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楓看著季府的一草一木,心里倒是感慨的很,這么些年,他一直在外任職,先是西邊的貴山縣,過了三年,后被調到南邊的安和府,如今又是三年任滿,正是回京的時候,只是,幾年的外放生活,也讓季云楓窺到了一切事情,這大夏,怕是不得安慰了,這表面的太平,又能維持多久。季云楓心中嘆氣,但他如今也不過是個五品知府,如何能力挽狂瀾,只是波濤洶涌之際,又該如何是好,是退還是進,他自己亦是一片茫然。
“方德,你將季府收拾收拾,再讓人打聽一下,蕓姨跟柳叔可還住在柳香鎮,備上厚禮,后日去拜訪柳家。”多年的外放生涯,季云楓一直都是一個人,日子難免會苦了些,雖有人送了女人給他,但那樣帶有目的性的女人,他自然不喜,后來幾年,竟是會時不時的想到柳雨馨,那個可愛聰慧堅強的丫頭。在外的時候,總是會想起那個軟軟柔柔跟個團子似的妞妞,又想起稍大些的靈動可人,如今這么些年都過去了,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樣子,怕是已經嫁人了吧,也不知她的孩子多大了。
想著柳雨馨可能已經嫁人生子,季云楓這心里就悶的很,這么些年,他怎么可能還看不清自己的心,只是,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生。
季云楓心中酸澀,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想著自己的身世,侯府的烏煙瘴氣,突然間又慶幸,慶幸柳雨馨沒跟自己在一起,不然,她的人生,就會變的跟他的一樣。灰暗而疲憊。如今很好,那李全,他也是知道的,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但勝在自己可以當家作主,家里人口簡單,為人品行都不錯,她跟那樣的人生活,想來也會舒服自在些。至于他,娘的大仇未報。他哪里有心思成親,一怕害了別人,二怕別人害了自己。
稍作休息。季云楓就聽方德說柳家一家子都搬到了縣里,就在隔壁三清街,而且聽說柳家如今日子過的很是熱火,傳言是這艾知縣的首富。
季云楓手指隨意的點著桌子,沒想到柳叔一家這些年變化這么打。艾知縣首富,當真不簡單,這艾知縣是個大縣城,光鎮就有十幾個,這鎮下邊還有那么些村。即使是傳言,這柳家也厲害的很。又聽方德說柳大伯如今已經做了京城縣令。這心里越發感慨,當真是苦盡甘來,只是。他何時才能苦盡甘來呢。
“方德,你下去準備份厚禮,再去送上拜帖,明日一早就去拜訪柳叔一家。”這么些年不見了,后來更是失了聯絡。季云楓這心里也不敢說柳家一家子還會記得自己,就算記得自己。也不定會有當年那份熱絡,一來,這人有了銀子都會變,這二來,這么些年沒聯系了,這關心自然會淡掉,若是明日突然拜訪,保不齊嚇著別人。
季云楓心里感慨,只嘆句,物是人非。
且不說季云楓在這邊是如何忐忑感慨,只說蕓娘那兒收到季云楓的帖子,先是一愣,而后是狂喜,拉著柳爹的胳膊道,“她爹,云楓回來了啊,這孩子也真是的,回來就回來了唄,還給什么拜帖,這東西最是無趣了,走走,咱們這就去看看他,這么些年,也不知道這孩子在外邊怎么樣,這會兒他也是二十幾了吧,孩子估計都會走了。”蕓娘心里激動的很,這么些年,蕓娘偶爾都會感慨感慨,說這季云楓怎么好好的也沒了聯系,每次罵完李全,后邊都會牽出季云楓來,這么些年念叨下來,這感情還真沒怎么減少。
如今柳家在這艾知縣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想要跟他家打關系的人多的很,這拜帖,蕓娘見過不少,這一年四季,都有賞花宴,偶爾天氣好了,也會被這縣里的夫人給喊出去說說話,弄弄關系,就是縣令老爺的府邸,蕓娘也去過不止一次,只是,蕓娘并不喜歡去什么宴會啥的,因此對拜帖這種東西是一點興趣都沒有,每次去,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都無聊的很,記得頭開始的時候,有位夫人因嘲笑柳家是鄉下人,什么走了狗屎運等,被蕓娘按在地上打了好幾個嘴巴子,這鄉下農婦的做派震撼了整個縣城的貴夫人,這吵歸吵,鬧歸鬧,這直接動手的,還真不多,蕓娘動手不說,這臟話唾液齊飛,著實駭住了不少人,此后,蕓娘也很少參加那種宴會,蕓娘也不在意,本來自己家關上門,小日過得好好的,誰稀罕去別人家,蕓娘也不在意,后來還真是人家求著她,她才去的。
今日還真是湊巧了,不然這拜帖就被蕓娘給扔了,不過不管如何,如今季云楓回來了,蕓娘還是激動開心的,她這人,記仇,但也不忘恩,讓柳雨馨多做幾個好菜,蕓娘就準備去季府喊人吃飯。
聽著季云楓回來了,柳雨馨心里也高興,讓家里婆子去鎮上買些新鮮果蔬魚肉回來,待會兒就準備好好做些,正好今日也是四個老虎休息的日子,晚上一大家子人吃些好的,也熱鬧。
“蕓娘,咱這么急去找云楓干啥,保不齊他今個剛到縣里,累的很呢,不如讓他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喊就是。”柳爹問道。這些年,柳爹在外邊也算是遇著了形形色色的人,經歷的事情也多,因此這事情自然會想的比以前多,與柳爹相比,蕓娘的日子還是活的恣意的很,誰惹著她,她也能跟人拍桌子打架,不過,現在的蕓娘比以前也多了幾分成熟,至少,不會見誰就打,偶爾也會想想打人后的后果自己是不是承擔的起,想想自己是不是有理,不過,那都是對著外人,對著自己家人,蕓娘還是按照自己性子做,這不,在她心里,季云楓就是自己人,也就不講究那些規矩、
“哎呦,這有什么,咱又不是讓云楓到咱家來做活,他來了,正好吃個晚飯,一個人在家吃多冷清,好了,你也別廢話這么多了,跟我一起去看看。你說,這云楓都回來了,那李全怎么一點音信都沒有,真是,急死人,氣死人。”蕓娘心里急道。想著季云楓都回來了,李全那小孩子還沒回來,蕓娘這心里就不滿的很。
如今柳家日子越來越好了,也不是沒有女人想跟著柳爹,柳爹自己也不敢說自己沒有起過花花心思,畢竟,被那些年輕貌美的女人愛慕,作為一個男人,柳爹還是很得意的,只是,當柳爹不小心聽到之前一個愛慕他的女人說什么家財之類的,柳爹的一顆心迅速冷了下去,心里那跟花心芽子剛冒出點頭出來,就被冰雪給打了回去。后來又聽了不少人家妻妾不和的事兒,柳爹是徹底歇了那份心思,反倒因為自己曾經起過不好的心思,心懷愧疚,對蕓娘好的不得了,夫妻二人甜蜜的很。
柳爹的心思,除了柳雨馨,旁人都不知道,她縱是千防萬防還是不敢確定柳爹會不會起別的心思,因此直接給他個當頭棒喝,又勸著蕓娘將家里多余的銀子都買了田,鋪子,莊子,轉成固定資產,由蕓娘緊緊的握在手里,柳雨馨才松了口氣,如今,見爹娘甜蜜恩愛,她心里也高興,至于爹曾經起的歪歪心思,除了感慨男人的孽根性外,柳雨馨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更何況在這古代,小妾通房這都是合法合情合理的,柳爹被一棒子打清醒,覺得自己是徹底看清那些女人了,而后自己想想也是那么個禮兒,就自己這年紀長相,要不是看中他的銀子,怎么著那花樣兒的人也不肯跟他啊。柳爹是想了很多很多,此后是真安下心跟蕓娘好好的過日子,柳雨馨這心里也滿意的很。
季云楓怎么也沒想到,蕓娘跟柳爹會先過來看他,當他聽到了方德傳話的時候,這心里不感動,那都是假的。
“叔叔,嬸子,你們怎么來了,方德,快去上茶。”季云楓忙道。這么些年沒見,季云楓怎么也沒先想到柳爹跟蕓娘會先過來看他,心里又是激動,又是感動,全化為心中陣陣暖流,溫暖長久冰冷的心。
“哎呦喂,云楓啊,嬸子瞧瞧,這個子可真高,比你叔高一個頭呢,不錯不錯,雖然黑了點,但是人看著也精神的很,云楓啊,你媳婦呢?有孩子沒?”蕓娘見了季云楓自是一陣夸,看了半天,也沒見著季云楓媳婦,按耐不住問道。
季云楓摸了摸鼻子,淺笑道,“嬸子,我這兒還沒成親呢,哪里來的媳婦跟兒子啊。”這些年,他那好繼母不只一次想要塞女人給他,哼,她給的女人,他哪里敢要,這外頭的女人,瞧著也不是個機靈的,跟了他,怕是也落不到好的后果,這么一直單著單著,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一個人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