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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蝶本章：183
哥頓突然起身，推了推對面的阿希黎，“喂，醒醒，這才喝了多少，就醉了，真沒種！貴族小少爺就是矯情！”
嘴里嘟嘟囔囔著，哥頓搖晃著身子，步履蹣跚地離開酒吧。
秋夜蕭瑟的風吹過新貧民區破舊蕭條的街道，幾個小混混帶著滿身酒氣，喧嘩著呼嘯而過，調戲了街邊等生意的流鶯，引來陣陣嬌嗔跟叫罵……
流浪漢蜷縮在街角，撿著人家丟在地上的煙頭，陶醉的吸上兩口……
不論時空如何變幻，同樣的場景似乎在任何一種文明世界的陰暗面里都隨處可見！
就算有不開眼的家伙想打哥頓的主意，也被他兇惡的眼神，彪悍的氣勢嚇退了。
哥頓有種當了壞學生惡作劇的暢快感，哼著不成調的歌曲，緩緩走向街角。
——在那里，停著一輛豪華煉金馬車！
哥頓敏捷的跳上馬車，頓時引來圓規大人的陣陣抱怨。
“不是安排好了苦肉計嗎？怎么你們卻喝上了？主人，您的身上全是酒味……”圓規大人捏著風晶石，笨拙的凝結出風團，忙著四面通風。
龍景行將哥頓的外套一脫，抖了抖衣袖，懶洋洋地開口，“酒倒了大半在外套里了，我到沒喝多少，那小子開始假喝，看我醉了以后，自己真喝上了，他喝慣了貴族們講究的名酒，哪里喝過這種后勁十足的糧食酒，哈哈，現在還趴那兒呢！”
圓規崇拜地望著主人，連聲贊嘆，“這一出戲，您自編自導地實在太棒了，連這么精明小心的父子倆全都騙過去了！主人。您怎么就那么有先見之明地將哥頓.雷歐的身份提前安排了這么多年，連我圓規都瞞過去了……別說那對父子了！”
龍景行眼眸微閃，閉上了眼睛，他哪里是在演戲，從發明染發劑開始，他原本就是想著，在這個壓抑的假冒魔法師身份的過程中，尋找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身份罷了……
在這里，這個沒有絲毫魔法存在的街道中，給了龍景行很真切的歸屬感。因此，他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回到這里，頂著哥頓的面貌肆意的放縱一回……
圓規還在大驚小怪地嘆息。這幾天他的生活實在太刺激了，他有太多的感慨要跟主人分享。
就今天他還被龍景行打扮成了自己的模樣——圓規大人從來沒有想象過，突然某一天，自己居然會跟主人一樣，擁有如此純正美麗的火焰發色。那染發劑的發明，實在太偉大了！
“主人，關于雷歐家族的一切，是您杜撰的？還是真的？”圓規看著龍景行半閉闔上的眼，突然發出一聲驚嘆，差點就忘記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了。他今天聽到龍景行言之鑿鑿的一番話，幾乎連他都快相信龍景行就是雷歐家族的后代了，他的主人簡直表現的出神入化。
龍景行淡淡地開口。“我翻遍了大陸有記載的歷史記錄，雷歐家族的煉金術確實神奇，我的煉金術雖然不是他們的直接傳承，但是受他們的影響很深遠，其實雷歐家族發明的東西是真的已經脫離了魔法的范疇。只不過，他們的發明超前意識太強。又太孤僻，最后依仗自己的發明，連神權統治都不放在眼里……所以他們家族的滅亡，是必然的！
在神權社會中，他們囂張的否定魔法之神的絕對統治，就等于是我們現在有人敢直言否定大公的絕對權力一樣，都會是統治階級無法容忍的存在！
所以，我判斷雷歐家族是真的毀滅與一場政治陰謀之中，只是可惜那些集合了幾百年智慧，創意非凡的煉金公式……雷歐家族還有沒有后人，我并不知道，不過這種時候，打著雷歐家族的名頭行事，倒是真的很有用！”
其實，他還有一句沒有說出口，他是真的在為雷歐家族打抱不平！
龍景行作為同是發明家的同行，對雷歐家族表示出了深深的遺憾跟敬佩，在一百年前，他們就已經有了摒棄魔法，發展先進科技的意識，若是成功發展到現在，這個魔法世界的能量體系格局，或許就不會這么單一跟落后了！
因此有句話怎么講來著，任何神權專制的統治都是阻礙社會文明進步的罪魁禍首！
圓規還停留在主人天衣無縫的創意計劃之中，現在他已經有了事半功倍的興奮感，因為在他看來，只要韋伯父子上鉤，他們一旦將主人當成自己人，那么他們手里的煉金公式原版到手，龍景行只要輕松將大魔導師的威壓一開，他們手里的任何寶物都成了主人的囊中之物……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到那個時候，才是龍景行真正危險的開始！
龍景行醉態可掬的離開后不久，阿希黎就睜開了眼睛，他揉了揉酸脹的額頭，苦笑著，父親喜歡的酒后勁還真大，幸虧他經常陪父親喝，酒量算是練出來不少。
父親今天在子爵府里的意外發現，已經確定了他們跟哥頓此人的合作的必然，那么在正式合作前，先打上一手悲情牌——這是對這種身世曲折，受盡命運捉弄之人，拉近關系最好的潤滑劑，貴族跟平民之間這種無法調和的矛盾，已經注定了他們之間只有相互利用的關系。
經過連日來的探訪，每個人對哥頓的評價，包括哪些被哥頓拒絕過的舞女們都不約而同的給了哥頓“講義氣”的高度評價，因此，阿希黎分析，跟這樣的男子漢合作，激起對方的共鳴感，會是極好的開端。
其實父親已經為哥頓選擇了極好的歸宿，事成之后，他就會永遠的回歸魔法之神的懷抱，到時候不論是他滿腔的憤慨，還是家族的冤屈，一切都是塵歸塵土歸土。
或許跟這種既知結局的人相處，可能負擔會小一些吧，阿希黎自己也想不明白，他最后說那些話的時候，帶著幾分真心，幾分做作。
龍景行終于看到了麗娜生日卡片的原版，當他切實拿到那張光滑的紙片時，有些許的恍惚，看到上面排列整齊的數碼打印字體時，他那關于前世種種幾乎開始模糊的記憶重新恢復了鮮明。
當日，麗娜上飛船的時候，神情有些郁悶，怔怔地總是發呆，全然沒有了往常跟他在一起時候的熱情跟興奮，想必當時，她心里就是在糾結這張卡片最后的那番話吧——偶像明星是不能有緋聞的，有感情糾葛就盡快整理干凈。
這是麗娜經紀人最后的提醒，也是后半張卡片中報紙上沒有出現的內容。
龍景行苦笑著，那么麗娜的選擇會是什么呢？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知道，麗娜會選擇夢想，還是他？
“哥頓先生，這個煉金方程式，你看的明白嗎？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煉金設備？”阿希黎看著哥頓突然呆滯的眼神，有些不安，不會有什么變數吧？
“阿希黎先生，這不是一個單純的方程式，這是一個煉金設備的使用說明書。我現在很想知道，你們得到這個的時候，只有這張卡片嗎？若是沒有別的東西，這張卡片的作用幾乎為零！”龍景行做出沉思狀，指著卡片中的字符，裝模作樣的念了一段飛船行駛安全手冊上的口號。
拗口的機械術語，聽得阿希黎暗暗稱奇，對哥頓的水平更是確信了幾分，他果然識得這些文字。
“是的，得到這張卡片的時候，我們還得到了一個看不出材料的煉金裝置，體積很大，目前隱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哥頓先生，這個煉金裝置有些損壞，不知道，您有沒有辦法修好！”阿希黎期待的看著龍景行。
龍景行想到阿希黎說道他父親身上魔法禁制時候的黯然，心里微微一動，揚著手里的卡片，“有這個在，我肯定能修好！其實這個煉金設備是一個反魔法裝置，帶有隔斷元素存在的作用。”
阿希黎聽得眼中異彩大盛，就是這個效果，當時他們走進去第一感覺就是元素的匱乏，哥頓果然真的是雷歐家族的人！
他一直在等得就是這句話，反正只要哥頓修好那煉金設備，到時候就是他的死期，那么這個時候倒也無需隱瞞什么，不如放手讓哥頓好好干，而他們只要全力配合就行了。
“那哥頓先生，你什么時候有空，我可以隨時帶你過去，不過那里的路有些不太好走……”阿希黎抽回龍景行手里的卡片，珍而慎之的收藏起來。
阿希黎的配合跟大方，令龍景行有一絲警覺，到目前為止，似乎事情的進展一切都太順利了，而一向謹慎行事的這對父子卻突然變得比他還迫不及待，若不是早有準備，也不會如此信任他。
什么人能保守秘密——只有死人！
恐怕這對蛇蝎心腸的父子已經把他看成是一個死人了，才這么毫不設防的對他，龍景行鎮定地微笑起來，“我隨時都可以出發，只不過我需要回去準備好工具，咱們另外找個時間碰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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