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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第二百七十九章
林辰乍然就明白過來。其實這個故事很簡單,敏丫頭自幼家里就沒有親人,在鄉下的時候,唯一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當日進入司徒府,也只是為了掙錢供這相好讀書,求取功名,好等有一天,其相好出人頭地能明媒正娶來接她過門。
只不過前一段時間,那相好找到她,說是家里出了大事,父親上山砍柴被野豬咬斷了腿,母親也病倒了。往日寄回來的錢兩已經花在醫藥費上,他也沒有心思念書,和同村的人一起出來做苦工。可是他自幼念書,身輕力薄,做不慣苦力,但是又無臉空手回家,想了想,只好腆著臉來找敏丫頭。
敏丫頭是一頭栽到愛河里頭的女孩,聽到自己愛郎向自己訴苦,心里也跟著急得不得了。她將向來積攢的錢早就寄給愛郎,身上早就沒有什么體己。
她便四處托關系將愛郎安排在司徒府上一個比較輕巧的職位上,幫忙賬房先生打下手。一個月倒是可以領幾個大錢。只不過她這愛郎,自幼在鄉下長大,沒有見過什么世面,身邊年紀相仿的人頗多,蒙頭苦干的本領沒有學到,倒是染上一身紈绔之氣。又跟上府上幾個管家后頭做跟班,平日斗雞摸狗的事沒跟著少做。竟然忘記家中父母等著供養,幾個錢也都花在賣人情上頭。可是他那幾個工錢哪里能讓他真正揮霍。不過幾日,便向敏丫頭伸手要錢。
前一段時間,還是有些靦腆,但是敏丫頭看他穿上城里公子哥們穿的長袍闊衣,倒是有些翩翩的味道,有些心喜,只當他有了出息,至少人靠衣裝。這模樣不比別人差。反而多多鼓勵他和那些管事來往,平日里卻更加苛求自己,只想為自己愛郎過活得輕松些。
只不過相好的姐妹幾次出辦都看到她的愛郎出沒在煙花酒地,勸她務必長個心眼。她卻是認為她愛郎心里頭還是念著她的,因為那男人異常懂得哄女人歡心,平日有機會出門,總是給她帶些胭脂水粉汗巾玉鐲等小玩意。兩個人都是別人的奴才,平日聚少離多,相見時更加忘乎所以,這男子在風月場所學的手藝倒是都對敏丫頭試上了。雖然事后。敏丫頭自己也認為這種不合乎禮數,但是想到遲早都是他的人,并且已經以身相許。在床笫之間,她愛郎還向她承諾,今后發達之日,必然八大大轎娶她,她心里自然歡喜。對愛郎的好更加心甘情愿。
前不久,她愛郎急匆匆來找她,說隨賬房管事新認識幾位在朝做官的官員,可以買到這次鄉試試卷的答案。只需要二百兩的。
二百兩,不說敏丫頭拿不出來,她就是在司徒府做一輩子的奴婢。也不曾一下子見過這么多錢。但是看到愛郎渴求功名的眼神,她倒是先心軟的。她安慰自己,愛郎的功名到以后是為了自己的富貴。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為他爭取到。
她手上因為平日負責愛郎在外的應酬,早就沒有閑錢。然而欠了同院子好姐妹一屁股的帳。不得已,她只得鋌而走險,時不時從主子的東西里取出東西。
七姑娘是個隨意的人。她不喜歡的東西,向來都不會過問去處。這種性子。倒是令敏丫頭收集不少上好的首飾。敏丫頭自然也不敢將七姑娘不要的東西都賣掉。畢竟若是哪天七姑娘想起來,倒是不好交差。便留了幾套成色好些的放在柜子里。以便應付突發狀況。雖然如今急用錢,她卻是不好動這些東西,只得從另外的方面入手。
她恰好聽到七姑娘嘀嘀咕咕抱怨最近常戴的那套頭面不好,今日又恰好遇到新來的念瑤。心生一計,便想到這栽贓嫁禍的事。
她就是算準了七姑娘的性子,若是她不喜歡的東西,無論什么人動了也都不會在意的。只不過那套頭面卻是流云先生送給七姑娘的,她若是想弄走這套首飾,等查起來,卻是要拿個人上前頂罪。
果然,七姑娘的確是不在意這頭面的去向的。倒是關心起這被頂著罪名的念瑤的動機了。
她本來就是揪住錯就不放手的人。如今絕對不會就此放過林辰。
林辰嘴唇微微掠起一絲嘲笑。原來她躺著也能中招啊。
“林姑娘,這丫頭新來乍到,只怕沒有見過世面。乘著幫我們姑娘跑腿的時間,竟然打起姑娘首飾的主意。只不過當時只聽她說怕耽誤七姑娘的時間,便放她走了。沒想到一首飾房里,竟然就不見那套頭面了。”敏丫頭說道。
林辰從她纖細的身量和豐腴的翹臀上劃過去,略略點頭:“念瑤,你可知罪,若是你拿了七姑娘的東西,可是能說出那套首飾的樣子。”
“可以。”念瑤雖然不明白林辰為什么要這樣的問自己,但是她向來對自家主子有種極其信任的感覺。“我當時進七姑娘內寢時,的確看到一套點綴著紅色寶石的頭面放在梳妝臺上。但是我真的沒有拿。”
敏丫頭說道:“她必然是見到這首飾珍貴,起了貪念。”
“哦?”林辰問道,“流云先生送的東西,自然價值不菲。只不過可惜了。”
“可惜什么?”敏丫頭性子急,不禁問道。
“可惜我根本就不稀罕!”念瑤性子更急,立即脫口而出。
七姑娘聽了這話稍微一愣,隨即笑起來:“這樣大言不慚的話,你這個小小侍婢,竟然張口就來。也不怕笑死人。你可知道不說我,就說你姑娘身上一身流云錦多少錢,手腕上戴著的鳳血鐲子多少錢,頭鬢上戴著金簪多少錢。流云先生送給我的那套頭面,卻是可以和你家姑娘這一身不相上下。你竟然張口說不稀罕?”
念瑤見林辰站在這里,說話自然也有底氣,揉著剛剛嘴角上的痛處,說道:“就是你給我,我也看不上。”
“瞧瞧這人口里的狂氣。”七姑娘聽了噗嗤笑出聲,指著林辰說道,“你身邊這個奴婢,大概是沒有見過世面,不知道則金銀翡翠的價值吧?”
“你...”念瑤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嘲笑自己。當即惱羞成怒,幾乎又要沖過去。
林辰適時攔住她,沖著七姑娘淡然一笑,吩咐身邊侍女從房里搬出幾盆花兒來。
七姑娘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說道:“這偷竊之事可是大事。難不成林姑娘心里想送我幾盆花就把我打發回去了?”
“七姑娘說笑了。”林辰指揮人將一盆花卉抬上來,放在大廳中殿中的臺子上。
這是一盆圍著一圈潔白卵石的小盆子,里面埋著黑色的泥土,但是這些泥土卻是異常松軟,像是軟綿綿的細紗,粒粒晶瑩飽滿。這卻是鄴岳城山巔洼地里最為肥沃的土壤。這肥沃土壤中,只種著一株葉尖上帶著一點紅色的碧草。這種草葉脈狹長,從土里纖纖柔柔的抽出兩根,只是碧綠之處晶瑩剔透。但是總體說起來,卻是沒有什么特別的,著實看不出它和別的草有什么區別,
但是不知怎么了,每個人看到它的第一眼,卻都會本能感到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仿佛看到一位素衣女子帶著白狐皮斗篷在茫茫雪海里孤獨行走。
“七姑娘知道這是什么嗎?”
“我不認識。”七姑娘雖然看到那花盆中的草第一眼心里便浮起憐憫的感覺,但是,她很快就把目光收回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草木在人眼里就是無情的東西,但是這株草雖然簡單,卻給任何人極為強烈的誅心的感覺。她甚至懷疑這草身上帶著令人能產生幻象的東西。
林辰對七姑娘的小心思自然心知肚明,也不戳穿,只是淡淡的說道:“這株草的名字,名叫琉璃草。聽說是天上仙人流下的眼淚所澆灌而成。看到此草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位仙人的傷感。當然這也只是傳說。七姑娘若是沒有見過此草,在司徒府這么久,應該是聽說此草的名頭了吧?”
七姑娘猛然一驚,目光掃過那盆草,但是她目光一觸及到那嫩草葉片上,心里頭就涌現出一股蝕骨的憂傷。
若是這真的是琉璃草,不單單可以買下那套頭面,就是買下這棟別院,只怕也綽綽有余了。
“可這盆草你說是琉璃草便是琉璃草了嗎?我們大家不認識,即便你指著路邊的狗尾巴草,我們也只當是琉璃草。”七姑娘笑著說道。
“七姑娘說不認識,我也無話可說。再端一盆來。”林辰淡淡吩咐道。
侍女們重新換上來一盆花中之王牡丹。但是奇異的是這牡丹周身墨黑。七姑娘再不懂花卉,卻也知道牡丹當中以黑色為最貴。更為難得的是這牡丹花周身漆黑,黑中泛紅,周身上下,渾然一體,花瓣圓暈,泛著瑩瑩光澤。
更為驚異的是,如今夏日炎炎,卻不是牡丹的花期。
七姑娘計較一番,心里便已經有了答案。她再看看了那盆放在一旁看了一眼就會心生憐惜的琉璃草。這個念瑤本身就憑著種花的技藝進了司徒府,若是這些名貴花草真的都是出自她的手,她想要什么不難。何必自毀前程跑到自己房里偷東西。
難怪她說會不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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