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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楊岐和如雨隨意走到麗都二樓的一個包廂，楊岐似乎把這當成自己市委辦公室一般，一進門就這么招呼如雨。很有點喧賓奪主的味道。
如雨點點頭，坐下，沒有開口。
楊岐打量了一眼這個在中海最近風頭最勁的青年，問道：“你要跟我說什么？現在沒有別人，你可以說了，什么叫大亂才能大治，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簡單，是指什么事情？”
楊岐也算是個務實的干部，平日里官聲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有內部消息年后兩會他能更上一層樓邁進中央，平日里就很少打官腔的他，此刻屋里只有他和如雨兩人，說話更是直接。
“林家那個人，在中海當老大很久了吧？如今尾大不掉，恐怕現在就是你的一句話他都不一定會聽吧？”如雨見楊岐開門見山，自己也就不賣關子了，說話直接而又不客氣。
楊岐有些驚訝這個青年的觀察力，自己有讓他取代林家男人這個想法自然就是因為林家男人在中海統治時間太長，根深蒂固，儼然能和政府分庭抗禮。市委倒不是動不了他，只是要動他的話，勢必要在中海掀起一場軒然大波。遠遠不如讓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人挑戰他取代他來的容易。上來一個新人，可比林家男人好控制的多了。只是，這么多年了，在中海還真沒有一個能夠挑戰林家男人的。
好不容易出了個如雨，只是這個青年行事有些太過于張狂，動作超過了政府能夠承受的范圍太多。
聽到如雨這句直截了當的話，楊岐點頭，卻反問道：“是這樣的，那又如何呢？你以為你摸清了我的這個心思就可以行事毫無顧忌么？我承認，之前你在帝豪大廈那件事，我還是很高興的。我很希望能看到你們這個圈子里有人能夠挑戰他，我甚至可能會暗中幫幫你，助你上位，可是，現在，你做的太過了。政府不想下去一個林家男人，卻上來一個比他還要能鬧騰的你。相比于你，我現在甚至覺得，他在那個位置，中海能夠更穩定些呢。”
如雨見楊岐沒有絲毫遮掩就承認了自己的猜測，也很是佩服這個市委一把手的氣度。其實早在帝豪大廈一戰之前，如雨就已經分析過了林家男人和政府的關系。沒有哪個地方能夠完完全全的干凈沒有黑色成分，中海作為一個大都市，更是不可能做到這一點。那么，政府能夠做的，只能是控制打壓制衡。可是林家男人在中海一家獨大了十年，這很不正常。一個在地下世界說一不二的人物在一個城市經營十年，他擁有的勢力可想而知。起初，也許是政府覺得沒必要動他，和他合作的效果會很好。可是慢慢的，就會發現林家男人有些尾大不掉了，想要除他，又投鼠忌器，想要留著，卻受到不少掣肘。
如果這個時候出來一個敢和林家男人抗衡的存在，政府不但不會打壓，反而會扶持。
這就是如雨心中政府和黑道的博弈分析。
現在看來，他的分析貌似一絲不差。
可是，聽楊岐的話，似乎有其他的事情讓這個在中海其實可以做主很多事情的男人改變主意了。
只是，是什么事呢？
如雨皺眉思索，楊岐卻開口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么？”
如雨抬頭直視著楊岐的雙眼，道：“我做過了？所以你寧愿讓林家男人繼續在中海一手遮天也要除掉我？”
楊岐點頭。
如雨腦海中突然閃過自己和碧彤早上說過的那一段話。
他終于明白是為什么了。勝利醫院，這四個字在他腦海中冒了出來。如雨的臉上再次露出萬事在握的自信。
“不知道楊書記說的我做過了指的是勝利醫院的事情還是今天發生在麗都的事情呢？”如雨臉上露出笑意，這讓楊岐有些不解，這個時候你還能笑的出來？你到底明不明白勝利醫院那件事，雖然死的人比起青虎幫那一戰不足百分之一，可是影響卻比之惡劣千倍！
楊岐表情一冷，道：“都有！”
如雨臉上的笑容還在：“勝利醫院那件事，恐怕中央都已經關注了吧？”
他這話說出來，楊岐又是一愣，既然知道這件事情已經造成了如此大的反響，你就應該知道再怎么和我談其中的厲害關系也是徒勞了。怎么還鍥而不舍呢？本來以為如雨讓自己來能說出什么改變自己想法的事情，沒想到他的主要注意力還在林家男人和政府之間微妙的關系上，楊岐本以為如雨還不知道勝利醫院慘案的轟動，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因為青虎幫那件事要辦他呢。所有剛剛楊岐已經有些失望不想再繼續和如雨談下去，只是如雨這句話一出，楊岐自然也就知道他明白勝利醫院事件的影響，那么，他到底還有什么資本讓自己改變注意？
楊岐的心再次動了起來，希望如雨能夠說出有點價值的東西。
想到這，楊岐點點頭，決定告訴這個青年一點事情：“今天我接到了中央的電話，這次勝利醫院的反響極其的惡劣，要我嚴查狠查。死者王虎王彪正是青虎幫的人，滅了青虎幫的你自然嫌疑最大。本來，我準備先監視你幾天確定一下再實施抓捕的，可是沒想到這期間你還不老實，鬧出麗都這件事。你說，我怎么確保你上臺不會比林家男人更難對付？我怎么確保你上位之后中海會比現在好？”
楊岐一臉兩個問題很是咄咄逼人，其實也是發泄著自己心中的失望，好不容易有個好契機能夠動一動林家男人，沒想到出頭的這個青年讓自己感覺比林家男人更不好控制。馬上，自己就要離開中海了，再走之前，真的就沒法讓林家男人下臺么？
真的，要讓以后的中海，成為他的禁土么？
如雨自然能夠想象的到楊岐此時心中的感受和失落，只是，如雨心中冷笑，若是你知道我在中海出頭只是為了證明一下自己會不會就放心了呢？
只是可惜，這些我不會告訴你的。
就如同我沒有對任何人說，中海不是我的戰場，京城才是。中海，充其量只是我試水的一個地方。
這么害怕我坐上林家男人那個位子，真是很可笑呢。
中海，我還沒放在眼里呢。
如雨沒有把心中所想刻在臉上，在這個圈子混了這么久，在生死間徘徊了三年，如雨的城府和久在官場浸染的楊岐甚至都可以抗衡一下了。
“我若是能夠證明勝利醫院那件事不是我做的，你是不是就不會這么決然的要抓我了？麗都這件事，恐怕你其實不是很在乎的吧？這個圈子怎么鬧，在你們這些人物眼里應該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可笑吧？再者，在中海能出一個和余成抗衡的存在，你也是樂見其成的吧？”
如雨一個個的反問直指楊岐的內心深處。
他不得不佩服這個青年敏銳的觀察力了。
誠然，麗都這件事，楊岐完全可以無視，充其量，這只是楊岐要辦如雨的導火索。沒有勝利醫院那件事，麗都怎么鬧都沒關系，正因為有了那件事，才會因為麗都風波逮捕他。
至于余成，楊岐心中也是有些驚訝，這個青年竟然能看的這么深。
楊岐既然號稱中海青天，自然有把這個自己奮斗了五年多的地方看成自己的自留地的小心思。馬上就要調去中央了，楊岐當然不希望自己曾經奮斗過的地盤被害了。余秋山和林家男人以前有許多合作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若是要動林家男人，必定要動余秋山。自從如雨出頭，楊岐看到自己在中海走之前動林家男人的可能性之后，他想到過可能要順便把余秋山給一起辦了。而要辦余秋山，自然不能用和林家男人勾結這個借口，那樣對政府的形象打擊太大了。所以，只能從他那平日里處處留下把柄的兒子下手。
動林家男人，和抗衡余成，這兩者都是相輔相成的。
換句話說，如果現在楊岐決定支持如雨，正好可以借今日麗都的事情辦了余成，打擊林家男人在政府最大的依仗余秋山。
可是，因為勝利醫院那件事，他又如何再支持如雨？
問題的關鍵，似乎又回到了勝利醫院事件上。
想起這個青年剛才說的那句話。若是我能證明勝利醫院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楊岐心中一動，有些激動道：“你真的能夠證明？”
如雨聽到這話，心中苦笑，四季酒吧，勝利醫院，做下這兩件事情的某個人或者某個勢力，你還真的像碧彤說的那樣更像我的仇人呢。你可知道，這兩件事，可都給我帶來了極大的困擾呢！
證明？說起來簡單，怎么證明？若是保證之后楊岐就能信的話自然簡單，可是這么大的事情豈同兒戲？
再者，已經在大庭廣眾之下批下自己逮捕令的楊岐，又如何在自己證明之后改口？葉輕眉的免職倒好辦，只要楊岐不再計較，黨校出來自然還可以官復原職，可是，逮捕自己的這件事呢？可是當著那么多人簽的逮捕令啊！作為市委一把手，怎能出爾反爾，反復無常？這么做的話，以后如何有威信？
本來想用逮捕證做做文章的如雨，沒有料到的一件事是這個市委一把手楊岐竟然如此強勢鐵血，在葉輕眉等人那么強烈的反對下還當眾簽發。
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如雨心中苦笑。但是片刻之后堅定信念，再如何困難，自己也是有辦法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