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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鬼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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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的主人，說出開口諷刺。
可這句諷刺，卻讓天帝感覺石破天驚。因為，當初的幾圣定期覲見，知道的人只有幾圣。如此侮辱，幾圣當然不會自己宣揚出去。
“那么，它到底是誰？又怎么會知道幾圣的辱罵。當時，他們都在密室，全是單獨囚禁。密室外層的符陣，就連我都不能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探查。除非……”
天帝猛地想到一個可能：除非，它自己就是幾圣之一。
自己人聚在一起，當然只有自己人才會明白行蹤。
“你是！是！……”
“桀桀桀桀！”
眼睛主人大笑：“看來，睿智無比的天帝也有猜錯的時候。”
“猜錯……你不是他們？”
“當然不是。他們幾個，早就死在你的算計之下。可憐的圣人，就這么被當做螻蟻一樣利用。若是泉下有知，肯定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細細咀嚼。”
“那你究竟是誰？”
他可想不到，除了幾圣，還有別人可以接觸秘聞。
“我是誰！”
眼睛主人的聲音明顯開始憤怒：“我是誰？你當然記不清楚。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明白，我是要你命的人，不僅會要命。還會留下你不殺。慢慢吃你的血肉。嚼你的骨頭！”
天帝發現，那雙看起來巨大無比的眼睛突然開始縮小。不斷縮小。
“原來不是眼睛很大，而是它完全貼在窺視陣法上面，才顯得很大。”
眼睛的主人在心緒激動之下，離開緊貼的窺視陣法開始上升，只上升了大約十多米，真實的大小便顯露出來。
“比正常邪魔還要小？！只相當于正常修仙者的一半？！”
天帝大喜。
那雙眼睛出現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幾乎大到無邊。以眼睛推測身軀，完全能把整個太古通道納入體內。
不是蒼天這一段通道，而是整個九天的太古通道。
天帝將對方戰力估算到最高層次，完全是因為這個。現在，裝神弄鬼的敵人露出破綻，他也再也沒有必要害怕。
因為對方頂多就是圣級戰力，甚至，連圣九都不會有。
那他還有何懼？
“哼！妖孽。本帝不管你是幾圣孤魂，還是別的什么東西，都速速離去。免得生不如死！”
“哈哈……天帝果然是天帝，還是那副陰險狡詐的心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心眼？你這話，看起來是一副好人嘴臉，不想多造殺孽，這才趕我離開。但實際呢？只怕我剛轉身，你就會沖出世界取我性命。這種試探小把戲，無數年來來，已經被你玩得爐火純青。真的是隨手拈來，毫無破綻。可惜，也只有唬唬沒聽過你大名的傻子。只要聽過，就能把你看得清清楚楚！”
眼睛的主人沒有陰謀被揭穿的羞愧，甚至，也沒有一點害怕的表情。它只是繼續對天帝冷嘲熱諷。
這些冷嘲熱諷，字字都向針一樣扎入天帝內心。
因為，那確實是他最大破綻。
一個人，無論如何狡詐，行事一旦形成習慣，就開始有跡可循。
在有跡可循的情況下，只要抓住幾點原則，那他天帝的所有手段，看在別人眼里，都像孩子過家家一樣可笑。
比如，但凡接觸久了的仙界眾生，只要明白一點：“天帝不可靠，他表現出來的一切都是為了取你小命。”那么，他無論怎么花言巧語，都沒有人再會上當。
除了不知道這條原則的傻子。
當初他之所以詐死，何嘗沒有這方面的原因。想想吧，當你自以為是的在上頭說話，下面卻已經將你要說的默誦出來，那種感覺有多糟糕。
即便強勢如他，有時也能感覺到自己像被剝光了一副的猴子，在任人參觀。
所以，后來的天帝才開始深居簡出。才開始琢磨如何洗刷自己遭受的侮辱，順便懲罰那些心中對不敬的存在。
這個想法在最初只是想法。因為幾乎所有的仙界生物，都已經知道了天帝的嘴臉。甚至，包括他臨幸的枕邊之人。
這樣的他，根本不可能殺盡所有仙界生物。否則，他就會變成光桿司令。空蕩蕩的仙界毫無生趣，只有他一個人的日子并不舒坦。
后來，若不是想多了，想到滅世和突破圣級桎梏完美結合的辦法，他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死光就死光。只要得到更強力量，說不定，就能尋找到一個嶄新世界。”
這就是他當時的想法。現在，他和守一、魔頭距離這種想法越來越近。就連另一個全新世界，也完全向他們敞開了懷抱。
邪魔世界雖然恐怖，但畢竟有智慧生物。只要有智慧生物，就畢竟有所建造。大不了，建設的風格和仙界不同，但終究不會讓天帝獨自寂寞。
當然，前提是，他確實能進入那個比圣級更強的境界。在進入那個境界之前，還不能被別人殺掉。
“去死！”
被揭破心中最大傷疤的天帝開始惱羞成怒。
“桀桀桀桀……不用偽裝憤怒，你那套東西，還有誰不知道？你在沒有摸清的情況下敢走出小世界？我們光芒萬丈的天帝，什么時候變得不再膽小如鼠，如此有男人氣概？”
沒錯。謹慎是天帝的習慣。這習慣，有時候也能用膽小如鼠形容。
確確實實的說，他天帝就是膽小如鼠。只不過，末日前的仙界。沒人敢說出口。甚至。沒人敢輕易去想。
這下。天帝懵了。
他沒想到，對方會對自己如此了解。
“他在變成邪魔前，絕對不是普通存在。能長時間接觸我的，不過那么幾人，也全部死光。不對……或許，它雖然沒有親自接觸過我，但卻和長期接觸我的人有親密關系，然后從這個人口中聽出。”
“你是誰的子女？或者妻妾？”
幾圣都不是單生。除了親傳弟子，當然還有得寵的妻妾以及孩子。只是，這些孩子都被幾圣藏得很深，外人從未聽說。
他天帝知道，想找出這些孩子的藏身地也不困難。只是，這些孩子還沒資格讓他惦記。所以，一直采取的都是不管不問的態度。
“妻妾，我原本還真是妻妾，不過，卻不是他們的妻妾。”
“不是他們的妻妾？”
平靜下來的天帝既不惱羞。也不憤怒，而是非常冷靜。在一切手段都成為笑話以后。不用花招面對對方，才是能夠避免自取其辱的選擇。
“不是他們的妻妾，那就是他們親密之人的妻妾。真想不到，那幾個家伙敢如此大膽，將侮辱我的話隔了幾層散布。”
天帝有些惱火。任誰被背后一輪，都要惱火。
“桀桀，枉你自認聰明，其實卻比豬好不到哪。要是幾圣活著，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笑抽腿筋。”
眼睛的主人果然在笑。甚至，笑得不斷在空中翻滾，但恐怖的是，沒人能看到它的身軀。留在空中的，只有一對血腥眼睛。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天帝第一次感覺暗暗心驚。他知道，作為邪魔，常規的體型正常的最好對付。可對方呢？甚至連體型古怪都算不上，干脆給他來了個看不見身軀。
那么，它到底是沒有身軀，還是身軀以一種奇特的形式存在，能夠發揮意想不到的強大作用。
“有什么好笑！”
他的聲音里面帶著寒意。天帝比豬都不如，這話要是在他沒詐死之前說出，只怕不要他下令，立刻就會有人將對方綁來請罪。
“詐死之后，仙界幾圣共治，他們對我恐懼，已經淡薄的幾近于無。”
“自然好笑，說你不如豬，你果然對得起這個評價。你也不想想，當初的幾圣見到你，個個都像貓見老鼠，哪敢在親近的人面前亂說？就不怕惹禍上身？他們是曾向外透露過你的丑惡嘴臉，只不過用的不是利用家人，口耳相傳的辦法。真正的幾圣家人，根本不清楚這些東西，他們老實著呢！”
“不是幾圣親近的人，又對自己十分了解，有過長時間的親密接觸……”
天帝猛地想到一種可能，不由失聲大叫：“你是……你是……你不是死了么？你不是死了么！”
最后那句“死了么”，幾乎是咆哮而出。
因為他想到了事情的嚴重，因而全身發抖。
“它，它知道我的秘密，知道我所有的秘密，知道我的所有手段，甚至，還能掌控天地世界……”
如果真是那個人，只要動動念頭，瞬間就能讓他變得一無所有。
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桀桀！桀桀桀！終于想到我是誰了？”
血腥的眼睛里面，閃出戲謔光光芒。那是擁有智慧的生物特有的光芒。由此可以證明，對方擁有完全的智慧，不是它應該變成的那個模樣。
“不可能！我親手……當時，你什么都沒留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天帝說著，就要啟動陣法，徹底封死世界通道。
可惜，來不及了。
他感覺到通道已經打開，無數濃厚黑煙完全將之堵死，并且洶涌撲向天地世界。
就像當初的仙界一樣，他的小世界，會很快毀滅。無數年來積攢的一切寶物，都會在隨之毀去，就連世界，都將徹底崩碎。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那我就證明給你看！”
眼睛主人暢快說著，刺耳的笑聲更是響個不停。
“你是她，你真的是她，可你怎么活著。”
到了現在。已經由不得天地不信。
“我當然是她。是以前仙界人人羨慕的女人。我跟了仙界最強大的男人。還一直霸占著這個男人的雨露。我無論到哪，都能獲得一片跪伏恭迎的待遇，說出的話，就連幾圣都不違背。我所有的時候，都能代表那個最強男人。他們看我的眼神，和看那個最強男人沒有任何區別。”
“那時候的我，真的無比滿足。我覺得，我得到了一切。整個仙界加起來。都要比我擁有的東西少一半。因為，那一半，就是那個最強男人。他比整個仙界都要貴重。可惜……一切都不過是虛榮。那時候的我太年輕，太傻，總是容易被虛榮的東西晃花眼睛，看不到真實。直到那個男人決定實施一項計劃，真實才開始顯露它殘酷的一面。”
“因為我和那個男人修煉了一種功法，讓我的真靈可以和那個男人完美契合，看起來，簡直一模一樣。如果單獨出現。就連幾圣都分不清楚。”
“于是，為了實施計劃。為了瞞天過海，那個男人便把我肉身毀去，真靈攫出，存入一個誰都無法探測的琉璃瓶中。于是，我開始有幸見證那個男人所做的一切。先是從邊角下手，布置暗棋。然后一步步逼著幾圣感覺無法自保，然后，再故意失去所有能夠保命的東西。最后，就這么自然而然的死在他們手里。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和那個男人一起毀滅的真靈，根本不屬于那個男人，而是一個他們曾經恭敬對待的女人。”
“為了我犧牲，你一定會無比滿足！”
“這句話，是女人臨死前聽到的男人叮囑。可男人也不想想，自己哪里配的上別人為他犧牲？那就是一頭豬，有點小聰明的豬。整個仙界在他手里，已經沒落到不得不崩潰。能把一個世界治理成這樣，恐怕豬做不到。”
血紅的眼睛突然瞪住天帝：“你！敢說自己故布疑陣的毀滅仙界，真的只是因為你的雄心？你不敢！因為你知道，如果不詐死，整個仙界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崩潰。那些被你看不起的圣人，半圣，仙人，要么死在你手里。要么，把你活活燒死。根本沒有妥協的余地。兩種結果，無論哪一種，你都會失去一切。所以，你才那么雄心壯志的謀劃毀滅仙界。因為你知道，你毀的，其實是別人的東西。”
“可惜了，幾圣實在也不聰明。居然沒有發現隨著你肉身毀滅遁逃的小世界，完全是有主之物。他們只是傻乎乎的感應到和你一模一樣的真靈湮滅，就以為造成一切苦難的罪魁禍首消失。否則，當時拼死截住天帝世界，你哪有翻身的機會？”
“而我，就這么被你利用，被你殺死，當然會有怨氣。那些怨氣之中，就夾雜著記憶碎片，你怕怨氣飄散，會露出馬腳。甚至不敢將怨氣留在小世界內，為此還專門動用了唯一的異寶鎮魂璧，將我囚禁在地下。你想著，等你計謀得逞，然后再出來把我消滅。可惜，天不絕我，仙界的滅亡，比你想象的更加恐怖。邪魔能量，就連無物可破的鎮魂璧都能侵蝕。我就這么重見天日。”
“當然，當時的我只是一股怨氣，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也不知道逃跑。只是，老天憐我，居然派來一個什么都不知道傻小子，就這么帶著我走到了外面，避免被你發現。虧了這傻小子傻到家，看到天帝世界沒有亂闖，否則，我還會被他帶進坑里。逃不脫你的魔掌。”
說了這么多只有兩人知道隱秘，天帝已經再無懷疑：“你是她，你果然是她。可是，你只是一股殘留的怨氣，怎么可能恢復真靈，又怎么可能重新記得！”
“那當然是拜你所賜。你清楚，仙界的所有手段，所有天材地寶都不可能讓我重見天日。可惜，邪魔世界，根本不是你能預見的東西。所以，我又活了過來。所以，我現在根本沒有真靈，可一樣擁有智慧。并且，擁有身體，擁有更強的戰力，擁有以前的所有記憶。”
“桀桀桀桀……我怎么可能忘記？就算忘記一切，你對我的好，我也得記一輩子。”
“是這樣？是這樣！我明白了，我明白！”
天帝突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原來，所謂的邪魔能量，是如此神奇的東西。他能讓靈魂俱全的東西毀滅，變成一堆行尸走肉。但又能讓根本沒有靈魂，只有記憶碎片的東西，重新恢復。沾染這東西，就會從實走向虛，走向徹底的毀滅。但徹底的毀滅，徹底的虛，又會被扭轉成實。才是邪魔世界的真相，這才是它真正的作用，以前所有人看到的東西都不對，對完全搞錯了方向。知道了它的真相，我將會得到什么？”
無窮無盡的可能從天帝腦海劃過，可他卻抓不住任何東西。
“不著急，不著急，我只是沒找到真實的路徑。只要找到，我就能成為更為強大的存在，至強的存在。到那時，我的統治將不再是仙界，會將整個邪魔世界都囊括進來。那會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全新的開始？拋棄你以前的愚蠢？改變你只有豬一樣的小聰明，卻缺乏大智慧的形象？我告訴你，豬就是豬，就算機緣巧合，成了最肥最大的一只，能做的，也不過是將接觸到的一切毀滅。”
“所以，你永遠是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