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天成看杜月笙蹙眉沉思，忍不住問道：“杜先生——杜先生想什么呢？”
杜月笙努力將趙翰青的身影從腦海里驅除出去，穩了一下心神道：“我在想還是先保證二公子的安全才是。”
“杜先生，你救救我兒子吧，只要就會我兒子我愿意為你做牛做馬。”左夫人臉上露出了懇求之色。
杜月笙心里覺得好笑，你個半老徐娘了就是做牛做馬我也不稀罕騎，他蹙眉沉吟了一下道：“這幫綁匪心狠手辣，我擔心他們收不到贖金會對二公子下毒手的。”
“杜先生的意思是——”
“我看，先答應綁匪的條件。”
左天成的心里一下子涼了，連無所不能的杜月笙也這么說看來是只能交贖金了。
這時，管家匆匆走了過來：“老爺——”
“老陳，咱們的幾家生意能湊出多少錢來？”
“老爺，左家所有的生意最多能籌到一百五十萬現金，銀行那邊在除了維持正常的營業外，現在最多可以抽調一百萬，張總經理說如果再給他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黃瓜菜也涼了。”
“左老板，我那里也可以為你湊二十萬。”
“謝謝杜先生，剩余的款子不用擔心，日本銀行已經答應了，差多少錢他們都可以貸款，去匯款的時候帶著房契，只不過是利息太高了，日本人最喜歡干趁火打擊的事，不過，沒辦法，只能先應付一下了。”
管家突然遲疑了一下道：“老爺。綁匪們收了錢如果不放人怎么辦？”
“只能相信他們了，我們還能有別的選擇嗎？”左天成狠狠道：“那些綁匪就是得到那筆錢我想他們也不一定有命花。”他已經安排好了，五百萬可不是小數目，那些綁匪就是取了錢也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杜月笙看剛剛六神無主的左天成一瞬間就變得果斷干脆，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幸虧他是在生意場上混的，如果他是在道上混的，這上海灘哪里還輪到自己做老大。
管家突然指了指條幾上的大座鐘：“老爺，時間只怕是來不及了。”
左天成一看時鐘上幾個針都已經接近了數字十二，也就是說離十二點不足半個小時了，就是現在去匯款也來不及了。
左夫人如喪考妣地又開始嚎啕起來：“寶兒。我的寶兒”
“媽的，別哭了。”左天成臉色陰沉。
左夫人嚇得一哆嗦，她這撒嬌打潑平日里管用，左天成真的動怒了她就不敢了。
杜月笙安慰道：“放心，綁匪們是為了錢，沒有拿到錢就不會真的殺了二公子。他們是為了錢，拿不到錢，他們肯定會再聯系的。”
管家小心地道：“那么這錢還匯不匯了？”
左天成扭頭問道：“杜先生有什么主意？”
杜月笙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如果因為誤了匯款而害了左二公子豈不是自己的責任。
左天成一咬牙道：“那就先等一等。”
座鐘上所有的針重疊在一起指向了十二，時鐘突然響了起來：當，當，當十二下鐘聲就像是催命的雷聲擊在人的心上。
左夫人已經咬住袖子嗚嗚地哭起來：“寶兒。寶兒”
左天成臉色鐵青，他不知道這十二下鐘聲是不是兒子的喪鐘。
突然，有家人進來稟報：“老爺，又有郵差送來了包裹。”
左天成的眼睛已經盯在了那人的手上，捧著一個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包裹，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恐懼道：“打開。”
管家結果木盒子，撕掉外面裹著的牛皮紙，里面露出了雕花紅木盒子，跟剛才的一模一樣。
所有人都恐懼地盯住第二個盒子，仿佛那里面是一顆炸彈。不過。都知道那里面不會是炸彈，會不會是二公子身上的某一個部位？手指頭？鼻子？耳朵？還是腦袋——肯定不會是腦袋，這盒子裝不下一顆腦袋，連一個拳頭也裝不下。
“打開它。”
管家鼓起勇氣打開了木盒。里面不是指頭，而是耳朵。兩只耳朵，兩只血淋淋的耳朵。左家的人都認出那耳朵絕對是二公子的，因為一只耳朵上多了一個花生米大小的小肉瘤，這個小肉瘤曾被左夫人到處吹噓是大富大貴的“拴馬樁”。現在一只耳朵上有“拴馬樁”，這足以證明這耳朵的主人就是左二公子。
左天成突然嘔吐起來，“快給我拿走——”
“老爺，這里面有一封信。”管家已經從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信。
“寶兒，我的寶兒。”左夫人已經撲過來奪過盒子緊緊抱在懷里，生怕別人搶走似的。
信封里抽出來是兩張信紙，一張紙上寫著寥寥數語：“左天成：由于你沒有按照吩咐匯款，只好割下你兒子的兩個耳朵給你提個醒，本來是準備割一個的，但是剩下一只耳朵不好看，干脆都割了。現在，錢已經準備好了吧？往下面這個賬戶上匯款，速度一點，兩點鐘收不到錢，會再送一個盒子給你的，里面會裝著你兒子的小JJ，他那玩意真的不大。”信紙上寫著的賬號已經變成了美國花旗銀行的賬號。
另一張紙上寫著血淋淋的一行字：“爹，娘，快救救我，趕快答應他們，否則，他們會一點點把我割碎的。”最后署著“左金寶”三個字。
左天成認得這的確是兒子寫的，那種東倒西歪的字體別人也寫不來。
杜月笙突然叫道：“那個郵差在哪里？快把他抓住。”
“已經走了。”
杜月笙懊悔地一跺腳，連聲道：“可惜，可惜讓他跑了。”
“杜先生是說——”
“郵差可能是假的，說不定就是綁匪之一。”
左天成臉色一變道：“啊，快給我去追。”
“算了吧，肯定早逃走了。”
“杜先生是怎么看出來的？”
“你看這上面限定的匯款時間，都是在收到包裹之后，而且時間不長，也就是說只給了很短的籌款時間，根本沒有從容布置的時間，這個時間很不好掌握，如果是真正的郵差，肯定不會那么準時，他們送信的時候經常遲到，就是晚上一天兩天也很正常，那么時間肯定來不及，所以，我猜測這郵差是綁匪假扮的，也只有他們親自送信來時間才會掌握得這般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