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和李父也早已起了床,按今兒的規矩,他們是不能早早出門的,該由嫣兒和李暮生先去請了安奉了茶才可以出門。今日的早飯也是由嫣兒一人去做,這也是想看看新媳婦的廚藝如何。
李暮生帶了嫣兒先去給蘇氏和李父請了安,這二人看著兩人面上都有笑容,心中自是十分的高興。都以為昨晚二人必然是新婚燕爾,纏綿的不得了。
請了安,嫣兒又奉了茶:“娘,我這就去給您二老做飯。您二老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兒媳給你們做。”
李父笑的憨憨的,他是個粗人,也不是很會說話,遂笑道:“媳婦兒做啥我們就吃啥,我和你娘也不是挑食的,什么都能吃。”
這一句說的嫣兒忍不住輕輕一笑,忽的就感覺到了家的溫暖。
“是啊!你公公說的沒錯。咱們莊稼人有什么好挑的,粗茶淡飯吃的飽就行。”蘇氏隨聲附和了一句。
嫣兒點了點頭,其實她的廚藝并不十分的好。這些年心思都用在了藥材上和瞧病上,別的女紅廚藝什么的,她都不是很精。還好公婆并無什么特殊的要求,粗茶淡飯倒是容易做:“那兒媳這就去做了,你們二老稍等。”
一言末了,嫣兒忽又想起李婉瑩一家來,那婉瑩姐的姑爺可是洛城的人,又是做生意的,想必吃不慣粗茶淡飯吧:“娘,那姐姐和姐夫那邊……他們可是從城里來的,能吃的慣咱家這粗茶淡飯嗎?”嫣兒遲疑,還是決定問婆婆一句。
蘇氏聽嫣兒一問,哈哈笑了起來,十分的爽朗:“你這孩子還真是有心,你不說我倒是忘了。你姐夫是大家子的人,咱家的飯卻也吃不慣。昨日的喜宴我特特的留了幾道菜。有個紅燒魚、清蒸羊肉和燉小雞。這三道菜都是現成的,你熱熱就成。”
“娘,那我去幫嫣兒吧!”李暮生怕嫣兒做不來,想著去幫她。
蘇氏急忙瞪了一眼李暮生,似是怪他多嘴:“讓你媳婦兒先去吧,我還有話有和你說呢!”
嫣兒看了一眼李暮生,又“噢”了一聲,方去了廚房做飯。
待嫣兒一走,蘇氏急忙叫了李暮生坐在了炕邊上,又支使李父道:“你快去瞧瞧小石頭起來了沒。起來了就讓他來咱這屋里吧!”
李父知道蘇氏要問的話,很識趣的走出門去。
李父一走,屋內就剩下他們娘兒倆。其實蘇氏本是不想問的。只是那個當娘的會不問這些話呢!猶豫再三才低了頭小聲道:“昨兒晚上你和你媳婦有沒有……”說到這里她又有些說不出口來,一時尷尬的停了下來。
“有沒有什么?”李暮生知道她要問什么,但是他也有些尷尬,不好回答,這才明知故問。
蘇氏看著李暮生的臉。氣的狠狠在李暮生的頭上敲了一下:“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啊?娘是問你和媳婦有沒有圓房!娘可是和你爹等著抱孫子呢!”蘇氏干脆說了出來。
李暮生心里悵然,若是真要圓了房,他不知道該多高興呢!只可惜……
雖然心里難過,可面上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畢竟失貞這件事兒若是讓爹娘知道了,也一樣容不下嫣兒。縱然再好的關系。在這點上怕是天下的父母都一樣吧。
李暮生故作輕松,笑道:“您說呢!那有大喜之日不圓房的呢!您就放心吧,早晚讓您抱上大孫子。”
蘇氏聽說圓了房。立刻笑了起來,又在李暮生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臭小子,這還差不多,娘可就等這那一天了。”
李暮生看著母親高興的面龐,心里一陣陣的酸楚和愧疚。想著往后一定要更加的用功讀書,來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
說完了話。蘇氏才放了李暮生去幫著嫣兒做飯。
嫣兒已經在廚房開動了,只是她還不知道柴米油鹽的位置,所有格外的慢。李暮生的到來無疑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幫助,也就一個時辰不到,二人便準備好了飯食。
嫣兒熬了玉米面的粥,又做了幾個野菜團子,切了一下盤咸菜和熏肉。雖然簡單些,但是看著卻也很有食欲。蘇氏吩咐她熱的菜她也熱了一遍,還特特的給小石頭煮了兩個雞蛋。
“吆!弟妹這手藝看著不錯啊!這菜團子看著倒是很好吃的樣子。”李婉瑩的夫婿楊誠坐在李父身邊不由贊嘆了一聲。
嫣兒對著個姐夫并不陌生,前世的時候她曾陪著三夫人去他哪里買過綢緞的。為人頗有頭腦,生的也十分的好,所以嫣兒總是能聽洛城的人說些關于他的小段子,只是這種事情都是些道聽途說的東西,卻也不足為信。
“是啊!咱弟弟以后可是有口福了。”李婉瑩也贊嘆了一句,小石頭已經安安穩穩的坐在了蘇氏的懷里,手中還拿著一個剛剝了殼的雞蛋。
蘇氏笑的眉眼彎彎,打心眼里更是喜歡嫣兒:“嫣兒,快坐下吃飯吧!咱家沒那么多規矩,一家人都在一起吃飯的。”
嫣兒沒嫁過來的時候林氏可是囑咐過她的,婆婆不讓坐,她是絕對不能主動坐下的。給公婆奉茶伺候吃飯是媳婦兒該做的事情,不可不遵從。嫣兒恪守母親訓的話,時時處處都不想錯了。如今既然婆婆讓坐,她便也不再推辭,坐在了李暮生的邊上。
一家人開始吃起了飯來,那楊誠似是個話嘮一般,一直說個不停。還時不時的問嫣兒一兩句話,嫣兒只是點頭輕輕的應一聲,她是不喜歡吃飯說話的。在藥香府這么多年,她已經習慣了食不言指一條規矩。
“昨兒可真是個好日子呢!辦喜事的可多了。”楊誠夾了一個獅子頭放在了碗中,邊吃邊說。
“哦?還有誰家有喜事?”李父隨口問道。
“昨兒個光洛城就有四五家辦喜事的,都是從我莊子里訂的綢緞。訂的最多的是齊安侯府,他們家世子爺昨兒個也成親。”楊誠嘴里嚼著東西,雖然答的有些含含糊糊,可嫣兒依舊聽的一清二楚。
沒錯,他說的是齊安侯府,那就是夏孜墨的家。世子爺娶妻,那不就是夏孜墨嗎!齊安侯府可是再沒有第二個男丁的,只有夏孜墨一個。
嫣兒只覺得頭腦內一片空白,一個不小心竟將面前的一個湯碗打翻在地。湯碗內的湯頓時流在了她的大腿處,有些燙燙的感覺。
“嫣兒,燙著沒,快讓我瞧瞧。”李暮生聽到姐夫說的那番話,就知道嫣兒一定會起反應,果然,她還是放不下。
李暮生從懷里掏出帕子,慌亂的在嫣兒的身上擦著。
嫣兒只覺得心口的血往上涌,胃里十分的難受,也顧不得摔了東西,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到了院里,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吐了起來。
李家人都驚的不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蘇氏急忙催了李暮生去瞧嫣兒,自己卻拿了簸箕過來收拾打碎的湯碗。
嫣兒一面吐,一面不停的流淚。果然,他還是娶了。
雖然她早就知道了結果,但是這一刻,她的心還是抑制不住的痛,痛的她幾乎活不下去。
“嫣兒,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還吐了起來?要不要我叫了大夫來給你瞧瞧?”李暮生面色蒼白,也被嫣兒嚇的不輕。一面卻又關切的替嫣兒輕拍著后背,以此來減輕她的痛苦。
嫣兒只是默默的流淚,她心里的苦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尤其是面前的這個男人,他已經承受了太多了。
李暮生心知肚明,長嘆一聲又附身在嫣兒的耳畔低語道:“你的心思我知道,我知道你聽見他大婚心里難過。可爹娘和姐姐他們都在,你如此的表現,若是叫他們看出了蛛絲馬跡來,可怎么得了。你別忘了昨晚我們的約定,一定要好好的生活。”
嫣兒聽著李暮生的話,眼眶越發酸澀,強忍了眼中的淚,抬起頭看了一眼李暮生,哽咽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是大夫,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
李暮生拿了帕子替嫣兒輕輕的拭了拭眼淚,又拭了拭嘴角的穢物,輕輕的點了點頭:“好吧!既然這樣,那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若是晚了娘他們該起疑心了。”
嫣兒一時用土蓋了地上的穢物,這才隨著李暮生進了屋內。
一進屋便迎上了眾人的目光,又是一陣陣的詢問。
“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還吐了起來?”
“是啊!我看臉色也不大好呢!”
眾人七嘴八舌,嫣兒只能擠出笑容來應對:“娘,我沒事的。我不過是昨兒一整天都么吃東西,今兒一吃東西,這胃里有些不受罷了!都是我不好,掃了大家的興了。”嫣兒一臉歉意,心中愧疚萬分。
“傻孩子,說什么傻話呢!沒事兒就好,快來娘這里,這次慢慢吃,吐了也吃,胃口才能好了。”蘇氏一把將嫣兒拉在了身旁。
嫣兒只能笑著坐了過去吃飯,一時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