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太祖外篇 命懸一線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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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命懸一線


更新時間:2014年03月25日  作者:雨墨公子  分類: 都市 | 都市生活 | 雨墨公子 | 花都太祖 

紫月心底滿是震驚,十年前的一幕幕回現在眼前,當年易水寒病發的那么厲害,渾身瑟瑟發抖,自己出手都難說能不能救得活,怎么如今她,還活著?

一時之間,她完全震驚于易水寒尚在人間這個現實,根本不再去顧及為什么蘇白齊沒有親自來送藥為什么兩個人相隔十年還能相遇以及蘇白齊去了哪里。

易水寒說完這句話之后,聽到桃花陣里面的那個女子久久不回答,不禁著急,再道一句:“閣下可知道紫月的下落?”

寧悠悠在旁邊看著師傅臉色慢慢由平靜轉為震驚,心中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也猜到桃花陣外的那個女子和師傅定是有不尋常的過去,聽到易水寒這句話,她見師傅沒有反應,完全還沉浸在震驚之中,不禁推了推紫月。

紫月回過神來,慢慢撫平自己的情緒,這才對外面的易水寒說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魔醫紫月。”

易水寒心底一驚,她就是紫月?十年前不救自己的紫月,只是經歷了蘇白齊身死創痛的易水寒再沒有對她的仇恨,反而有著因為就要完全蘇白齊臨終心愿的一絲喜悅,她聲音并不熱情,依舊如十年前看紫月的眼神一樣清冷:“很好,既然找到了你,我的任務就完成了,這是給你的!”

說罷。易水寒手伸入懷中,掏出蘇白齊沖出密道洞門千斤閘落下的最后一刻從洞外拋入的不死丹,隨手一拋。那不死丹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穩穩落入桃花陣另一側的紫月手中。

紫月心底暗嘆,十年前只聽說這女子機敏了得,這一手聞聲辨位的本事端的是出神入化,她拿出手中事物一看,點點頭,沖著眼神中充滿期待的寧悠悠道一聲:“就是這個了,悠悠。你的病有救了!”聲音中有著說不出的欣喜和如釋重負。

寧悠悠小小的心靈也是驚喜無限,我有救了,我要見到玄哥哥了么?我馬上就可以去泉城了么?

她滿懷感激,感激為她尋藥遠赴川蜀的蘇白齊,感激送藥到落花谷的易水寒。

紫月心底也是慶幸,蘇大公子一生果然不負了他的名頭,只是,她終于想到一個問題,蘇白齊怎么自己沒有來呢?她雖是知道易水寒與自己仇深似海。但還是問道:“蘇大公子何不親自前來?”

易水寒本來打算就此離開,聽到問話,停下腳步。神色轉為黯然。幽幽說道:“他,不會再來了!”

紫月心底詫異,再問一句:“為什么?”

易水寒已經掩飾不住自己心里的悲痛無助,情緒隨時可能失控,淚水隨時可能掉落,她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他。,他,死在了唐門!”

“什么?”紫月和寧悠悠同時尖叫出聲。雖然十年前紫月一直想置蘇白齊于死地,但是十年已經過去了,如今紫月心底清楚地知道。聽到這個消息他是悲痛的。

寧悠悠更不必說,她心里除了對蘇白齊的感激就是從朱雨玄那里得來的崇拜。她更是認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蘇白齊不會去川蜀,自然就不會死,而如果不是蘇白齊,自己也活不下來。

死一命救一命,原來,自己的命是蘇白齊用他的命換來的。

她小小女孩,想著想著,不自禁的就哭了出來,聲音傳到了易水寒的耳內,她這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人在里面,想必這個就是蘇白齊要救的人吧。

她該恨這個女子么?若不是她,蘇白齊何必去川蜀,怎么會死?可是,易水寒轉念一想,若不是她,蘇白齊不去川蜀,又怎么和自己重逢?

紫月看寧悠悠哭的凄慘,自己的眼眶都不禁濕了,她悠悠嘆一口氣,蘇白齊,先皇皇子,卻流落雨墨門,江山被親叔叔奪去,父皇死在自己眼前,如今,他如同他父親一般死在了川蜀,這一生的名聲也就煙消云散,這男子的命,真的是比自己都苦,只是他一生卻原來都是為了別人奔波。年少成名,為林語軒之子寧素兒奔波三年,魔醫谷大戰,因為易水寒之死流落十年,如今更是因為救治寧悠悠送了性命。

她長聲嘆息澀聲問道:“他是怎么死的?”

易水寒本不愿再回憶那傷心事,只是紫月相問,她也不自覺的想起這十幾天的跌宕起伏,唐魚兒唐門,本不應該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和東西,卻一個成了他的生死紅顏,一個成了他的葬命之所,雖說他是因為去救林語軒才沖出密道,可是,若是沒有唐門和信王之戰,他又怎么會死?

易水寒久久不語,心早已飄到唐門密道外蘇白齊血戰的地方,那日,你究竟是什么心情?那日,你究竟是怎么死的?白齊,你在天上好么?唐魚兒陪在你身邊你開心么?

她的心里,不敢有一絲奢望蘇白齊還活著,如同這十年間蘇白齊不敢奢望她還活著一般。數萬鐵騎,他即使再如何了得,又怎么能夠逃脫?

紫月見易水寒久久沒有回答,知道她是無比的傷痛,畢竟十年不見,這一見當年的情人沒想到就又要經歷生離死別,這種感覺,比起自己當年誤會蘇真情變之后想必都要難受。她的心地,涌起一股對易水寒的憐惜之前。

天下女子皆薄命,果不其然。只是,紫月看一眼還在哭泣的寧悠悠,你會不會重蹈我們的覆轍呢?

她拉起寧悠悠的雙手,邁步走出桃花陣,既然來人是易水寒,雖然十年前有仇,但是如今看來,真的不必防備。

易水寒的眼中終于出現了十年前一個熟悉的身影,紫月,是她么?她果然駐顏有術,十年間容貌都沒有一絲改變。真是,那又如何?沒有一個欣賞她的男人,這容貌再如何沉魚落雁又能如何?紅顏薄命,易水寒長嘆一聲,心底又想起那個公子,想起紫月當年的戀人蘇真,這世間,難道僅僅是紅顏薄命么?

公子。又何嘗不是薄命?

只是,蘇白齊真的死了么?

夕陽落盡,寒煙沉沉,岷江江水浩浩蕩蕩,向東流去,江上面隱隱約約可見幾個白帆,殘陽熏染,卻平添幾分血色。

霧氣重重之中,幾個人影閃現而出。一個白發老者身上負著一人,看不清是男是女,他旁邊跟著一個妙齡女子。面色凄然。人影漸漸清晰,那個女子正是唐魚兒?她還沒死?

旁邊的那個老者赫然正是毒長老,他步履蹣跚,顯然也是受了極重的傷勢,走到江邊,他再也支持不住。放下了自己背上的那個人,只見那人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像是還在昏迷當中,頭發雖然烏黑。但是鬢角卻已斑白,正是蘇白齊。

唐魚兒見毒長老放下蘇白齊。想要上前,卻又挪不動步子,想要哭泣,卻早就沒了淚水。此時四周靜靜悄悄,落針可聞,唐魚兒一步一步緩緩向蘇白齊走去,她身子如柳枝一般隨風飄蕩,仿佛每一步都要耗費她全身的力氣。終于,她還是走到了蘇白齊身邊。

唐魚兒俯下身子,抱起那個雖然認識了才不足一月卻無比熟悉的男子,撫摸著那張冰冷的臉頰。她真想這是一場噩夢,夢醒之后,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公子,從來沒有過這種痛徹心扉的生離死別,寧愿這是一片黑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唐魚兒抬頭,瞧著毒長老,若不是他機敏假意投入暗長老陣營,自己都不見得活的下來,只是,那又能如何呢?十三哥死了,林語軒母子被擄走了,雖然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江白城見到林語軒的樣子之后就下令不再放箭,要捉活的,但是那有有什么重要的呢?毒長老趁機救自己出來,自己昏迷之前還死死的抓住那個身受數十箭早已死的不能再死的公子的遺體,這才一起逃了出來,可是,這一切都再也換不回那個公子的笑容了!

呆子,你為什么這么傻?你為什么為了林語軒可以不顧性命?你為什么臨死之前最后一句話還是怪我從密道之中出來?難道你不知道沒有了你我活著也沒意思了呢?你為什么要死死的擋在我的身前,為我攔住那么多致命的流矢,你讓我情何以堪?

毒長老的眼中也含著淚水,那一戰,無比慘烈,兩個公子,獨立面對數萬鐵騎,面對那如雨的弓箭,還要緊緊的守在唐門主的身前,若不是他們的拼死力戰,若不是江白城見到林語軒之后突然下令停止放箭,一直潛伏在兵卒中的自己也難以救出門主。可是,這兩個名動天下的公子終究還是都死了。十三公子,甚至,連尸體都沒有搶救出來。他蹲下身子,一拳一拳的捶打著地上的泥土。

唐魚兒看到毒長老痛苦的神情,此刻的自己卻好像置身事外一般,除了自己懷中的這個人,仿佛整個世界都和自己沒有關系一般。

唐魚兒的手從蘇白齊臉頰一點一點地往下滑,撫過嘴唇,撫過頸項,這一天一夜,她早已哭干了眼淚,明明想哭,偏又哭不出來。或許,今后她再也不知道什么是哭,也不知道什么是笑,就和懷里的這人一樣,安安靜靜地度過余生。她的手指向下滑著,停在蘇白齊的心口上,忽地,她震了一震,張大眼睛。

唐門雖然一直以來已毒藥和暗器名聞天下,但是不為人知的是唐門的醫術也很是了得,不然,怎么可能研制出不死丹那種紫月都垂涎三尺的當世名藥。

而作為唐門門主的唐魚兒,醫術雖然不敢說能和紫月比肩,但也可以比得上那些宮廷御醫,她這一雙手,也是把過不少人的脈,瞧過不少人的命的。

此刻,她分明感覺到,蘇白齊的心脈深處,還有一絲暖意,似斷不斷,綿綿若存。

唐魚兒如夢初醒,失聲叫道:“呆子,我一定救活你。我一定要救活你!”她用盡自己身體最后一絲力氣,抱起蘇白齊,向那白帆海船奔去,沿著河岸,她搖搖晃晃,越奔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一定救活你。一定救活你……”

毒長老一驚,面色嘩然,趕忙站起身來向唐魚兒追去,只是,以他的腳力,面對身受重傷的唐魚兒,卻是怎么追都追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唐魚兒身影越來越模糊,漸漸遠去。他長嘆一口氣。也不再去做無謂的嘗試,心里還記得昨夜唐門主說的那句話“若是我不行了,去找‘姥姥’。重建唐門。我,我對不起爹爹!”

眼下,第一要務還是要去找“姥姥”和殘余的唐門弟子,收攏整個川蜀的唐門勢力,莫要讓暗長老捷足先登了,毒長老理清頭緒。大踏步走開。

唐魚兒懷抱著蘇白齊,在岷江江邊漫無目的的奔跑著,她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救活蘇白齊,一定要救活蘇白齊。她的嘴里不停的喃喃道:“呆子,你一定要堅持住。呆子,你不能死!”

只是,蘇白齊依舊雙目緊閉,哪里能聽得到她的傾訴,那一聲微弱的心跳便如同黑暗中螢火蟲的的一絲光明,激勵著唐魚兒渾身的力氣,支持者唐魚兒活著的信念。

只是她先受“姥姥”重擊,之前還沒有從瀘州城內的大戰群雄那場激戰中恢復出來,身體早已是千瘡百孔,如強弩之末。

也不知道跑了有多長時間,唐魚兒雙眼之前突然變得迷茫起來,身子再也支持不住,一口鮮紅的觸目驚心的鮮血噴了出來,眼前一黑,雙腿一軟,唐魚兒懷抱著蘇白齊一起倒在了地上。

這里,已經是川蜀省與南云省交界之處,南方少數民族居住之地。

這一陣狂奔,唐魚兒足足跑了一個黑夜,六個多時辰,四百多里地。

只是,她終究還是倒下了。

而她懷中的蘇白齊,那一聲輕微的心跳聲真的還能維持么?而那,真的不是唐魚兒的錯覺么?

易水寒定定的看著眼前容貌如昨的紫月,十年了,她還沒有改變,可是自己呢,真的已經多了十年的滄桑,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而自己的剎那芳華,真的只是為了蘇白齊而綻放,可是他卻沒有珍惜,突然,易水寒的腦海中浮現出蘇白齊鬢角的那一抹斑白,她的心如同琴弦被撥動了一下,易水寒淚珠閃現,這十年,他究竟經歷了什么苦楚?以至于剛剛壯年便白了頭發,回想往事,是自己欠他的更多吧?怎么此刻,自己心里還滿是對他的怨恨呢?怨恨十年后他重遇自己是和唐魚兒在一起還是怨恨他為了林語軒送了命?可是,自己終究沒有得到過他的任何承諾,不及他少年時癡戀林語軒,更是不及他在唐門大殿中對唐魚兒的傾訴衷腸,自己,又有什么資格怨恨呢?從始自終,自己都不是他的什么,說到底,即便十年前在聽雨閣相擁而眠,自己也只不過是這茫茫塵世中,那個大公子的一個紅顏知己罷了。

可是,為什么,現在自己又要為了他的死而心灰意冷呢?

易水寒在紫月面前柔腸百轉,不知道思緒飄到什么地方。

紫月勉強抑制住自己悲傷的情緒,看看眼前這個十年前便已經有一面之緣的女子悲苦的面容,聽著身邊自己徒兒隱隱的抽泣聲,這才勉強道一句:“易姑娘,請屋里坐吧!”

易水寒雙目含露,點點頭,隨著紫月和寧悠悠走入桃花陣,走進落花谷。看著寧悠悠病愈,是那個公子的愿望吧,現在,就讓自己代他實現吧。

紫月默默的走在前面,心中也是思緒萬千,蘇白齊,那個名動天下的公子就這么死了?雖然這十年間這個公子便如同死人一般在這個天下銷聲匿跡,可是自己一直知道,不論何時,他都在某一個地方,繼續他自己的傳奇,自己也斷定,終有一天他會重拾信心,為了他父皇的臨死遺命,起兵逐鹿,而終于,自己也得到消息,他加入了江南雨墨門義兵,只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而他卻是死在了自己的“多管閑事”上,若是沒有寧悠悠,此刻的他應該在泉城城在這個天下爭奪戰中叱咤風云吧,如同他十年前在武林一般如日中天,這個公子,不論在什么地方在什么環境在什么爭斗中,都會是最顯眼的最出色的那一個人,可是。這一個天縱奇才,終究還是變成了一堆黃土。

三個人在這種凄風苦雨般壓抑的氣氛中走入了剛剛紫月教授寧悠悠用藥的屋子。

易水寒坐定,寧悠悠含著淚水獻上一杯茶,紫月做了個請的姿勢,閑話也不多說,再次問道:“蘇大公子是如何死的?”

易水寒抬眼一看,看到紫月誠摯的眼神,知她心中也是無比在乎蘇白齊了,這才勉強抑制自己悲傷的情緒。將這十多天在川蜀發生的事一點一滴的說與紫月聽。

漸漸的,易水寒手中那杯熱茶都變得冷了,天色都變的昏了。只是。這十多天的故事還是沒能說完,就連紫月都聽的癡了。

怎么,這一去川蜀,他竟然因為一個女子攙和進唐門的那場斗爭,而這一場陰謀,竟然是絲毫不遜于十年前的那一場。信王,信王,他的陰謀在先皇面前雖然不堪一擊,可是用于唐門,還是無往不利。

更讓紫月吃驚的是。林語軒這十年間竟然一直居住在唐門,而蘇白齊竟然機緣巧合和唐門門主相遇相識甚至于相戀。這個世界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巧合?

只是,紫月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只是這個念頭一閃即逝,片刻之后自己就再也抓不到,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正沉浸在那日悲痛的易水寒注意到紫月這個不自覺的動作,不由得停止了講述,問道:“怎么了?”

紫月搖了搖頭,還是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想到了什么。

易水寒不在詢問,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如今因為蘇白齊的死而黯然神傷,不由得感嘆其世事無常,十年前這兩個人還是生死仇敵,紫月配合信王屠龍行動意圖致蘇白齊于死地,而自己說起來還是她的同盟,畢竟當年的自己也是妖月教的人,而自己的師傅,和紫月有著同樣的目的才參加了那次行動。而兩人的原因也是一樣,都是因為當年和蘇白齊一樣名動天下的蘇真。只是魔醫谷內一戰,這兩個人相見之后終究還是彼此相斗,以至于自己命在旦夕,紫月都不肯施手援救。雖然自己如今對她已經沒有絲毫怨恨,但是想起往事還是一嘆一奇。

她默默嘆口氣,道:“想當年,魔醫谷內,紫月神醫還想著致蘇白齊于死地,如今卻因為他的死而如此傷心,這世道無常,就如同本來死的人應該是我,而我卻僥幸活了下來,本來蘇大公子應該君臨天下,現在卻死在了朝廷手中!”

她這句話自然沒錯,信王兵馬,自然也是代表朝廷的,雖然那個朝廷,這個天下,本就應該是蘇白齊的囊中之物。

只是,紫月聽到這句話,眉頭卻是皺的更深了,雖然想不到自己究竟發現了什么,但是還是接道:“當年我懷疑蘇大公子是他的私生子,才會想著痛下殺手,后來知道事情真相,一時難以接受,才會下毒意圖讓所有人給他陪葬,只是經過了這些年,我早已看開,說起來,這世間唯有蘇大公子才能讓我感到親近了!”

易水寒點點頭,見紫月的神色也是有些飄渺,知道她也是想到了當年伴她行遍天下的那個男子,這些年,自己也經常見到師父的那些神情,那些思念,三十多年了,這些思念也從不曾減弱一點,反而是隨著時間越久而越是濃郁,如同自己埋在聽雨閣菊花下的‘醉紅顏’一般。而這十年,自己也是越來越能理解這些思念,正如自己思念蘇白齊一般,現在看來,恐怕自己死的那天,對蘇白齊的思念也不會有絲毫改變吧,這,也許就是女子的宿命吧!

易水寒眼神隨著紫月一樣飄渺,她想到了十年前那個拼酒的夜晚,那個自己無數次回憶起來的夜晚,那一晚,那個公子臉上掛著的還是輕佻的笑容,那個公子說話間還是帶著浪子的味道,只是,那一切都不會再回來了。

想到這,易水寒突然對紫月有了些許怨恨。若是十年前她救治自己,自己又何必和他分開十年之久,如果當年沒有分離,如今,蘇白齊又怎么會死在唐門,又怎么會認識唐魚兒?

易水寒的眼神漸漸的帶著恨意,聲音讓寧悠悠聽起來如是寒冬之時落入冰窖一般:“當年魔醫谷內,紫月神醫還見死不救。怎么如今對這個女孩的病情有如此在乎?”

紫月回過神來,聽得出易水寒語氣中的怨恨,只是她只是微微一笑,沒有計較,開口道:“當年心境不似現在,被仇怨所占據,有違醫德,現在想起來,一樣愧疚不堪。“說著。紫月竟是緩緩起身,沖著易水寒做了個揖,口中道:”當年之事。希望易姑娘可以原諒老身!”

易水寒也是一時神情恍惚。才說出那句話,其實當年那件事她早已不放在心上,如今見紫月竟是如此虔誠的道歉,慌忙起身攙扶住她,口中道:“水寒一時失言,還請神醫不要見怪!其實。當年的事,也只是命運作弄罷了!現如今,我不還活著么?”

紫月聽她這話,也知自己所料不差,易水寒是因為蘇白齊之死神情激蕩才一時說出那句話。只是,聽到易水寒最后一句話。紫月的腦海中再次閃過一個念頭,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抓住那個想法,不由得反手抓住易水寒的臂膊,失聲道:“易姑娘剛才說什么?”

易水寒見她抓自己的手極為用力,還問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話,不明所以,問道:“神醫怎么了?”

紫月搖搖頭,再次問道:“剛才,你說什么?”

易水寒只好答道:“剛才我說,水寒一時失言,還請神醫不要見怪!其實,當年的事,也只是命運作弄罷了!”

紫月再次搖搖頭,道:“不是這句,最后那句!”

易水寒眼神之中充滿疑問,寧悠悠站在旁邊,也不知道自己的師傅究竟是怎么了。

紫月不管不顧兩人的反應,自顧自的喃喃的說著:“現如今,我不還活著么,我不還活著么?還活著?”

突然她的眉頭舒展開來,如同云空中閃出一陣清明,終于想到了自己剛才的那個念頭,她看向易水寒問道:“蘇大公子身死,易姑娘可是親眼所見?”

易水寒不知道紫月怎么會問出這個問題,她想起那晚之事,神色悠悠,澀聲道:“水寒雖未親眼得見,但是幾萬大軍對他們三人,他們怎么還可能活的下來?”

紫月搖搖頭,道:“當年魔醫谷內,易姑娘以為自己能活下來么?”

易水寒聽到這句話更是莫名其妙,這跟當年之事又有什么關系?只是看到紫月鄭重的神情,她還是搖了搖頭。

紫月接著道:“可是如今,易姑娘依舊活的好好地,你既然沒有親眼看到蘇大公子身死,怎么就能這么肯定他一定死了呢?”

易水寒聽到這話,神情一陣明亮,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只是片刻又熄滅,她緩緩道:“可是,我親眼看到唐門大火,試想若不是全滅他們三人,朝廷兵馬又何必放火?”

紫月并不贊同易水寒的這個猜測,她緊緊盯住易水寒,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怎么就不說那火正是他放的,以便趁亂逃脫,莫忘了,他可是蘇大公子,整個天下,能稱得上大公子的只有一人!更莫要忘了。他才是如今天下唯一的真命天子!”

‘哐當’易水寒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打翻了桌上的茶碗,她不可思議的看著紫月,神情呆滯,語氣低緩:“你是說,你是說,他不會死,他還沒死?”

紫月堅定的點點頭。易水寒失聲道:“那么,我現在就去川蜀,我現在就去唐門,我去找他!”

她說完這話,就要奔出,只是紫月伸手攔住,勸道:“依我看,蘇大公子即使沒死也定是身受重傷,此時不知道在哪里養傷,易姑娘如今去川蜀,這茫茫山谷,你去哪里尋他?”

易水寒神情激蕩,一時也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做,聽到紫月這話,她趕忙停下,問道:“那,前輩有什么好辦法?”

本來,伊若煙與紫月仇深似海。易水寒身為人徒,雖是與紫月漸解仇怨,但也是不肯以‘前輩’想稱,此刻,她一心只想救蘇白齊,也不再管別的什么,語氣中對紫月充滿了懇求。

紫月指了指寧悠悠,這才道:“蘇大公子當年的師弟于南秋如今在泉城。我這個徒兒認得于南秋的手下謀士,等到我治好她的病,咱們一起去泉城,讓于南秋派出大隊人馬,一起去川蜀,就算是將川蜀翻個底朝天,也定要找出蘇大公子!”

易水寒心底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大海撈針,找出蘇白齊的幾率很少,如今也只有依紫月之意了。她這才緩下神情,看著紫月問道:“她的病,能不能治好?”

紫月神情變得不自信。口氣中有些虛:“不知道。但愿不死丹能夠有效吧!”

易水寒點點頭,救活這個女孩也是蘇白齊的心愿,不論如何,自己也要幫幫紫月吧。

唐魚兒緩緩的張開雙眼,眼神中的景象還很模糊,她看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只是,想起昏倒前的事情,她失聲叫了聲:“呆子!”慌忙向身邊摸去,只是,旁邊空空蕩蕩。哪里還有蘇白齊在?

唐魚兒心驚膽戰,不由得站起身來。只是,重傷難愈的她嘗試了許多次之后還是失敗了,她不由得大聲叫了起來:“呆子,你在哪?呆子?呆子!”

可是,聲音在四周回蕩,哪里有人回答?

唐魚兒心驚膽顫,蘇白齊是他一生都要抓著的東西,即使他命懸一線,甚至于僅僅只是理論上的一息尚存,唐魚兒都沒想過要放手,在她的心中,蘇白齊現在是比唐門都要重要的東西,在她從密道之中沖出去的那一刻,在她交代了姥姥照顧管理唐門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在蘇白齊和唐門之間做了選擇,這一生一世,她只是為了蘇白齊而活,雖然僅僅她連與蘇白齊相識才只有不到一個月。

可是,現在,就因為自己的暈倒,就因為自己的體力不支,蘇白齊竟然不見了,醒來之后蘇白齊竟然不見了!

唐魚兒痛苦的捶打著自己的身體,她無比的后悔,如果,昨晚,如果自己不要暈倒,也許,就算是救不活蘇白齊,自己也可以跟他死在一起,可是現在,自己連他的身體去了哪都不知道,就算是自己死了,自己的魂魄又怎么能找到他的魂魄呢?

就這么連自己都恨不得殺了自己的情緒慢慢的襲遍唐魚兒的整個身體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有注意這里是什么地方,還沒有疑問自己怎么會到了這里。

唐魚兒勉強壓制住自己痛不欲生的情緒,緩緩睜開一雙妙目,這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簡陋的茅草屋子里,而自己睡的這張床雖是簡陋,用茅草涼席堆搭而出,但是很干凈,而整個屋子的規置雖然簡單,但是卻有條不紊,極為整齊,顯然是有人住過的地方。

那么,自己是被人救到這里來的么?救自己的是什么人呢?那么,呆子呢?他也被救了么?

唐魚兒滿心的疑問不解,可是此刻,她身子虛弱,難以起身,而視線可及之內更沒有一個可以問話的存在,可是,精神中支持著讓唐魚兒尋找蘇白齊的沖動還是讓她奮力的叫了最后一聲:“有沒有人在?”

喊完這句話,唐魚兒整個人如同脫力一般躺在了床上,除了睜開眼睛看著這陌生的一切,再沒有任何力氣起身亦或是呼喊。

如果這一聲再沒有回應,唐魚兒真的就是萬念俱灰了。

而那扇木門卻恰在這時“吱嘎”一聲開了,一個身著苗寨服裝的年輕女子款款走了進來,一直走到唐魚兒歇息的床榻邊才停住,而此時,唐魚兒定定的看著這個清秀的如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雖然比不上林語軒或者是易水寒的驚艷,但是,也是一個極為俊秀的姑娘。

那姑娘一雙眸子如同會說話一般,略含羞澀的看著這個父親救回來的生人,嘴角囁囁,總算憋出一句話:“你醒了?”

唐魚兒沒有力氣說話,只能點點頭。可她的眼神中分明透出了想知道一切尤其是蘇白齊消息的渴望。

那個姑娘卻是沒有給唐魚兒釋惑的打算,她進來只是確認一下這個女子是否蘇醒,然后去告訴父親,救人不是她想做就能做的事,如同那個救回來的公子,那么一個英俊的滄桑的男人,自己是多么的想救他,可是爹爹卻從不讓自己插手。每次看到爹爹緊皺的眉頭,她就知道這個公子的傷勢到底有多么重,記得爹爹剛把這兩個人帶回來的時候,自己看到那個公子身上的血跡,那觸目驚心的滿身的血跡時,差點驚叫出聲。

這一對情侶還是兄妹,究竟是遇上了多么殘忍的強盜!

那姑娘整整思緒,剛要起身走開,唐魚兒卻是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伸出手拉住了那姑娘的裙角,她知道,如果這個姑娘離開了。自己又不知道到什么時候才能再遇到一個可以詢問的人。或者,在那之前,自己就要再次暈倒吧。

那姑娘被拽住裙角,驚訝的轉過身,問道:“你怎么了?”

唐魚兒拼命的搖著頭,再沒有一絲力氣說話。她多么想讓這個女子知道她是想要知道那個公子的消息。他到底是生是死,人在哪里?

那姑娘在唐魚兒看來是一臉的莫名其妙,想要走,唐魚兒不讓,留在這里。她又實在不知道唐魚兒到底想干什么,或者是想問什么。

兩個人就這么僵持了半響。唐魚兒想說話卻沒有力氣,那個姑娘能說話卻不知道說什么,這種情形,還真的不多見。

唐魚兒心中暗自焦急,終于聽到那個一直不說話的女子吐出來在唐魚兒聽來如同天籟的聲音:“你是想問那個公子么?”

唐魚兒見她隔了這么久,終于猜到自己要問什么,神色一喜,趕忙點頭。

那個女子舒一口氣,旋即皺眉。

唐魚兒心一緊,難道蘇,那個呆子已經死了?

那個女子依舊皺著眉頭,也不理唐魚兒的反應,自顧自的說著:“你醒了,可他還沒醒呢!爹爹還在看著他,這次是我過來看看你醒沒醒,我還要回去告訴爹爹你醒了呢!”

她也許是久不與外人交際,言語間沒有邏輯,有點語無倫次,可是唐魚兒總算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不管如何,那個公子和自己一起就好了,至于醫治他?唐魚兒雖然昨晚還極為激動的抱著蘇白齊狂奔,可是如今她心里也自然清楚,蘇白齊能活下去的可能真的是微乎及微,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恢復氣力,然后去陪在他的身邊,反正他死了,自己也絕不活著!

她本來就極為無力,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雙手松開了那女子的裙角,那女子見唐魚兒臉色越來越白,也是極為驚懼,趕忙奔出門外去找自己的爹爹了。

唐魚兒長舒一口氣,雙眼沉沉,再次昏睡了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唐魚兒睜開雙眼,發現天色都已經黑了下來,自己的身邊還是空空蕩蕩,可是桌子上卻放著一碗素粥,熱氣還在。

唐魚兒心中一暖,這自然是剛才那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女子放的了,她掙扎著起身,走到桌邊之時感覺到自己實在是餓了,雖然平日里自己養尊處優,可是如今為了去找蘇白齊,為了讓自己有點力氣,唐魚兒還是捏著鼻子喝盡了桌上那晚難以下咽的素粥。

走出房門外,唐魚兒才發現這里竟是一座高山的山谷之處,前面有潺潺流水,四周寂寂寥寥,除了自己住的這間屋子,竟然只有另一間比這還要小上幾分的茅草屋,唐魚兒心中詫異,難道自己是遇上什么隱居高人?

她打定精神,緩緩的向另一間相隔不過數十步的茅屋走去,她心里知道,那個屋里有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公子。

一步兩步,雖然喝完那晚粥,可是唐魚兒的身子還是沒有多少氣力,這幾十步的距離如同天塹一般難以逾越,可是,為了見到蘇白齊,唐魚兒愿意用自己的腳步丈量這兩間茅屋這兩顆心這兩個身子的距離。

掙扎著,希冀著,唐魚兒終于走到了另一個茅屋的門外,可是。她不敢去推開那扇虛掩著的木門,她害怕,她怕打開門之后屋里沒有那個她靈繞在心的公子……

就在這時,屋內傳來了對話聲。

“爹爹,他還能不能好?”唐魚兒聽出這個聲音正是和自己說話的那個女子,那個把粥放在自己房間桌上的女子,他?唐魚兒一陣欣喜,那呆子真的就在里面。

接著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男子的嘆氣聲:“難說啊。他傷的實在是很重,你看這,這一枝直接穿過了他的肺葉,只差一點就射中心臟了,如果射中了心臟,就算是大羅神仙下凡也難以就他半分了。”

唐魚兒長吸一口氣,難道這人真的有救活那呆子的本事?就算有一線希望,唐魚兒也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只是,唐魚兒驀然想到。見到那個女子之時她穿的是一身苗寨服裝,只是這個男人說話口氣用詞和漢人沒有什么區別,她搖搖頭。覺得自己不該懷疑這父女倆。畢竟把她和蘇白齊救回來,她已經很感激他的恩德了。就算是隱居在苗寨偽裝成苗人的漢人那又如何?

唐魚兒感覺自己不能在偷聽人家父女倆的對話,趕忙輕咳了一聲。

“你起來了,爹爹說你身子還很虛弱,不能隨意走動!”開門的是那個穿著苗寨服裝的女子。

唐魚兒友善的一笑,看著屋內。果然發現了蘇白齊,他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嘴唇發白,只是。終究還是有一絲生命的跡象。

唐魚兒的身體慢慢顫抖,那個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終于出現在自己眼前。他真的還沒死,唐魚兒心中的興奮難以言表,原來不放棄,真的會有奇跡。

只是,那個女子的父親終究沒有說能救得活蘇白齊,唐魚兒是不是高興的有點早了?

聽到紫月的話語,易水寒大驚失色,寧悠悠的病竟然厲害到這種程度?不死丹都無法奏效?

紫月的臉色蒼白,剛剛那一陣妙手不下于自己這一生任何一次醫治病人的勞累,可是費盡心機,蘇白齊都可能搭上了性命,奪回的不死丹,終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有效。

寧悠悠自昏迷中醒來,看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同樣風華絕代似乎有著相同過去的女子,見到師傅臉上的不安和易水寒臉上的不可思議,自然也知道了不死丹并沒有救好自己的病,自己終究還是要死了的,這個八歲的姑娘幽幽的嘆口氣,也許,這就是命吧,老天不讓自己陪著玄哥哥走遍天下,又能怎么樣呢?

紫月這時才注意到寧悠悠睜開的雙眼,她愛憐的走過來,撫摸著寧悠悠的臉頰,道:“醒了。感覺怎么樣?”語氣中的悲傷難以抑制。

寧悠悠趕忙臉露出微笑,安慰師傅:“悠悠感覺不錯,謝謝師傅!悠悠的病好了么?”直到現在,寧悠悠還是抱有一絲希望,一絲幻想,希望與那個少年一起看江南美景,幻想著與那個少年一起浪跡天涯。

只是,紫月的搖頭還是打碎了寧悠悠的期冀,紫月的語氣都開始發澀:“對不起,師傅沒用,師傅救不好你!”

果然如此,寧悠悠心如死水,可是看著紫月臉上痛苦的表情,她還是強顏歡笑道:“師傅,沒關系的,是悠悠病的太重了,不怪師父,我能多活這么多天,都要謝謝師傅。”

紫月雙目含霧,眼前漸漸模糊。

這時,寧悠悠轉向易水寒道:“易姑姑,你這次去泉城,告訴雨玄,悠悠不能陪他了,讓他不要在泉城等我了!”

寧悠悠說的真切,易水寒又想起蘇白齊,神情隨著她一起傷感。

寧悠悠說完這兩句話,這才問紫月;“師傅,悠悠還能活多少天?”

“什么?”紫月一驚,“誰說你要死了?”

寧悠悠一陣詫異,難道不是師傅你說的治不好我的病么?

紫月看寧悠悠表情,知她會錯了意,趕忙解釋道:“師傅本以為,有了不死丹,你的病能及時痊愈,然后師傅帶你去泉城,可是現在,你哪里都不能去,因為不死丹的功效沒有師傅想的那么好,你要在這落花谷呆上十年,等到你成年的時候,這個病才會根除!”

顯然,最后讓蘇白齊死了大家都不開心,所以,多更一天,給大家一點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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