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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寒冬時節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候,京大校園里萬籟俱寂。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無聲落下,很快就將偌大的校園里裝點得銀裝素裹,在夜色下透著靜謐清冷的美感。
紅湖岸畔,蘇淳風默念口訣,體內心法流轉,腳踏轉天罡步,行八卦踏九宮,手臂開闔時而若懷抱日月,隨即又將日月崩塌,時而如纏絲拔力,松柔慢勻似風拂楊柳、水推碣石,舒展綿長動靜相和之際,卻隱隱然有融萬物于心的恢弘磅礴之大氣。
天地靈氣環繞其周身附近,濃郁得仿若要凝化成水般,絲絲縷縷纏繞著爭先恐后的浸入蘇淳風體內。
經絡中靈氣和本元活躍奔騰如江河流水,灌入五臟六腑間洗滌污垢,催化天地靈氣快速生成本元,與外界大自然緊密相聯達成微妙的平衡。期間更有少數化作本元的靈氣緩緩循入中樞魄丹田之中積蓄下來,并隨著丹田的運作而迸發出強大的能量,催動五臟六腑、七魄共同運作,以達成和周身經絡、氣線的良性循環。
蘇淳風漸入忘我之境。
直到天光泛亮,他的心神才從入境之中緩緩收回,收功站定,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心中不免感慨:“京大校園中靈氣匯聚如此濃郁,果然適宜修行,邁入固氣之境至今不過半年多時間,已然將初期牢牢穩固下來,六腑通透,氣線合攏,照此下去至年末放寒假的時候,差不多就能突破初期,進入固氣中期之境了啊。”
鵝毛大雪還在下著。
附近被踐踏過的凹痕被落雪覆蓋,形成一個直徑四米多的圓形,中間錯落有致的凹痕鋪展開來,仿若一副詭異神秘的圖騰。
蘇淳風神情隨意地在其間來回踱步,將落雪和凹痕形成的圖案踢散開來。
然后,他緩步至不遠處的道路上,轉彎向東小跑而去。
此時雖然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校園里還是有了不少清晨跑步的師生。從鏡春園附近跑過去時,蘇淳風聽到后面有人喊他,便駐足停下,有些詫異地循聲望去。只見宋慈文從后面小跑著追上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無人,便微笑著說道:“周六晚上七上七點半,考古文博學院樓第一教室有一堂講座,到時候記得去。”
“嗯。”蘇淳風點點頭,沒有絲毫疑惑驚訝之色。
宋慈文反倒是有些詫異,笑道:“不問什么課?”
“宋學長親自通知的。”蘇淳風笑了笑,道:“無外乎就是類似于思想政治宣教的課程,我想,聽課的學生也就十幾位吧?”
“錯。”宋慈文道:“學生應該不少……不過下課后,我們這類學生要留下來再聽講大概一個小時。”
蘇淳風道:“那沒什么區別。”
“好吧。”宋慈文只得承認,聳聳肩微笑道:“那就周六見,我去通知別的同學了。”
“回見。”蘇淳風微笑著與宋慈文告別。
第一次和宋慈文見面之后,蘇淳風就猜測京大校園里既然有針對術士的不成文規矩,那么想必這個小小的圈子也會有一定的組織性,以便于管理。再結合劉悅被“莫須有”地開除學籍一事,就更加能確定這種小小的隱形圈子的存在。
大抵上,也是類似于社團之類的組織。
只不過這種組織隱密性較強,而且也基本上不會組織什么社團的集體活動。但也絕對有必要間或地上上課,給學生術士們灌輸些法律、道德規范、政治思想之類的理念,防止他們依仗術法胡作非為,同時還能起到相互制約、相互監督的效果。
蘇淳風判斷,既然專門針對學生術士的教育和思想灌輸,那么負責授課的教師,或者說課程結束后負責那一個小時特殊課程的教師……
十有就是羅同華。
蘇淳風并不想過多地接觸京大校園里的學生術士們,更不想和羅同華這個人老成精的高手接觸,但身處京大校園,他沒有理由拒絕。
既然不能拒絕,倒不如爽快答應。
周六晚上七點多。
蘇淳風拿著筆、筆記本像模像樣地來到了考古文博學院樓第一教室。
這年頭考古文博學院的學生不算多,而且晚上的課程也少,溫煦如春的教室里零零星星只有二十多名學生就坐。
看了看門上貼著的講座名目:歷史文化的更迭——羅同華教授。
果然是他。
竟然還是一位教授……
“低調的教授,或者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冒牌貨吧?”蘇淳風撇撇嘴,微笑著走了進去。他早就查過京大校園里的教授及管理人員名單,就沒看到過羅同華的名字。
八點開課前,又陸陸續續來了大約有三十多名同學,甚至還有四五位明顯是校外人士,三四十歲模樣的男子——蘇淳風有些納悶兒,這年頭如此冷門的課竟然也會有外面的人來蹭課?不過他也沒有過多的好奇,蹭課這種事兒不新鮮。
包括他在內,京大校園的十四名術士都到齊了。
宋慈文和一名胖乎乎的男生相鄰而坐在前排,兩人低聲說笑著什么,看起來很熟稔的樣子。那位漂亮的短發女生坐在最后排的角落中,和同樣坐在后排的蘇淳風相隔不遠。只是有一位身材高大的男生術士,神態輕松地走過來,好似無意間坐到了兩人中間,然后對蘇淳風抱以溫和禮貌的微笑,道:“你好,我是環境科學工程學院的大四學生,高盛。”
蘇淳風也很禮貌地點頭道:“你好,管理學院大一,蘇淳風。”
“第一次?”高盛笑道。
“嗯。”
“京大一年有那么兩三次,有時候多些。”
“哦。”
大家都是術士,也都知道對方是術士,所以蘇淳風當然明白對方這些聽起來似乎有點兒不著邊際的話,是什么意思。
看到蘇淳風并無意過多地熱切交流,高盛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蘇淳風神色平靜地坐在那里,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教室內的十幾名學生術士,發現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四名術士明顯都以術法隱藏了自身的術士氣息。
這種隱藏,有點兒掩耳盜鈴了。
因為蘇淳風看得出來,教室內的術士們相互之間應該都很清楚對方的存在。而且,他們這類隱藏術士氣息的術法,根本瞞不過心境修為極高的蘇淳風。同樣,也不可能瞞得過術法修為極高的羅同華——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反正普通的學生們也無法察覺到所謂的術法氣息。
當然了,蘇淳風也多此一舉地隱藏了自身的術法氣息,不過他只是將強大的勢掩蓋,氣息還要稍稍流露出一些來。
出乎意料的是,講課的人并非羅同華,而是一名看起來也就不到三十歲的青年男教師。
想必應該是留校讀博或者已經是博士留校任教的教師吧?
蘇淳風也沒有在意。
但許多來聽課的學生們卻明顯流露出了不滿之色,嘀嘀咕咕地議論著——這種偏門的講座,大家就是沖著所謂“教授”的名頭來聽講的,你一個年輕的教師站到臺上,還從容不迫理所當然地說羅教授身體稍有不適,所以由他來代理本次講座……
誰愿意在這兒聽你啰嗦?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就不妨聽他講講,實在不行就走人唄。
等這位青年教師開講之后,大家很快就收回了之前對他的輕視。因為這位教師的教學水平極高,而且確實是有真材實料且準備充分的,他的講解深入淺出,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結合一些有趣的故事,把歷史中一些較為典型的文化因為朝代的更迭而出現的斷層、變化講解得頗為透徹,并認真闡述了許多能夠在朝代的更迭、斷層中延續下來的文化精粹,例如儒釋道的由來、融匯、相互的影響、發展等等,甚至于一些尋常人從未聽聞過,已然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流派文化,都被其講解得極為生動有趣。
蘇淳風坐在臺下聽得很認真,感覺這堂課受益匪淺。
講座結束后,許多同學還認真地整理了一下筆記,相互交流一番后,才陸陸續續地離開教室。
只有蘇淳風和其他十三名學生術士沒有走。
宋慈文走到臺前看了下教室內零星坐著的學生術士們,微笑道:“大家稍等。”說罷,他就走了出去。
應該是去找羅同華了吧?
蘇淳風一邊想著,一邊觀察其他術士,發現除了坐在最前排靠右側那位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生之外,其他人都是神色如常,并沒有絲毫詫異和期許之色。所以他猜想,那位男生應該也是大一的學生,而其他人,都是京大的老學生,早已經熟悉了這類一年里也就有那么兩三次的特殊課程。
宋慈文離開后,教室里的學生術士們就都很自覺地起身往前排聚攏,三三兩兩地客套閑嘮。
“到前面坐,一會兒羅教授就來。”高盛笑著提醒道。
“哦。”蘇淳風的表情故作疑惑,起身往前走去。
高盛走到那位之前和宋慈文并肩而坐的胖男生身旁,很熟絡地熱聊起一些學校的新鮮事。蘇淳風沒有跟上前去,而是稍稍打量后,選擇了學生邊緣的位置,孤零零地坐下,翻開筆記本認認真真地瀏覽之前自己記下的聽講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