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爆靈丹的長龍真人,求死之愿已決。
他手捧著這個如同雞蛋大小的黑色藥丸,臉上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長龍真人在天師府之中,素以張狂著稱。
行事張狂,為人張狂。但是這么多年以來,他的修為并沒有隨著他的張狂而下降,反而一直處于不斷的提升之中。
能達到而今的高位,得之于長龍真人的張狂。
長龍真人的平靜,就算是立于床側的長青真人,也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沒有來由的寒意。
“師弟,要不,我們還是另想其他辦法吧。”長青真人道。
長龍真人搖了搖頭,側過臉,一句話不說,將掌心之中的爆靈丹隱好。
“師兄,我累了,想要休息一下。你走吧。”
“那……師弟,我就不擾你休息。這枚爆靈丹,能不用就盡量不用。”
長青真人斷定了長龍真人不可能棄爆靈丹不用,因而,他最不擔心的就是在爆靈丹上做文章。
長青真人仿佛是睡著了一般,不再回應長青真人。
窗戶半開,長青真人的身影已經飄然而去。
直到再也感覺不到長青真人的氣息,躺在床上的長龍真人才睜開了眼睛。
他艱難的撐著傷體靠坐在床上,將爆靈丹拿在手中仔細的端詳。
“師兄,我們相處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何嘗不懂?我這么做,可不是為了你的野心,而是為了我龍虎山的未來,為了報老十的一箭之仇!”
“就此一別,也許就會是天人永隔。希望到時候,你還能偶爾的記起張狂的孫長龍!”
孫長龍是長龍真人的俗家本名。
此時的他,已經不將自己當成是龍虎山的修行高道,而只是一個為了快意恩仇的江湖漢子。
龍虎山背不起他要干的這件事的責任!
“來人!”
廂房門半開,一名弟子應聲而來。
“長龍師叔,有什么吩咐?”弟子恭敬的問道。
“去請掌門。”長龍真人面無表情。
“是!”
弟子退了出去,在拐過廂房的轉角時,看到了一身素袍的長青真人正迎面走來,似乎是偶然路過。
“師伯。”弟子連忙躬身。
“嗯。長龍師弟的身體狀況可好一些了?”長青真人問。
“師叔的身體暫時還沒有恢復。”
“既然長龍師弟的身體還沒有恢復,你竟然不一旁守候,擅自離開?”長青真人眼睛一瞪。
弟子嚇的一哆嗦,連忙將長龍真人讓他去請掌門的事做了稟報。
長青真人擺了擺手:“既然是長龍師弟的意思,那你去吧。速去速回就是。”
弟子躬了一身,趕緊飛快的朝著長清子靜坐的那間廂房奔去。
長清子看了眼飛奔而去的弟子背景,眉頭微鎖。
“這個時候請掌門?”他的臉上飄過了一片陰云。
想了想,長青真人側身躲過一旁,隱于暗處,靜觀事態發展。
長清子沒過一會便隨弟子一起前來,推門進屋。
“長龍師弟,你不好好的養傷,找我何事?”長清子問道。
“掌座師兄,我想,退出龍虎山!”長龍真人的狀態萎靡,但說話間卻神色堅定。
“退出龍虎山?”長清子愣了下。
長龍真人這一次的過錯不小,但長清子不是那種昏庸之人,自然知道錯不全在長龍真人。
要說真的要擔責,長青真人和那位已經去閉生死關的太上師伯才是主事人。
長清子還沒有給長龍真人和長空真人以門規處罰,正想尋得一條折衷之途。卻不曾想,這個時候長龍真人竟然要退出龍虎山。
“為何要退出龍虎山?”長清子和聲問道。
“我自領處罰!”長龍真人知道掌座的仁慈。
“師弟,這個處罰我還沒有想好,哪里輪得到你自領處罰?”
“不!我意已決!”
長清子被長龍真人突然提出來的這個自領處罰弄的有些不明所以。
要說長龍真人對龍虎山沒有感情,他絕對不會相信。
是什么能讓長龍真人下這么大的決心要退出龍虎山?長清子柔和的眼神開始變的嚴肅,且有精光閃爍。
“如果我說不準呢?”長清子正聲問。
“我相信掌座師兄會同意的!”長龍真人半點不怵的迎向了已經露出了掌座威嚴的長清子。
兩人對視了有一小會,靜靜的誰也沒說話。
倒是一旁的傳信弟子嚇的大氣也不敢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這弟子的臉上滑下來。
這弟子不是擔心聽到了不該聽的話,而是處于長清子和長龍真人散發出來的氣場之中,被兩人的氣場壓的有些喘不過氣。
長清子注意到傳信弟子再這么被壓下去,精神得崩潰,便道:“你下去吧。”
弟子應了聲是,如釋重負一般的從這間房子里逃了出去。
廂房里只剩下長清子和長龍真人,兩人繼續對視,不發一言。
直至不知過了多久,長清子才一聲長嘆。
“師弟,你這又是何苦?”
長龍真人不答,只是看著長清子,神態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太大的變化。
盡管他是重傷在身。
“這件事關系重大,我考慮一下。”長清子先態度放緩。
“三日!”長龍真人道。
“好!就三日。我必給師弟一個答復。”
約定三日,長清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長龍真人,便負手離去。
到了靜坐的廂房之內,長清子閉目沉思。
長龍真人此舉,讓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師弟,你到底還是放不下啊。”
第二日,長清子令喻,所有天師府所屬,限兩日內奉令歸山,不得有誤!
龍虎山自有龍虎山的傳令方式,所有天師府所屬之人,無論修為深淺,都接到了長清子的令喻。
包括那位正于外界云游的長清子師叔輩的人物,玄真子。
接到令喻之時,玄真子頗為詫異。
長清子這得有多少年沒展露過掌座之威了?平常的長清子太過于隨和,差不多都會讓人忘記了他掌座的身份。
天師府的掌座,長清子能做到這個份子上,也算是在歷代天師府的掌座之中獨一份了。
“我倒想看看,我這個掌座師侄的虎威,有多大。”玄真子笑道。
兩日后,龍虎山所屬各路人等,全部都歸來。
也只有此時,才能真正的領略到龍虎山的底蘊之深厚。
穿著各式道袍的人等絡繹不絕歸山,這其中除了像玄真子這般的高深修為之人,也更有不少是展露出了無限潛力的后輩。
正常堅守于龍虎山之人,除了鎮山的“十大”人物和閉關的太上等人之外,團體的精銳戰力保存的并不多。
這些人都被遣到了世間游歷,藉此磨礪自身。
沒有入世哪能出世,入世深才能離塵世遠,空談出世,而連世間人情都不懂的修行者,根本就不可能是真正的修行人。
另外,比較引人注目的,則是一些類同于佛門苦修的修行者。
緊衣素食,形容枯槁,他們是歸山之人中最為特別,也最為引人注目的一群人。
“五日之后,宗門大典!”長清子于大殿之中宣布了他的決定。
歸山人眾這才似乎明白了長清子為何要限諸人于兩日之內回歸了。
宗門大典這是很多年沒有的盛事,至少在長清子執掌天師府之后,還沒有舉辦過一次宗門大典。
而據往常慣例,一般要舉行宗門大典都必須會有重大的事件宣布。
長清子沒有就宣布的重大事件透出一星半點口風,但愈是如此,便讓歸山之人愈是感覺到了一絲沉重。
前不久的發生的那件事,已經陸續的傳到了歸山諸人的耳中。
此次的宗門大典,和這件事情,必然脫不了干系。
諸人歸山的第四日,也即是龍虎山將要舉辦宗門大典的倒數第二日,安天偉從頓悟之中醒了過來。
都說修行無日月,他自然不知道自己的這一次頓悟,竟然耗去了個把星期的時間。
在安天偉的感覺里,他仿佛只是在靜房里小坐了片刻就醒了;
并不是他自己愿意醒,而是來自于一層內心深處的驚悸,讓他不得不醒。
這是他對危險的特殊感知力!
再現這種情形,只有一個解釋,一層他現在還不知曉的危險,已經悄然降臨。
能讓他從頓悟之中驚悸醒轉的危險,就不會是小危險!
打開靜房的房門,安天偉正想要出去走兩步,守門的弟子卻早就已經迎了過來。
“安施主,請稍候。掌門有令,如果安施主醒來,即刻向他通傳。”
安天偉朝守門弟子點了點頭:“那就有勞了。”
守門弟子飛速而去,沒有一會,長清子便大袖飄飄而來。
“恭喜安小友出關。”
安天偉笑了笑,朝長清子道:“掌府高義,安某感激不盡。”
這次能入頓悟,與長清子刻意的提點息息相關。
能用這么大的誠意化解恩怨的,安天偉見的并不多。
大凡身懷絕技之人,無不是對自己的絕技之術敝帚自珍,當成了寶貝一樣的藏著。
由此,安天偉對長清子不得不高看一眼。
“安小友既然已經出關,可曾想好要給我龍虎山提的條件?”長清子這是要兌現承諾了。
安天偉搖了搖頭道:“掌座已經給過我了。”
兩人互視片刻,各自大笑了起來。
“好!安小友不愧為應運之人。時逢我龍虎山即將要舉行宗門大典,還請安小友留足幾日。”
安天偉挑了挑眉尖。
宗門大典可是盛事,他能得長清子之邀參加,是給足了他面子,長清子根本就沒將他當外人和后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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