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梅聽到趙翰青要替她把一切說出來頓時臉色慘白,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等到趙翰青溫柔地替她擦去淚水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淚眼中接觸到了他的目光,他的目光里除了溫柔,還蘊含著無盡的愛憐、心疼她心中倏然安寧下來了,就像是陰霾的天空云開日出一樣,她相信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害自己的。
“梅姐,有一點我一直不知道當年你是為什么負氣離家出走才在上海碼頭誤上了一艘遠洋輪船的?”
“啊——你是說遠洋輪船?”凌寒梅愣了一下,她腦子有些短路,她以為趙翰青是要從她落入土匪手里說起的,沒想到竟然說到了輪船。
“是啊,就是你離家出走的原因。”趙翰青一臉的笑意。
凌寒梅這時的反應再愚鈍也知道自己被趙翰青捉弄了,在她的眼里趙翰青的微笑簡直就是壞笑,這個小壞蛋,她恨得牙根癢癢的,逮著機會非好好咬他一口不可。她狠狠瞪了他一眼,眉眼間卻難掩愛意和喜色。
“上錯了船?”凌云志一拍腦袋道:“天啊,原來街里巷間流傳的你跟人——”
“咳,咳。”凌程氏拼命地咳嗽來打斷凌云志的話,自己這個男人可真是死腦筋,有當面說自己妹子跟人私奔的?
凌云志一聽到凌程氏的咳嗽聲才倏然醒悟,當年蘇州城都瘋傳凌家小姐跟人私奔了,這話怎么能說給妹子聽,訕訕道:“那些都是謠言,梅兒。你千萬別在意。”
凌程氏瞪了凌云志一眼很是無語,只好回過頭來安慰小姑子:“你哥口沒遮攔,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凌寒梅幽幽一嘆道:“嫂子,你不用多說,我不會怪我哥的。他只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反正那些閑言碎語我又聽不到,倒是連累了凌家,也連累了你們,累得爹爹——”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凌程氏默然不語,小姑子失蹤之后。凌家的確受到了不少的影響,原本的書香門第突然出了個跟人私奔的小姐那是什么名聲啊,凌家成了蘇州人嘲笑的對象,那些天凌家人甚至不敢出門怕被人指指點點的嘲笑,對于凌家來說那是一段充滿恥辱的日子,這一切都是小姑子造成的。想到這里她甚至對小姑子生出了有一點點怨恨,不過,她很快就將這個心思拋開了,這能怪小姑子嗎?雖然不知道她的遭遇如何坎坷,但是想象一個小姑娘淪落天涯命就已經夠苦了,想到這里她柔聲道:“這怎么能怪你呢,現在一家人終于團聚了。多好啊。”
凌云志眼圈紅紅的道:“是啊,是啊,終于骨肉團聚了,老爹在天有靈也終于可以瞑目了,他老人家臨終前也念念不忘骨肉團聚。”
凌寒梅早已經泣不成聲了,剛剛哭得梨花帶雨似的,現在又成了帶雨梨花。
趙翰青一看這凌云志好好的一句話說出來總是催人淚下,還真是不折不扣的呆子,白白糟蹋了凌云壯志這樣一個豪氣沖天的名字,怪不得凌家在他手里沒落了。如果換做他有他妹妹一半的經商持家的天賦凌家當不會這樣。搖了搖頭,美人兒哭起來雖然別有一份韻味,但是,讓他有些心疼,走過去。一把將凌寒梅摟在懷里,大聲道:“哭吧,哭吧,我可以借你一個臂膀讓你靠,將繼續數十年的眼淚都流出來就好了。”
凌家人都有些尷尬,剛剛是擦淚,現在干脆抱上了,自家姑娘被一個不是姑爺的男子抱在懷里這算什么事?不過這會兒也不好說什么只好扭過臉去作視而不見。,不過,凌寒梅剛剛已經哭過了一場得到了發泄,這會兒立刻就醒悟過來了,急忙離開了溫暖的懷抱,低著頭不敢看家人,真是羞死了。
凌云志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了,板著臉道:“趙先生,你送舍妹回來,凌家上下感激不盡。“他說完站起來沖趙翰青拱手一揖,然后又問道:”不過,我還是要問你跟舍妹的關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們是怎么認識的?”他本來想要斥責二人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不過想到對方送妹子回來畢竟算是凌家的恩人,太難聽的話就說不出口。
凌程氏這一回沒有再怪怨凌云志唐突,因為她也急于知道小姑子的情況。
“大哥無須客氣,叫我翰青就行了。”趙翰青一看凌云志的表情,就知道這位便宜大舅哥生氣了,于是他就開始敘述凌寒梅當年“上錯輪船”的經歷,確切地說是編撰一段經歷,因為他說的完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就連凌寒梅也支棱起耳朵聽趙翰青如何編織謊言。
“梅姐當年負氣離開蘇州到了上海,稀里糊涂上了一條開往美國的遠洋輪船,這一上錯了船不打緊,在異國他鄉漂泊了十多年”
趙翰青從凌寒梅上錯船遠渡重洋流落海外開始說起,又說到期間跟她一起的仆婦病死了,剩下她一個人如何的孤苦無依倍受凄涼,如何地望斷天涯難歸故土,最后只好嫁給一個中原籍華僑富商的兒子,如今夫死為了讓丈夫的骨灰葬于桑梓,她才從海外歸來,這樣一來凌寒梅仍舊是單身女人,也為后來的情節留下了伏筆。
關于凌寒梅的不堪往事這里知道的人不多,教導隊的弟兄們雖然知道但都不會亂說,至于那兩個仆婦根本不知道凌寒梅以前的經歷,所以,他也不擔心謊話會被拆穿。
趙翰青雖然是現場發揮,敘述也因為要臨時編造也有些磕磕絆絆的,不過,他口才不錯,敘述的聲望情并茂,眾人并沒有懷疑,十來年音信全也只有流落海外無這理由說得過去,聽得凌程氏唏噓不已,小姑子的名真是太苦了,最后忍不著摟住凌寒梅哭得稀里嘩啦的,倒是當事人凌寒梅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明知道這完全是趙翰青一派胡言她能哭出來才怪呢,不過,想起來在土匪窩里的不堪往事也勉強擠出了幾點眼淚。
趙翰青松了口氣,嘿嘿,想不到我還有編故事的能力,不去寫網文實在是太可惜了。
凌云志紅著眼睛道:“小妹,你這些年受苦了。不過,你為什么不早些寫信回來?難道是生爹爹的氣?”他倒是沒有懷疑,不過對于妹妹一直不寫信回來有些耿耿于懷。
朱伯也道:“小姐,你為什么不寫信回來呢,如果早些寫信回來,老朽拼著這一把骨頭也要把你接回來。”
“我——”凌寒梅可沒有編故事的能力,只好扭頭去看趙翰青。
趙翰青頭頓時傻眼了,以為自己編得天衣無縫,誰知道留下了一個最大的漏洞,看來再完美的謊言也還是謊言啊,經不起推敲的,他只好再編謊言來彌補漏洞了:“梅姐剛到海外時身無分文連吃飯都沒有錢,哪里還有錢寄信啊,她如果有錢寄信也有錢坐船回來了;等梅姐嫁給了富商的兒子之后,有錢了,誰知道嫁給了一個混蛋,他害怕梅姐回國后會永遠離開他,死活不讓梅姐回來,梅姐寫的信也被他偷偷扣留了,不過,老天開眼啊,那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家伙終于死了,梅姐這才重獲自由。”趙翰青這時候想到的是那個霸占了凌寒梅的土匪頭子吳賴,他毫不掩飾他的憤恨。
這個理由凌家人也都接受了,而且都對這個沒有見過面的跟土匪一樣的凌家女婿心懷不滿,如果不是他作梗凌寒梅不是早就回來了,不過,他已經死了,活人不會跟死人一般見識的。
“趙先生,這說了半天,還不知你跟舍妹是如何結識,又是如何成為義姐弟的?”凌云志還沒有忘記這件事,凌家正牌子女婿是土匪是強盜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這人跟妹子的關系不清不楚的算怎么回事,妹子已經受了那么多的苦,自己是做兄長的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妹子被小白臉騙了。
趙翰青苦笑不已,這個準大舅哥是懷疑自己還真執著啊。他如果知道自己已經被準大舅哥當做了騙人的小白臉肯定會郁悶得吐血的。
“翰青——”凌寒梅對哥哥追問趙翰青有些歉然,但這也是哥哥關心自己,一時間不知該幫說什么好了。
他看了凌寒梅一眼,心中已經有了決定,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雖然無法明媒正娶,但是,自己要盡自己的最大能力給她安慰,盡可能地讓她活得有尊嚴,而在她的家人面前給她一個名分應該就是給她的最大安慰,想到這里,他不再猶豫,鄭重其事地道:“其實我跟梅姐結識一切都是天意,一切皆是偶然,我和梅姐就認識了,見第一面就無可救藥地愛上了梅姐,那時候那個死鬼剛剛死掉了,梅姐已經恢復了自由身,也就是說梅姐有權利追求新的幸福,在我們那個地方,不用遵守什么封建禮法,我和梅姐彼此喜歡,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我就成了凌家的新女婿。”他說到這里拉住凌寒梅的手道:“我發誓會好好愛梅姐,讓她永遠幸福快樂。”(。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