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玉州的官道正好從吳家莊經過,其中三岔口到吳家莊的八里官道修得格外寬闊平坦,這自然是吳家逼著吳家莊和相鄰村莊的村民們共同修的,最后卻為吳家博得了樂施好善修橋補路的好名聲,連南都行政督察專員公署也給予了隆重的表彰。
路兩邊的黃土地里種的都是紅薯,今年雨水足,紅薯秧子長得一片蘢蔥,因為路高地凹,放眼望去視野很開闊。
趙翰青和劉羅鍋扮作劁豬的師徒二人到吳家莊實地考察了半天,他最初的想法就是吳家大院再難打自己也可以仿效夜襲分界嶺一樣先行越墻而入,然后開門放眾人進來,但是,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最初的決定和想法有多么的盲目和幼稚。
吳家大院的院墻足有兩三丈高,而且四面都有碉樓,簡直就是一個小城堡,碉樓里有團丁和家丁日夜守護,除非是有飛天遁地只能,否則想要越墻而入簡直比登天還難,趙翰青估計除非有師父恒善大師一木渡江的輕功或丁開山的那份功力可能會不借外力輕松越墻而入,而他根本沒那份功力。至于強攻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二十多個手無寸鐵的人想要強攻吳家大院那簡直就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味了。
那么,想要進入吳家大院唯一的途徑就是大門,而吳家肯定不會開門揖盜,如何把門弄開這事具體操作難度就大了。但是,趙翰青已經沒有退路了,這是整編練兵后的第一次行動,如果放棄了這次行動對隊伍士氣無疑是個很嚴重的打擊,而他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也一定會嚴重受損。
趙翰青其實對于行軍打仗完全是外行,他知道的哪些皮毛還完全是紙上談兵,對于吳家大院這個難啃的骨頭他實在是束手無策,只好悶悶不樂地回到三岔口鎮,當即把李鐵錘等人召集起來商議,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這樣顯得很民主,也可能找到一個好辦法。
眾人一聽吳家大院的情況也都吸了口冷氣,銅墻鐵壁一般的吳家大院還能打嗎?
李鐵錘怕趙翰青臉上掛不住,因為畢竟是趙翰青力主攻打吳家莊的,這時候駁了大當家的面子肯定不妥,想了一下就委婉地道:“老大,既然吳家大院不好打,強攻的話肯定要弄出大動靜,而三岔口跟吳家莊相距只不過幾里地,我擔心三岔口的民團聞訊會去支援,到那時候我們就會陷入兩面夾擊的境地,不如暫時放棄攻打吳家大院,讓兄弟們潛伏待命,吳家那么多生意肯定會經常到外地去采購貨物,到時候我們可以在半道上動手干他一票。”
趙翰青當然知道李鐵錘這是給了他一個下臺的梯子,心里好生感激,而且,他也有這種擔心,先不說能不能攻進吳家大院,吳家莊這邊只要一有槍響,三岔口肯定能聽到,吳大少是民團團總,絕不會坐視土匪去搶自己家,七八里平坦大道要不了半個時辰就能趕到,缺少槍炮的自衛隊腹背受敵就危險了。李鐵錘的提議的確是最穩妥的法子。
不過,李鐵錘的話讓趙翰青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機會,圍城打援!只要把吳家莊的動靜弄大些,等三岔口的民團來支援就在半路伏擊他們。可以肯定三岔口的民團絕不會傾巢支援吳家莊的,因為吳家莊有土匪夜襲他們就會擔心三岔口會不會也有土匪、會不會是調虎離山,按照常理推測他們肯定會留下足夠守城的團丁,只要他們派出救援吳家莊的人數不多,出其不意地襲擊他們就有很大的機會消滅他們。這一行動也可以叫做引蛇出洞而殲之。
趙翰青越想越興奮,他把打援的主意一說出來,眾人都被這個大膽瘋狂的舉動驚著了,他們以前劫掠都是一窩蜂地搶了就走,遇上比他們強大的對手也是打不過就跑,像這樣以卵擊石主動去招惹強大的對手那是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是,他們聽趙翰青一分析都覺得大有道理,如果來援的團丁人數少的話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他們吃掉的話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在黑夜里,黑夜方便行事,黑夜也能給人膽量。
一旦有了明確思路,趙翰青信心大增,他立刻開始鼓舞士氣:“團丁們雖然有槍,但是突然近身肉搏的話他們的槍跟燒火棍差不多,論搏斗能力我相信弟兄們練了這么久一定不會弱于那些團丁,我么就可以繳獲大量的槍支彈藥。”
眾人聽到槍眼睛已經亮了,如果能搞到一批槍那可是比搶到金條銀元還好,現在山寨上最缺的就是槍了,有錢沒有路子也買不到。
本來一直很沮喪的猴子已經忍不住道:“他、他娘的,干了。”
李鐵錘也道:“我看能行。”
其他人也都紛紛贊同。這事就算是定下來了。
趙翰青又補充道:“如果增援的團丁人數太多的話,打援計劃就取消,不然的話我們就會被民團反過來吃掉,如果三岔口的民團不支援吳家莊,咱們就把原來的計劃改一下,攻不下吳家大院也要鬧的一下子。”
行動的時間就定在了當天晚上。
然后,又就各個細節做了具體安排,第一次行動務求完美一點,黑夜里為了方便聯絡又定下了暗號口令,以及逃跑路線、人員跑散之后的集結地點等等。
黃昏前,眾弟兄就三三兩兩出了三岔口鎮,晚上城門一關就出不了鎮子了。有的還帶著購買的鐮刀、鋤頭等農具,就像是趕集回家的農人,而這些農具也是準備打仗用的武器,其余的人可以用木棒,這個到處都有,而買好的鞭炮和洋鐵通之類的東西早已經提前藏到了城外。團丁們對于出城的人基本上不檢查,所以眾人都順利出城。
不到二更時分,趙翰青和李鐵錘就帶著弟兄們到了距離吳家莊三四里的地方。
這里是三岔口和吳家莊之間唯一一處“險要”的地方,險要是針對平坦開闊的莊稼地而言,其實跟險要根本不搭邊,路的一邊是一個水溝,另一邊是比路髙數尺的田埂。這里就是趙翰青準備用來設伏的地方。除了這個地方別處都是一馬平川的莊稼地。
眾弟兄們白天在三岔口休養了半天,精神頭都很足,都按照命令做著準備,趙翰青一看井然有序也頗為欣慰,這些天還真沒白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