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規的轉述中,他那副招牌式的圓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想不到,咱們才離開帝都幾個月的時間,居然發生了那么多事!看來就連大公陛下都沒有將您的提醒放在心上,溫伯爵府果然出事了!”
頓了一下,圓規聲音中帶了幾分凝重,“少爺,您看,威弗列德大人的死是不是有些蹊蹺?”
龍景行的臉色顯得異常蒼白,深沉的眼眸幽如潭水,深不見底,沉吟良久,嘆息了一句,“現在終于只剩斯圖亞特一個了……”
圓規瞪圓了小眼睛,吃驚地開口,“少爺,您的意思是,這事跟斯圖亞特大人有關……”
“你回想一下,從我莫名其妙地被強加上裁判所的差事,負責調查溫伯爵府女仆失蹤案開始,到那個突然冒出來叫麥迪文的目擊者,還有溫蕾妮伯爵小姐,跟我之間曖昧關系的報道……”說到溫蕾妮的名字,龍景行微微閉了閉眼,語氣低落了幾分。
稍作停頓,龍景行恢復常態,繼續分析,“這些事件一樁一件,都是環環相扣,他們的目的就是——逼著溫伯爵府站在我的對立面!
溫伯爵身邊那個叫希伯來的魔法顧問,恐怕他才是那些刺客們真正的主人,而他一直效忠的應該就是威弗列德!我記得希伯來公開的身份不只是魔法學院的暗系分院長,他好像還是威弗列德的暗系魔法老師。
圓規,你有沒有注意到溫伯爵跟希伯來之間互動的情形,他的眼神顯然是在征求希伯來的意見,你想,溫阿克頓伯爵那樣耿直的性格,是那種會看人眼色行事的人嗎?可是他的表現恰恰說明了,希伯來已經成功控制了他!
我想。若不是那段揭露我沒有魔力的魔法影像,很可能下一個出現在我身邊的刺客就是溫伯爵大人身邊的人,或者就是溫蕾妮小姐本人!”
龍景行危險的瞇起了雙眼,眼神中帶著意味不明的絲絲寒意。
斜睨了一眼圓規張大嘴不可置信的表情,龍景行站起身,似乎有些心浮氣躁,猛地推開窗棱,刺骨的寒氣襲來,凍得圓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外面一片寂靜,天地蒼茫。白雪皚皚,只聽見積雪“簌簌”的從屋檐上落下的聲音,寒風中似乎隱隱傳來幾聲毫無章法的鼓點敲擊聲。“咚咚咚”的敲擊聲仿佛擊打在心頭,毫無任何節奏感可言,更平添了幾分煩躁,龍景行猛地又關上了窗。
再次習慣性的摩挲著衣襟上的貓眼石胸針,龍景行緩緩開口。“我認為,希伯來對溫伯爵府的處心積慮,絕對不只是為了對付我,他更大的目的就是那個魔神召喚儀式。
因此,我可以肯定希伯來就是伯爵府魔神召喚儀式的主使,可是事后。他卻毫發未損的出現在了威弗列德的府邸,殺人行兇之后從容離開帝都,那么很顯然所謂的魔神出現。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至于斯圖亞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只要想一下,他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格,居然會為了被挾持的威弗列德就不顧自己病弱的身體,匆匆趕到現場的反常舉動。便足以說明問題了!”
圓規露出恍然大悟地神情,“少爺。還是您看的透徹,威弗列德大人跟斯圖亞特大人狼狽為奸,一直處處針對您,現在他們內部開始分裂了,那個希伯來顯然就是利用了這一點,他肯定掌握了不少威弗列德大人的證據,投靠斯圖亞特大人,然后再次為斯圖亞特成功除掉了威弗列德大人,才得以從容逃離帝都!
可是,希伯來究竟是怎么逃走的,這一點鑲金玫瑰那個商團管事說不清楚,顯然真相被大公陛下掩蓋了!”
聽到大公陛下的名諱,龍景行露出深深地失望之色,冷冷地開口,“你別忘記了,斯圖亞特身邊有一個跟你一樣的空間魔導師……”
“嘖嘖,果然,這回斯圖亞特大人肯定脫不了關系!他的魔仆必須親自護送,才能送走希伯來,如此一來,大公陛下不可能發現不了端倪……”圓規撫掌沉吟。
“所以,這個細節才會被大公陛下隱瞞下來,他還是在極力維護他唯一的兒子!可是,希伯來的危險絕對不僅僅是一個亡靈法師的頭目那么簡單,這回父親大人是真的失策了,斯圖亞特已經闖了彌天大禍!”龍景行眉頭深鎖,魔神的陰影,顯然也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圓規也想到了這個可能,臉色難看地低語,“但愿溫伯爵大人還活著,現在只有他能說出當時伯爵府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是——恐怕他早已在那個禁咒之后,被……”
龍景行感到他耳邊的鼓點聲更加急促起來,連他的太陽穴似乎都在一突一突地直跳,不由得低吼了一聲,“哪里在敲鼓!擾人安寧,圓規,去向老板娘問問,大半夜吵什么呢!”
圓規側耳聽了半天,疑惑地搖了搖頭,“少爺,沒有鼓聲啊?您是不是幻聽了?我什么都沒聽到啊!”
龍景行皺緊了眉頭,凝神自己聆聽,漸漸地鼓聲停歇下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總算停了,一直響個不停,好像就在耳邊一樣吵鬧,現在好多了!你也累了,回房好好休息,明天還有事要做!”
“是的,明天我會準備好您特別釀造的佳釀美酒,少爺,祝您好夢!”
在他離開不久,菲娜酒館的一間角落之中的客房里,響起了一聲低低的抱怨,“耳朵比狗還靈,居然這樣也能聽見……”
沒有了擾人清夢的鼓聲,加上連日在山脈之中跋涉的勞累,龍景行陷入了黑甜夢鄉之中。
晨曦微露,太陽升起,落雪的聲音加大,屋檐上冰棱長長地垂掛下來,折射出各種晶瑩的光耀。
龍景行被窗棱外七彩的光線驚醒了一夜無夢的好眠。
剛坐起身來,圓規便推門而入,端著熱水,伺候龍景行洗漱。
這些日子以來,隨著龍景行身份的改變,改變了圓規對他的稱謂,卻沒有改變圓規大人的對待龍景行的習慣跟態度,他一直像多年以前第一次見到龍景行時候那樣的恪盡職守。
龍景行無奈地看了看圓規朝氣蓬勃的面容,“都叫你好好休息一晚了,你居然又起的這么早!”
“少爺,我睡得很好,請您放心,您先洗臉,我去端早餐上來。”圓規放下熱水,又一陣風似地沖出房門。
水溫正合適,龍景行緩緩將毛巾放入水中。
酒館的早點非常簡單,燕麥粥跟牛奶,加上黑面包跟奶酪。
圓規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罐野漿果醬,給龍景行加菜。
“不可否認,溫蕾妮小姐還是有可取之處的,當然,這果醬肯定是和善的馬蒂夫人的手藝,少爺,您放心吃吧!”圓規不情不愿地強調了一句。
喜歡甜食是龍景行的口味偏好之一。
北地這里粗礦豪邁的生活,肯定比不上帝都生活的享受,果醬這種甜膩的東西,在這里人看來,是女人氣十足的東西,或許早餐喝上一杯都比果醬來得過癮。
龍景行接過涂滿了果醬的面包,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溫柔,想到溫蕾妮當初介紹果醬給他的時候,帶著揶揄促狹的笑顏,“康泰里農場出品,品質保證,帝都分店有售哦,吃完了自己去補貨,我給你的名片可以打折。”
就連龍景行自己都很奇怪,溫蕾妮是怎么發現自己喜歡吃甜食的?不然不會別的不介紹,偏偏就推薦了果醬給他,其實就連麗娜都不曾注意過他的口味偏好。
麗娜要保持身材,甜食是不碰的,更加不會注意龍景行的習慣。
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的果醬面包,味蕾在瞬間被喚醒,龍景行滿意的瞇了瞇眼,卻突然皺起了眉頭,他這是怎么了?居然將麗娜的不足開始跟溫蕾妮比較!
不動聲色地丟下半塊面包,龍景行抓起奶酪咬了一大口,有些賭氣似的不再碰果醬一下。
圓規為他倒上一杯牛奶,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少爺對于溫蕾妮小姐還是沒有釋懷,他要是表現的憤怒再明顯一些,或許恢復的會更快一些,但是龍景行表現的一直那么平靜,甚至隱隱還有些為溫蕾妮開脫的意思,但是圓規知道,越是這樣,越是說明,龍景行其實根本放不下那位決絕無情的伯爵小姐。
也罷,以后明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就讓時間淡化一切吧!或許假以時日,北地豐滿動人、熱情如火的姑娘能打動少爺的心也說不定!
拿定主意,圓規裝作沒看見龍景行的別扭,“少爺,您說奧盧姆大師這回能做出您那圖紙上的那個東西了嗎?”
奧盧姆大師是斯塔布爾最著名的防具大師,他就是在矮人族也是屈指可數的工藝巨匠,這位大師嗜酒如命,愛上了菲娜嬸嬸酒館獨門配方的黑麥酒,每年冬天都會離開矮人主城的鐵爐堡,來到斯塔布爾趕上酒館第一新醅出窖的日子,然后醉生夢死地在斯坦布爾消磨一個冬天的時間。
龍景行跟這位大師的交情就是從美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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