忙,我還會給你送狗肉送酒!”

跟老江湖交流,最好的辦法就是單刀直入,實際上崔嵬也沒有跟人家耍心機的本錢,說句大實話,對方走過的橋都比他走過的路多,什么套路沒見過?

“來來來!小家伙別跟老不死商量,他都七八十歲沒幾天活頭了,你把肉和酒給我,我把一身功夫都傳給你,絕不食言!說話不算天打五雷轟!”

“別給他!給我!老子會八卦穿心掌,只需要練上三五年一掌穿心,皮肉不傷心臟糜爛而死!”

“哈哈哈!三五年,格老子沒聽見他殺了三仙殿的人么?懸尸示眾還有六天,你讓他跟你學三五年!”

不知道哪一個監舍傳出來的聲音,另一個聲音幽幽道:“小家伙跟我學暗器手法,不需要三五年只要兩三天,調制好毒藥等著他們上鉤吧!”

“老毒蟲誰敢跟你學?你那哪兒是暗器,簡直是毒物大全!小伙子別跟他學,跟老身學分筋錯骨纏龍手吧,只要你發下毒誓將來傳給我的后人,老身必傾囊相授!”

上面幾個牢房十個囚犯都炸了,對于這些幾年甚至十幾年每天只有兩個窩頭,一碗比刷鍋水還寡淡清湯供應的家伙,一頓肉一壺酒什么都可以交換。

不過什么八卦穿心掌、暗器手法、分筋錯骨纏龍手,聽上去都挺厲害的。不知道自己學不學得來,崔嵬身體素質極佳,可是學習武術還真沒有嘗試過。

那個小老頭卻是不緊不慢,一邊吃著狗肉一邊盯著崔嵬:“殺了三仙殿的人?不錯不錯!那就是一群瘋狗,能殺瘋狗的人還是有點本事的,為什么還要來找我?”

很顯然,小老頭也不相信自己能夠殺了三仙殿的人,那幫家伙究竟有多強?連十八層地獄的死囚都知道三仙殿,看來之前警方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兇殘。

崔嵬忽然覺得很慶幸,他把自己殺死三仙殿成員的過程都說了一遍:“我就是槍法好,否則也不能成為第一批行刑官,可是那幫混蛋身手高超,我根本不是對手。”

嘿嘿!小老頭滋溜喝一口酒:“昨天懸尸示眾?六天?還有六天你想要學什么?你當誰會醍醐灌頂術么?就算會醍醐灌頂術,誰又能把辛辛苦苦學來的功夫傳給你?憑什么?”

小老頭最后三個字突然吼出,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在耳邊震響,只是曾經在戰場上出死入生的崔嵬,身邊炸響炮彈也不是一次。

就算小老頭的聲音再響也比不過炮彈的聲音,只是這聲音似乎在腦海最深處響起,耳朵沒有受到驚嚇,反而是腦子被震得嗡的一下險些暈過去。

看上去皮包骨頭的小老頭居然底氣十足,崔嵬惱了:“你干嘛?功夫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教給我最起碼有了傳承,將來你有塵歸塵土歸土那一天,我還可以給你上兩炷香燒點紙錢,跟我吼什么?”

小家伙有點意思,崔嵬不知道,小老頭剛剛施展的就是傳說中的醍醐灌頂術,這種功法專門震撼心魂,尋常人即便是尋常的武林高手,冷不丁來這么一嗓子,也要心神失守。

只是今天小老頭的功法用錯了地方,崔嵬被無數次炮彈鍛煉過,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早就習以為常了,醍醐灌頂術再厲害,也是人發出來的,跟炮彈的炸響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別看他怕鬼,那是從小聽鬼故事留下的心理陰影,卻不等于他什么都怕。小老頭又喝一口酒閉眼回味半晌:“你說將來給我上香燒紙錢?”

“必須的!”崔嵬正色道,“只要你傳給我功夫你就是我的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雖然我不能放你出去,但是我可以在力所能及范圍內盡盡孝道。只要我不死在三仙殿的手上,您就相當于我的再生父母,為你上香燒紙是人之常情么!”

幾句話說的斬釘截鐵,這是小家伙的心聲,老人是成精的人物,自然分得清什么是真話什么是忽悠,能忽悠他老人家的還沒生出來呢。

上面那個老太太又道:“死鬼什么都想要帶到墳里去,小孩子還是跟奶奶學沾衣十八跌的好,三仙殿一向自視甚高,很有可能是一兩個人找上你報仇。”

仔細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從第一次空降殺人到懸尸示眾,哪一次都沒有興師動眾,如果懸尸示眾的時候有三個人出手,或者接應的那個也在六樓的話,自己已經變成冷冰冰的尸體了吧?

很顯然,這里的人對三仙殿很了解,老婦人繼續道:“這樣場合分筋錯骨纏龍手可以發揮最大效用,而且易學難精正適合你,臨急抱佛腳還有比這更合適的嗎?你們倒是說說,老身有沒有騙小孩子?”

小老頭看著崔嵬向上撩眉毛:“嘿嘿!論起近身格斗,老頭子還真是對你韋三娘忌憚三分,小家伙能讓韋三娘看中也是你的造化,上去跟她學吧!”

說完話小老頭隨即閉目不語,只是手里的狗肉卻沒有放下,崔嵬稍一遲疑轉身向上。他沒有時間耽擱,韋三娘在土字牢巳字監舍,一樣的腳鐐、手銬一樣的頸項鎖鏈。

只是里面的韋三娘一身青衣很干凈,頭發向后梳起綁成一個發髻,似乎是用筷子穿起:“三娘,我崔嵬發誓,只要逃過三仙殿一劫,一定把您傳授給我的功法傳承下去,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砰!崔嵬一鞠躬的功夫,韋三娘鬼魅一般出現在監舍門口,一只枯瘦的手不知為何居然長出一段,明明感覺夠不著卻突兀的出現在眼前,那五指鋼鉗一樣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嘶!就憑這一手已經讓崔嵬嘆服,老太太還真是不簡單,韋三娘冰冷的眼神發著幽光,像是當年在山上遇見的狼:“小家伙!你就不怕我用你做人質?”

“三娘說笑了,既然您在這里一定知道,凡是下來的人不上去,這里再也不會出現下一個人。”這還是先前寧海告知的規矩,“您可以抓住我不放,相信各位前輩還是可以餓幾天不死的!”

韋三娘冷笑道:“你就不怕死?”

第022章你還摸過……

怕死?自從父母親死后崔嵬就沒想過死活這種事,至于說怕鬼那是另外一種情感:“死在您手和死在三仙殿那幫下三濫手還是有區別的,如果可以選擇,我還是選擇死在土字牢,最起碼這里都是大名鼎鼎的江湖人物。”

老婦人笑了:“小家伙有意思,既然你時日無多我也不耽擱時間,分筋錯骨纏龍手又稱沾衣十八跌,是韋家先祖傳承的功法,到我這已經第九代,你算是第十代傳人,先從擒拿錯骨法開始,小心要吃點苦頭了!”

“啊啊啊!嗷嗚!”

轉眼間土字牢下面傳來一聲聲凄厲的慘嚎,地面碉堡中的兩個干警戰士面面相覷:“崔排長不會死在那幫人手里吧?”

“不可能!”另一位搖搖頭,“下面那些老油條都知道規矩,頂多教訓一下新人,殺人萬萬做不得的。”

從早上開始崔嵬的慘叫就沒有中斷過,只是這慘叫聲根本傳遞不到上面去,頂多碉堡中的兩個小家伙能聽見。直到夜幕降臨,崔嵬才上來把飯菜給十八層地獄的人送去,十八層地獄是獄友對土字牢的自稱。

因為崔嵬在里面,今天的飯菜比過年都好,而且每個人都有肉吃,雖然不如早上崔嵬帶進來的,卻比以往的伙食好太多。

而此時修成義站在駱德璋面前:“駱副司令,你覺得讓崔嵬躲進里面靠譜嗎?”

靠譜嗎?駱德璋嘆口氣:“或者你給我一個靠譜的辦法?根據現有的資料,這個三仙殿組織非常囂張,他們發布的懸尸示眾,從來沒有失手過。無論如何,先讓他在里面呆幾天再說,嗯土字牢伙食一定要搞好,千萬不要讓那幫亡命徒把他燉了吃肉!”

修大隊長一臉古怪看著駱德璋副司令:“老領導,這不像是你的做法么,這不是變相跟三仙殿低頭么?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我還就不信了,三仙殿都是三頭六臂不成?讓我帶人盯著小崔,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其實駱德璋何嘗想這樣:“你是說用崔嵬同志引蛇出洞?你想過他的安全嗎?他是烈士的后代,一旦有什么閃失,我們怎么跟他的父母親交代?亂彈琴,你這是個人英雄主義,是逞匹夫之勇,執行命令!”

駱副司令遠比修成義郁悶,他在戰場上一向是敢打敢拼的主,關里各地戰事吃緊,老駱幾次申請到老部隊去,上前線跟對手真刀真槍打一仗。

沒想到上級領導把白山省的治安交給他管,這副擔子很沉重,讓剛剛從戰爭中走出來的人們安居樂業,遠比在戰場上殺敵更重要。

五天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可是對于在十八層地獄的崔嵬來說,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時如年甚至度分如年!

這一幫明知道自己沒有機會走出去的江洋大盜,幾乎是把他當成了玩具,五天時間幾乎沒有睡覺,被玩兒昏過去已經是幸福的享受。

只不過這五天也真的不白呆,當他重新走出土字牢的時候,雙眼似乎散發出一種特別的味道:“崔排長您可下出來了!”

“想我了?”崔嵬擠出一個笑,走到碉堡里把十八層地獄重新鎖好,經歷過地獄般的五天,他才知道里面十一個人有多變態,“我要睡一覺別打擾我!”

話音剛落,他已經躺在碉堡土炕上睡著了,這是五天來第一次躺在炕上睡覺,他甚至顧不得身上虱子、跳蚤的叮咬。

第二天,睡足覺的崔嵬來到駱德璋辦公室:“報告!”

“來來來小崔,聽說你在里面吃了不少苦?”

土字牢里面只允許一個人進入,沒有人知道五天時間崔嵬經歷過什么,崔嵬激靈靈打個冷戰:“還好,他們不想我死!”

看著小家伙臉上的淤青,駱德璋嘆口氣:“本來想讓你在里面呆一個月避避風頭,只是要槍決一批罪大惡極之徒,新組建的行刑官團隊你是副隊長,下午出發有問題嗎?”

“沒有!”

五天時間能做什么?對于沒有武術基礎的人來說,光是抻筋就是一個大問題,只是十八層地獄的五天,完全顛覆崔嵬的認知。

那些人對人體的了解,甚至超過外科醫生,他們對人體潛能的發掘,絕對是不傳之秘,崔嵬可以感覺到自己翻天覆地的變化。

按照那幾位的說法,自己除了身體結實抗造,再也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也恰恰是“抗造”,讓十八層地獄的老人們,給予他脫胎換骨的改變。

再度遇上那個壯漢,能不能跟他放手一搏?居然有一點點的期待,剛剛走出駱副司令的辦公室,迎面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干警戰士走過來,崔嵬感覺有點面熟。

卻不料那女戰士一拳打在他胸口:“逃哪兒去了?你個膽小鬼!居然被什么三仙殿嚇成了逃兵,我都瞧不起你!”

“駱瑛?你怎么……”

眼前的女孩居然是駱瑛,哪里還看出是大女孩?簡直就是一個女戰士,先前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英姿颯爽的女戰士。

駱瑛似乎對崔嵬沒認出自己很不滿意:“你敢不認識我?我們可是生死與共過的,你還摸過……嗚嗚嗚!”

這丫頭啥話都敢說,崔嵬臉都嚇白了,伸手一把堵住她的嘴,那只手自己一時好奇抓了一把而已,沒想到成了女孩的把柄:“咳咳!你當兵了?這是要干嘛去?”

撲棱!駱瑛猛然轉身,用反擒拿手抓住崔嵬的手,想要反扣在他身后,如果是進入十八層地獄以前,還真要被大女孩所乘。

現在么,小丫頭的招數沒有任何威脅,駱瑛甚至沒弄懂崔嵬如何逃脫自己擒拿術的:“你怎么做到的?”

和幾個江洋大盜學功夫,這種事說出去不見得光彩:“我還要去醫院……”

“去醫院?”駱瑛的聲音猛然提高八度,至于反應這么大么?“去干嘛?我跟你一起!”

一起?一起算怎么回事?崔嵬心中有個小秘密:“咳咳!我是去檢查傷口的,你去干嘛?”

一身戎裝的女人提高聲音:“我保護你!爸爸說了,你的存在給予三仙殿匪徒極大的心理壓力,他們想要除之而后快,免得讓團隊的信仰產生危機,所以你這五天逃兵還是值得的!”

說來說去還是逃兵!算了和女人說不清,繼續和她辯論,沒準自己會氣昏頭的,崔嵬干脆不搭理女人,徑自走出省干警總隊大院。

市醫院距離并不遠,駱瑛墜在崔嵬身后半步,咬牙切齒盯著崔嵬挺拔的背影,最里面不知道嘟囔什么。

兩個人來到市醫院六樓,崔嵬直奔外科醫生值班室,一眼看見坐在辦公桌前的華醫生。

這一刻他的心跳都快了半拍,血液瞬間向頭上涌去:“華醫生!”

第023章仨幌、撒謊?

“小崔你怎么來了?駱瑛當兵了?”

看著華醫生柔美的笑臉,過去五天承受的苦難似乎都消失無蹤了,崔嵬居然有一點點的扭捏:“我要出去執行任務,走之前來看看你,你還好吧?”

說出想說的話,感覺渾身輕松,后面駱瑛惱了:“大騙子!你不是說要來檢查傷口的嗎?怎么變成看夢歧姐?我看你目的不純粹!”

咳咳!崔嵬的臉更紅了,華夢歧不知道兩個小家伙鬧什么,上前柔聲道:“脫下衣服我幫你看看傷口,可不能帶傷上戰場!”

“不是上戰場,是去執行那個……”崔嵬忽然轉移話題,“我走以后這里還出過情況嗎?”

行刑官聽著很威風,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崔嵬下意識不想讓華醫生知道自己去處決犯人,和這樣的美女談殺人,是大煞風景的事情。

美女醫生伸手幫崔嵬解開衣扣,像是當初所做的那樣,一股來蘇爾夾雜的香味撲鼻而來,就像這些天夢中嗅到的一樣。

這五天中每當處于混沌狀態,就能“看見”美女醫生,她的手那么的輕柔,像是秋風從胸前掠過,她的聲音更加柔美:“沒有了,這段時間醫院很安靜……”

剛剛幫忙解開兩顆紐扣,駱瑛忽然過來擠走美女醫生,氣鼓鼓盯著崔嵬的眼睛:“你是資本家么?自己有手有腳,為什么要讓夢歧姐給你寬衣解帶?”

寬衣解帶?這個詞有點過了,崔嵬趕緊看向華醫生,美女醫生漲紅了臉調轉身子整理病例:“別胡說,你怎么可以這么褻瀆夢歧姐?”

“怎么是我褻瀆?要說褻瀆的也是你才對!”

駱瑛像是吃了槍藥一樣,崔嵬干脆不理她,自己把衣衫脫掉露出精干的上身,小丫頭很煩人,剛剛大男孩很享受被華醫生伺候的感覺。

那只手輕柔的觸碰,應該是媽媽的感覺,只可惜那種感覺一閃即逝!大女孩沒想到崔嵬脫衣裳速度這么快,驚呼一聲趕緊轉過臉,偏偏的還忍不住偷眼去看。

看似瘦弱的男人,去掉衣服的偽裝,身上線條流暢肌肉結實,肌膚散發著一股子男人的氣息,就像當初自己被他抱在懷里的味道一樣。

別看崔嵬瘦,身子骨足夠結實,確切的說他應該是精壯,沒錯就是一個精壯的漢子,而不是之前纖細的大男孩。

在場的二女都有這種感覺,仿佛幾天不見,崔嵬長大了!華夢歧驚咦一聲:“怎么搞的?這段時間你去哪里了?渾身這么多傷痕?”

此時駱瑛才注意到,崔嵬的身上到處都是疤痕,右胸的貫穿傷已經恢復很好,只剩下猩紅的疤。可是除此之外,似乎到處都是小傷小疤。

淤青淤紫隨處可見,甚至還有的剛剛結疤,先前的他不是這個樣子,無論是華夢歧還是駱瑛,都不止一次見過他的身體,自然知道哪些是新傷哪些是舊患。

駱瑛咬住了嘴唇,心中居然有一絲絲的痛,崔嵬嘿嘿一笑:“訓練!這段時間被領導抓住操練,這些傷不礙事的,您看我是不是好了!”

說這話蜷起手臂炫耀一下肱二頭肌,華夢歧深深看一眼崔嵬點點頭:“好啦!搞不懂為什么拼命,臉色很不好看呢!以后記得不要這么拼,中午了我請你們吃飯,算是報答崔嵬上次的救命之恩,走吧!”

市醫院后面胡同里有一溜飯店,最簡陋的只有一個不大的小窗口,里面售賣燒餅油條之類簡單食物,更多的是掛一兩個幌子的飯店。

這之前崔嵬還沒有享受過飯店的美食,華夢歧頭前帶路,直接進入到一個掛著倆藍幌的飯店:“想吃什么隨便點!”

吃什么?駱瑛氣鼓鼓拿起菜單,仿佛要一氣兒點個夠,崔嵬卻看著飯店門前掛的幌子:“夢歧姐他們為什么掛那東西?”

別看小崔同志進城半個月了,上飯店還真是頭一遭,主要是囊中羞澀不敢進門,誰知道里面什么樣的消費檔次?小家伙的津貼有限,承受不起城市的消費水平。

連飯店的招牌都不懂,駱瑛撇撇嘴:“少見多怪!那叫幌子!是飯店的招牌,告訴你飯店掛幌是有講究的呦!想知道嗎?想知道叫一聲姐姐我告訴你!”

叫姐姐?崔嵬撇撇嘴,華夢歧笑了:“門檐下掛一個幌子就是小吃店,只能吃到本地的家常便飯很少做炒菜,準備點散裝二鍋頭,打發囊中羞澀的老酒友,更多的是為客人填飽肚子的地方。”

原來如此,崔嵬確定一個幌的小吃店,就是為自己這樣窮人準備的,以后也敢下館子了,在這之前真心不敢啊。

即便在外面餓了也要跑回宿舍吃東西,身上沒錢膽氣不壯,真心害怕吃完了東西給不起錢,事實上他也真給不起錢。

“如果門檐掛兩個幌的飯店,一定有熘炒菜,而且可以包辦酒席,還可以根據顧客的需要上菜,是三五個親朋相聚飲酒的好地方。四個幌的飯店不僅能包辦酒席,而且想吃啥就有啥,只有客人想不到的,沒有廚子做不到的。”

這么牛?崔嵬聽傻了,他是土包子進城,真心不知道飯店這么多講究,華夢歧給他一個全新的認知:“四個幌的飯店這么厲害?”

美女醫生笑了:“當然!客人可以隨意點菜,南北風味皆可,室內裝修頗有講究,餐桌用具也有了檔次,一般可以容納一二十張桌子,可辦紅白喜事。”

“夢歧姐!”駱瑛沒想到華夢歧直接說出來,大女孩哼哼幾聲,“這個胡同里沒有掛四個幌子的飯店,表明沒有好廚子撐不起四個幌,如果實力不足客人點啥沒啥,酒客砸了幌子也說不定。”

還別說,剛剛真的注意了,胡同里都是一兩個幌的飯店,沒有華醫生口中的大店,上次去現場勘查,倒是路過一家四個幌的飯店。

可以給崔嵬當老師,駱瑛很有些小得意,眼珠一轉挖個小坑:“飯店的幌數量一個到四個,但你走遍東北的大小飯店,絕對見不到掛三個幌子的飯館,這是為啥呢?”

為啥?崔嵬還真是不懂,駱瑛不敢耽擱,害怕華夢歧說穿了:“看著筷子幾根?”

“一、倆、仨……”崔嵬瞬間反應過來,“仨幌、撒謊?”

沒想到形狀如同燈籠一樣的幌子這么多講究,大女孩搖頭晃腦道:“孺子可教也!仨幌和撒謊諧音,有誰敢進撒謊的飯館吃飯呢?看見沒我們進來的是藍色的,代表的是清真飯店是由回族人開辦的,這種店面絕對不能點豬肉菜肴,會挨揍的!”

第024章火車劫匪

麻煩!崔嵬搖搖頭,華夢歧柔聲道:“老遠就看到門前高高掛著的幌子,不用到跟前便知道了飯店的所在、飯店的種類、經營的檔次等等信息,就連目不識丁的老太太也會一目了然!到時候摸著口袋里的錢上飯店,不用擔心吃霸王餐!”

這倒是明白消費,終于明白飯店掛幌的好處了,崔嵬下意識摸摸口袋,那里有他攢下來的津貼,這些年在隊伍上吃穿不愁,似乎也沒有花錢地方。

倒是讓他有了一點小錢,進城之后物價太貴,一串糖葫蘆都要幾塊錢,問過價就把崔嵬嚇跑了,進城前鄉下的糖葫蘆只要幾分錢啊!

只是不知道自己口袋里的錢,夠不夠請客的?駱瑛指點菜譜道:“蔥燒牛蹄筋、五香醬牛肉、白菜粉絲羊肉湯、手把羊肉和炸胗肝!”

店小二嚇一跳:“小姐……”

“叫同志!”駱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什么年代了還叫小姐?解放了人人平等,沒有千金大小姐,只有同志!”

反應這么大?店小二小心翼翼道:“是是,那個同志,三位吃四菜一湯太多了一點吧?小店菜碼子大,兩菜一湯足夠三位吃好的,還要來點主食不是?”

還別說店小二很實誠,不等華夢歧說話,駱瑛冷哼一聲道:“沒見這里有一個飯桶么?再說吃不了可以帶走的呀!沒有油紙包么?”

這丫頭今兒算是和自己杠上了,崔嵬哭笑不得,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女人。華夢歧沖店小二點點頭:“就按照駱瑛同志說的上吧,主食來什么?燒賣還是肉餅?”

這是崔嵬有生以來吃到最奢華的一頓大餐,即便軍中慶典的時候,也不過是兩菜一湯,關鍵是不可能有這么精致。

當菜上來,他才明白人家店小二說的菜碼子大啥意思,足有一尺直徑的盤子里面,小山包一樣堆滿了菜肴。

四道菜全都是這樣,白菜粉絲羊肉湯是用一個砂鍋端上來的,那砂鍋跟軍用頭盔相仿佛,換做是林侗的話……

想到那個吃貨心一痛!一頓飯下來崔嵬撐的彎不下腰,就是這樣還剩了很多,本著不浪費的原則,他很不客氣的打包帶走了!

從春城到瀚海行署公路很不方便,直達的火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崔嵬和二十九名戰友就是乘坐火車前往瀚海行署。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行刑隊成員身著便裝沒帶武器,分散在一個車廂中,只有隊長王巖和崔嵬各自帶著一支駁殼槍。

雖然對外宣稱解放了東北全境,實際上眼下東北行署只能掌控到縣級城鎮,再往下幾乎全都是土匪、胡子的天下,這樣復雜的情況,任何小心都不為過。

兩個隊長坐在一起,王巖比崔嵬年長十歲,很健談的一個人:“春城到瀚海行署鐵路里程約三百三十公里,火車要跑十個小時,有時候晚點就說不準什么時候到站了。據說北方老大哥的內燃機車速度快得多,來來來我們玩兒幾把小牌,免得旅途寂寞。”

玩兒小牌么?崔嵬嘴角抽搐手指有點疼,不久前剛被十八層地獄的老鬼處罰過,他絕對沒想過自己會學什么賭博。

可是空空道人偏要傳授自己各種賭術出千手法,否則就不教給崔嵬偽裝術和千變萬化手,特別是偽裝術崔嵬勢在必得。

偽裝術不只是可以偽裝成其他人,更是可以識破別人的偽裝,甚至可以尋蹤覓跡,這對于搞刑偵的崔嵬來說,簡直是必修課。

按照那幾位的調侃,空空道人應該叫做空空盜人,他的千變萬化手就是各種犯罪手法集大成者。

從賭術出千、盜竊、偽裝術騙術,到拍粉、放鴿子到拐賣人口,據說這位把偽滿洲國高官女兒騙走了,才會導致成為十八層地獄中的一員。

和同事玩兒嘗試一下自己的手法也好,旅途漫漫這邊牌一拿出來,立刻有人過來湊局。

白磨手指頭的小牌也不必太較真,崔嵬只是用千變萬化手不斷偷幺九副子,他也不胡牌,起手就不斷成副子,到最后看最小的單帖胡!

游戲是消磨時間的最佳手段,一轉眼三個小時過去了,從中途上來百多個乘客,車子重新啟動不久,隔壁車廂一陣喧嘩。

什么情況?崔嵬站起身看過去,車廂門突然被人撞開,砰砰砰!

三聲槍響整個車廂頓時亂套:“救命啊!”

“殺人啦!”

砰!又一聲槍響:“都特么老實呆著!看見了?哥幾個是從刑場上活一回的,命是撿回來的,腰里掖著個腦袋跑車板,是朋友知升點作,如要飛葉子、飛冷子,別說朋友不留面兒。崩星子、片腰子、圓條子,如要受敵,免取后悔……”

真的假的?崔嵬看似害怕低頭,卻撩起眼皮瞄向沖進來的幾個家伙,還別說真有一個眼熟的。

還真是巧啊,這幫家伙從刑場上逃生,居然成了他們炫耀的本錢,他跟王巖遞個眼神,身子慢慢往外移動。

一個漢子站起身,居然手持駁殼槍瞄向匪徒,就在此時漢子對面乘客突然暴起,手中寒光一閃!

再看漢子的手,握著槍掉落在地,鮮血不要錢一樣噴濺出來,那個漢子痛的撲倒在地,掙扎幾下暈過去了。

“都特么消停點!告訴你這輛車上有我們三仙殿幾十號兄弟,誰敢不老實打死勿論!”

剛要動手的崔嵬呆住了,如果車廂里還有隱匿的匪徒麻煩了,盡管有三十名戰士,可是大家沒有武器。

何況萬一匪徒挾持人質,將會更加麻煩,崔嵬可不覺得,自己剛剛練過幾天就可以包打天下,怎么辦?只見匪徒掏出一個面袋子,從頭開始要錢!

“人走江湖只為財!沒有命花和不來!”最早闖進來開槍的那個嘴上很溜,說話一套一套的,“兄弟們手頭緊求個幫襯干一趟武差事,別為幾個糟錢兒壞了和氣,只要黃白之物和鈔票,手表古董俺不稀罕!”

砰!又一槍打在地板上,那邊想要藏錢的乘客嚇得跪在地上:“好漢爺放過我吧,這點錢是我孫子的救命錢……”

拿著錢袋子收錢的土匪一個大巴掌掄在老人臉上,老人被他直接打倒在地,又被他踹進車座底下,老人蜷縮成一團卻不顧自己的傷痛:“給我錢!那是給我孫子救命的!”

土匪哪里管那些:“瞧見沒?這就是葬埋的下場,老東西借孫子的光了,給他留一條活命,下一個膽敢藏錢全都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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