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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用過午餐后,蘇淳風就去了肖振安排的一間房內,告知他不要讓人來打攪,自己要在房間內做準備,晚上零點以后為烏木芯球膽畫符布陣——術士施術作符,與道家相仿,每年特定的時節里作符為最佳,每個月亦有初一、十五兩日為佳,又以當日清晨或者凌晨時分為佳。
清晨時分,朝氣蓬勃天地煥發之時;
凌晨時分,陰陽交匯之時。
每年、每月的特定日期,又各有兩儀、四象、五行、八卦的不同優勢。故而不同的符箓,作符的最佳時間又各有不同。
雖然說術法高手作符不受時間、地理位置所限制,但相對來講,術法修為再高,非特殊或緊急情況下,也沒有哪位術士愿意隨時隨地作符布陣來彰顯自己的術法修為高,而是會選擇最佳時間去作符。因為特定的時間段作出的符箓,功效好,且術士自身受自然反噬的傷害最低。
比如前些時日蘇淳風為自己制作法器,為王海菲、張麗飛制作護身法器,所需要的符箓其實都是提前在特定時日里早早作好,每日里清晨再用。
此番和肖振約定的日期時間,蘇淳風同樣考慮到了這一點。
所需一應物事,肖振都早已備好,放在一個精致的小皮箱內。
蘇淳風席地盤膝坐在軟軟的暗褐色地毯上,將球膽擱置在身前,打開皮箱取出黃裱紙、辰砂、雞血、毛筆、一小塊干驢蹄、一兩炒熟了的大米粉、一兩小米粉、一兩高粱米粉,兩根細小的銀毫針,些許楚女天葵粉(經血晾干后磨制而成),還有一瓶從深山古井中取出的深井水。
蘇淳風默念術咒,心法流轉,施術把天葵粉和小米粉、高粱米粉、大米粉用深井水攪拌成糊狀,均勻地涂抹在兩枚烏木芯球膽上,放置一旁。接著,他把黃裱紙剪裁成條狀的符紙,總計六十四張,分成八份,每份八張。
做完這些后,蘇淳風將剪裁好的八份黃裱紙按照八卦的方位,在面前擺放成一個直徑約七十公分左右的簡易八卦圖陣。
兩枚球膽,放到了術陣中間。
用雞血和辰砂、深井水調和成墨,放在身旁,蘇淳風便不再去做什么,盤膝閉目靜坐修心聚意。
與前些時日制作自身法器和護身用的法器不同,此番制作的法器專為汲陰化煞而用,烏木芯球膽無需與人相合互養,只是能夠緩慢將人體內的陰煞漸漸汲取化解,待患者體內陰煞徹底被烏木芯球膽吸收化解之后,再過些時日沒有了陰煞補充,那么堅硬的烏木芯球膽就會慢慢變作土黃色,繼而粉碎成灰。
蘇淳風修心聚意,是要先行將制作烏木芯球膽的步驟、所需符箓、術陣都銘刻于心,至夜半子時,便可以毫無凝滯地將法器制成。
法器制作本就是極難之事,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此類汲陰化煞的法器,又不能也沒必要累次疊加,況且蘇淳風這次不是以自己所擅長的詭術去制作法器,而是以中天秘術制作,故而更不得有絲毫差錯。
連晚飯都沒有吃,蘇淳風就這般靜坐修心聚意,直到夜半子時。
沒有開燈,室內黑漆漆一片。
無需去看時間,靜坐中的蘇淳風憑借陰陽交匯之時天地靈氣的微妙變化,便知曉時辰已到,他緩緩睜開雙眼,在黑暗中持筆蘸墨,口吟術咒,左手掐訣,右手揮毫在面前一疊黃裱紙上一筆而就,筆鋒力透至八張紙!
八張符箓一次功成。
“敕!”
上面的七張符箓猶若神助,像是刀片般詭異非常地自行刺入另外七疊黃裱紙下方,隱隱然托起了這些黃裱紙。按照八卦方位擺下的小小術陣憑借符箓有了一絲靈氣,竟是稍作旋轉移動了一個卦位。
蘇淳風持筆蘸墨,在移動到面前的黃裱紙上再次揮毫一筆而就,左手掐訣口中輕吟:“敕!”
又是七張符箓如刀片般均勻散開,至第一張符箓上方,其它未成符的黃裱紙下方。
術陣再動。
蘸墨,作符……
八八六十四張符箓制成,一個總計八層,由八個小術陣形成的大術陣層疊交織,靈韻生動,懸空半尺,術陣中熒光閃閃,猶若無數星沙匯集成銀河星系。
放下毛筆,蘇淳風將手邊干驢蹄扔入陣法中,干驢蹄竟是懸浮于陣法之中沒有落地,情形詭異神秘。他右手屈指輕彈連續五次,每彈一次口中默念一行,至金木水火土皆出,術陣八卦八門開始運轉,蘇淳風吟誦術咒:“太陰幽冥現光明,云光日精照人庭,兇煞追蹤歸陰地,赫赫陽陽化五行。”
最上層的八張符箓燃燒,術陣崩閃出一道暗紅色的光芒。
懸浮的干驢蹄迸裂出道道縫隙,分裂成碎塊,再碎,最終化灰,散浮在術陣之中。
蘇淳風微闔上雙目,默念術咒。
地毯上原本放置在術陣中間的兩枚烏木球膽緩緩懸浮而起,處于運轉的術陣中間,而兩枚球膽也在術陣的運轉力催動下,緩緩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包裹在上面那層已然變干的糊狀物在術陣的作用下變色,一個變成漆黑色,一個變成了乳白色。黑白兩枚烏木芯球膽在高速旋轉下拖曳有尾,竟是形成了陰陽魚的太極運轉圖案。
“邪煞陰靈,舉頭同視,俯首同聽;上有六甲,下有六丁;擾為厲,定雷霆,太上有令施必行!”
吟誦術咒的同時,蘇淳風右手掐訣,左手拿起兩枚銀毫針,屈指輕彈入術陣之中。
兩枚銀毫針精準無匹地插入了一黑一白兩枚烏木芯球膽中,便似插入了那運轉著的太極陰陽魚的魚眼之中。
每過半個小時,一層術陣八張符箓燃燒;
在這一過程中,蘇淳風不斷施術,以意念力導引術法之力,在兩枚烏木芯球膽上刻畫烙印符箓術陣。
直至凌晨四點多鐘,烏木芯球膽法器制作而成,緩緩落在了地毯上。
蘇淳風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睜開雙眼,將烏木芯球膽拿在手中,只覺輕重適手,沁涼入骨,表面潤滑光潔,猶若凝脂,隱隱然有微弱流光閃爍,他不禁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肖振幫助萬通物流在南城工業園區搞到五十畝擴建用地,這個忙幫得不虧啊,僅是這兩枚烏木芯球膽法器,擱在前世的奇門江湖中,除去烏木芯的昂貴,請術士施術制作的費用都要一百多萬吧?若是以詭術制作,那就更加術以稀為貴了。”
把玩了一番,將球膽放到旁邊,蘇淳風起身在屋內舒緩著有些僵硬的筋骨,打了一趟拳,繼而再次盤膝坐下,修行汲取天地靈氣補充此次施術損耗。
氣機流轉,天地靈氣匯集。
中樞魄高速運轉著的氣旋緩緩增長……
天亮時,蘇淳風給肖振打了個電話,讓他來室內取走烏木芯球膽。
等了一夜半天的肖振迫不及待地趕來,看到原本通體灰黑色的烏木芯球膽變成了一黑一白,油光泛亮潤滑如脂的漂亮球膽,神色間就滿是驚訝駭然,拿在手中竟生出了愛不釋手的心思,感嘆道:“術法真是太神奇了。”
蘇淳風坐在茶幾旁,慢慢喝著讓酒店服務員送來的早餐白粥,一邊說道:“肖總,石大師是怎么說的?”
“嗯?”肖振愣了下,繼而了悟道:“之前他說可以請你出手,但不一定可行。”
“因為難啊。”蘇淳風用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放在嘴里大口咀嚼,含糊不清地說道:“以后再有這種事兒,肖總可別再來找我……當然了,這種事情被一個人連續遇到的概率,委實罕有,肖總也不必太擔憂。”
肖振早先就從石林桓口中知曉施術制作這類神秘法器的難處,連連感激道:“這次真是有勞你了。”
蘇淳風擺擺手。
肖振又帶著些試探的語氣懇請道:“淳風,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件事還得麻煩你,能不能幫他改運?”
“什么?”蘇淳風皺皺眉。
“實不相瞞,這次患上陰煞疾患的,是我的一位堂伯,身居高位,兩年來官運不濟,快退休的年紀了,他想要善始善終。”
蘇淳風略顯不愉地說道:“這事找石林桓。”
“石大師說……”
“說無力回天是嗎?”蘇淳風冷笑一聲,道:“石林桓是風水相術大家,改運的事情他都做不到,別的術士又怎么能做到?說實話,石林桓不是做不到,只是知道這件事背后可能太過復雜,而且也沒必要再去強為了。至于我,確實是無能為力,并且和石林桓一樣,都清楚讓你堂伯善始善終的愿望,不用奢求自然能成,但你們的目的可不僅僅是善始善終,奢求太大了啊。”
肖振露出失望的神色,卻也很是無奈地苦笑著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說,兩世為人的術法高手蘇淳風,自然能猜得到——肖振那位身居高位的大伯,可能是自我倒霉或者受人以術法相害,自身被陰煞所害,氣運倒轉,事事不順就成了必然。如果不及時祛除體內陰煞,說不得就會身體虧損最終致命,且官場失利甚至會經受牢獄之災。
肖振以及他那位高官大伯和家族中人所求,絕非只是一個善始善終的退休,而是想扳回一局,再次掌權從而為家族和個人謀福利。
想要靠術法達成這個目標并非不能,只是太過強求了。
首先,最擅于以風水改運的石林桓,需要真正意義上的逆天而為,且插手廟堂之事,折損壽陽是必然;其次,一旦這件事真的是幕后有高明的術士作祟,那么石林桓又怎么愿意去悍然動用風水之術,與修為極高的術士和那必然龐大的勢力敵對?
蘇淳風更不會傻乎乎地去做這種事。
而且,他也做不到改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