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
如果說在此前,幾人也見到過殺人的場景,和一些血腥的畫面,可若是問他們,那可曾算得上殺戮這二字?恐怕每個人都會搖頭,不算。
單純的殺人,并不算是殺戮。
只有像傲爽那般,殺人之時眉頭都不皺一下,神色間滿是一種淡漠蒼生的冷漠,甚至還能夠談笑風生,手中沾滿血跡可渾然未覺,這才是真正的殺戮。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殺完拂袖去,不留豪杰名!
從北域的風云城,在進入遠古戰場,一直到今日的風云域,沒有人精心計算過傲爽的手中到底染上了多少武者的鮮血,或許就連他本人,都不能全部記下來。
這其中自然有著諸多驚險,不管是眾多的四階靈獸,還是就算一些圣階蓋世級強者都沒引出過的九龍滅天劫,甚至是由當年五行大帝身邊的靈物九龍碑演化出的劫中劫,還有那踏破輪回,沉湎萬年醒來的最強仆尸成嫣然……
每一個靈師階強者,面對其中任何一個都不能從容面對,可以說都是必死之局,可傲爽還是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不畏艱險、無助,如同猛龍在飛渡。
這時,傲爽卻好似感受出了什么,眉頭輕蹙:“有人來了,咦?是楊天成……”
話音剛落下,便是響起了敲門之聲。
“咚!咚!”
看了幾人一眼后,傲爽輕聲道:“進來吧,楊兄。”
而聽聞楊天成前來,幾人的神色便是變得鄭重了一些,寒紫葉也是從傲爽的懷中抽出了身子,陰云也是晃了晃越來越沉的腦袋,甚至還掐了掐臉頰,試圖清醒過來。
“吱呀!”
庭院大門緩緩打開,隨后,一道英俊少年的身形,便是逐漸呈現在幾人的面前。
烏黑茂密的頭發,被那紫金冠高高挽起,濃眉之下的雙眼之中,透著一股股強大的精芒,看到幾人都在庭院中后,也沒有流露出過多震驚的神色,便是移步走了過來。
隨著其腳下的步伐,身后斜跨的暗金色穿云碎月槍,也是輕微地晃動著,那槍身之上密密麻麻的魂印,讓得整個庭院中的氣息都是一滯,如同蛟龍潛淵,隨時都要破天而現。
濃眉一抖,楊天成輕笑一聲:“哈哈,在喝酒慶祝么?好雅興。”
“唰!”
從前者的身體中,傲爽并未感受到什么敵意,因此也是以誠相待,單手一招,一個石墩便是被傲爽拉控制著,漂浮到了自己的左手邊,左手一擺:“楊兄,坐。”
“哈哈!好!”
楊天成顯然也不是什么拘束之人,大笑一聲后,便是穩穩地坐在了石墩之上,右手拿起酒壇,便是將自己的酒杯斟滿,雙手平舉酒杯,對著幾人晃了一圈:“敬諸位一杯。”
見此,幾人也沒廢話,紛紛舉起了酒杯。
可陰云的神色間也是有些不自然,看了看擺在身前的酒,頓時感覺腦袋都大了幾圈,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后,有些不情愿地說道:“能不能……不喝了?”
楊天成還未說話,蠻濤卻是大喝一聲:“你說什么呢?速度點!”
寒紫葉也是柳眉豎起:“云哥哥,你這不是給我們散人堂丟臉么?”
“唉……”李慕垚嘆了口氣,悠長而滄桑:“這要是讓人知道,堂堂云堂的堂主敬酒,而你卻是不喝,豈不讓人笑掉了大牙?真是蒙羞啊!”
一席話,說得陰云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右手顫巍巍地抬起,指了指剛才說話的幾人,半響之后才憋出一句話來:“我陰云能夠交到你們幾個朋友,真值!”
一杯酒下肚,傲爽開門見山,看著身邊的楊天成道:“楊兄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聽聞前者如此問,楊天成緩緩將手中的酒杯放下,看了看幾人,隨即說道:“傲兄,你可知道,為什么斜月玲瓏會給我起了那樣的一個名號?”
曾為知己斬大鵬,穿云碎月楊天成!
搖了搖頭,傲爽的回答很簡潔:“不知,還請細細道來。”
“嗯。”
楊天成頜首:“在南域的風云戰場內,一次探索遠古遺跡之中,偶然遭遇到了一頭五階靈獸,玄云鐵目龜!我為了保護身邊的數十名追隨者,只身將其引開。”
五階靈獸,本就是相當于人類武者中尊者級的存在,就算楊天成這般天嬌鳳楚,恐怕也不是其手中的一合之將,所以選擇逃跑,也算是最為明智的舉措。
而且這玄云鐵目龜,也是極為強大的存在,烏龜的弱點,往往在柔軟的四肢和眼睛,但既然它有著這個名字,也就是說它眼睛的防御力也是很強,別說是靈師階武者了,恐怕尋常的靈王境強者都破不開它的防御。
“幸得我修煉了一門我丹門的身法靈技,清水大遁訣,這才在五階靈獸的手中逃脫,可即便如此,身上重傷不說,丹田中的靈力也是幾近枯竭,基本上難逃一死了。”
一邊說著,楊天成面色變得有些激動起來:“幾位也都知道,風云之王的爭奪戰是多么的殘酷,別看在風云域中,南域的武者有五千多人,可在南域的遠古戰場內,已經死亡了兩千多人了,大概的情況應該和中域相差不多。”
也許北域這邊算是比較另類,在先后經歷了獸潮和遠古大宗門仆宗現世后,武者的數量大減,所以也沒什么人去爭奪那風云之王,而且傲爽稱王,也是眾望所歸。
但其他四域就不同了,甚至都劃分出了很多派系,支持著各自認為能當上風云之王的武者,在進入風云域前,也是爆發了一系列極為慘烈的戰斗,這才選出四名風云之王。
見幾人露出思索之色,楊天成繼續說著。
“當時情況極其危機,若是讓南冥家族的南冥狂傲,和另一個已經被我斬殺的絕龍府夏龍陽找到,今日的我,恐怕也不能和幾位在此飲酒了。”
“可最后,一名少女救了我,而且還照顧了我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并且……”
說到這里,楊天成深吸了一口氣,又灌下了一大口酒:“并且把她自己用來療傷之用的四階靈草,冰晶草送給了我吞服,我的性命是保住了,可她卻……”
“其實當時我是不知道她居然身患絕癥,據說是一種類似于陰毒的病癥,也許是因為她的體質比較特殊,必須使用冰系靈草才能治愈,可……唉!”
接下來的事,傲爽略微一琢磨,應該也能猜出個不離十了:“那么,今日楊兄前來,是想在我這里討一株冰系靈草了?”
傲爽感覺,那個少女必然沒有死,而且這冰晶草,自己原來也有一株,可后來在北域的風云城中以兩萬五靈石的價格賣給了靈草軒掌柜了。
而且依稀記得,在自己離開靈草軒之后,那掌柜的好似說什么‘雪兒,彌補和虧欠什么的’,想到這里,又問道:“楊兄,你說那個少女,不會叫什么雪吧?”
楊天成一愣,下意識地道:“難道傲爽認識雪兒?她的全名叫夢若雪。”
“好名字,如夢如雪,她是不是還有個父親?”
楊天成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曾聽雪兒說起,母親在其六歲大便是死去,她的父親也是因為一些什么事情,疲于奔波,將她寄養在了表叔家。”
“而這個表叔……”
說起這個表叔,楊天成猛然變得異常憤怒,背后那穿云碎月槍也是‘嘩啦啦’直響:“呵,待得四個月后我離開這風云域后,必然將其親手殺于槍下!”
感受著前者身體中的怒意,傲爽搖了搖頭,憤怒確實也能讓人做出突破,可也能破壞武者的心智,為其斟了一杯酒,拍了拍楊天成的肩膀:“楊兄,四個月的時間,還等不了么?”
后者看了看傲爽,這才略微地平息了一番心中的怒氣。
“雪兒的名很苦,一個女孩,在六歲的年紀便是失去了母親,這種痛苦尋常人根本無法體會,父親也常年不在身邊,而那個表叔,在她十六歲之時,居然想將她許配給當地一個名門望族的大少爺,那個人我也聽說過,人渣一個!媽的,狗屁不如!”
來自二品宗門丹門的楊天成,自然很有修養,可還是忍將不住說了一句粗口,右手向后輕撫著槍身,穿云碎月槍也這才停止了晃動。
心地善良的寒紫葉,被這雪兒的苦難遭遇深深地感動著,幾乎都要哭了出來:“好可憐……”
而其余幾人雖然都沒有說話,可變得有些粗重的氣息,和眼中那攝人的靈光,也是從側面表現出了他們此時到底有多么憤怒。
其實傲爽又何嘗不是?甚至記憶中根本沒有出現過父母的身影,只記得兒時的孤兒院,可也跟隨著創辦者,王奶奶死去之后,沒有了經濟支撐后,人走茶涼。
隨后,他也是一個人經歷了很多,最終被選中參加了殺手訓練,直至從一個平凡的小職員,徹底變為了一個令得許多國家都是談之色變的頂尖殺手!
傲爽也沒有猶豫不決,或許也是感覺那名叫夢若雪的少女,和自己的經歷有些相似:“楊兄,從你的眼神中,我知道你沒有騙我,這個靈草,我給。”
“不過……”
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傲爽神色一凝:“這個靈草不是冰晶草,而是……冰雪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