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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短刀
類別:都市言情
蘇淳風和王海菲親密無間地坐在電影院里,吃著爆米花、嗑著瓜子,喝著果汁悠閑開心地觀看一部春節時期上映的喜劇片時,京大校園考古文博學院的一間辦公室里,坐在辦公桌后面的羅同華一臉無奈地把手機放到了桌上。
“這混小子,關機了!”
略顯拘謹地坐在沙上的單蓁蓁忍不住掩嘴失笑,她覺得蘇淳風這個人不但風度翩翩又極為紳士,很多時候還挺……任性,真性情得可愛——京大學生術士協會的成員們都知道,羅同華因為年前的那起事件,還在生蘇淳風的氣,可誰曾想過,蘇淳風竟然反過來又和羅同華教授賭氣呢?
看來羅同華教授流露出不想讓蘇淳風再當會長的高壓姿態,并不能讓蘇淳風感到絲毫的遺憾和懊悔。
因為很明顯,這家伙隨時都會自己撂挑子不干。
羅同華看了眼沒忍住所以失笑的單蓁蓁,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對單蓁蓁這樣一個出身普通性情柔弱從不與人爭執的女孩子,他實在是提不起絲毫的脾氣,更不會去責怪她,就連年前那次會議上,性情柔弱的單蓁蓁以副會長的身份很突兀地站出來當眾回護蘇淳風時,羅同華心中生出的不快,也只是針對蘇淳風的桀驁而已。
而這次蘇淳風的表現,也完全出乎羅同華的意料,他沒想到向來穩重的蘇淳風,會突然向科爾·道格拉斯難。
原因不明,細節不明,因為科爾·道格拉斯沒說。
根據曲飛燕和縱萌之前的匯報上來看,科爾·道格拉斯是一個受到過良好教育,極有修養的年輕人,談吐文雅,舉止斯文有禮,曲飛燕甚至夸贊其極具西方國家傳統貴族的氣質和風范。而蘇淳風在籃球場和科爾·道格拉斯的交流,也顯得頗為友好,日常生活中的蘇淳風,更是一個公認頗具親和力的人。
似乎無論從哪方面分析,這兩人都不應該生沖突爭執的。
羅同華看向坐在沙上的曲飛燕,微笑道:“飛燕,既然蘇淳風和科爾·道格拉斯談不攏,這位國際友人又想繼續與我們京大的學生術士們交流,那么接待他的事情,就由你來做吧,你的英語口語怎么樣?”
“馬馬虎虎。”曲飛燕點頭應下。
今日午后科爾·道格拉斯被蘇淳風晾在紅湖畔的小石橋上,隨后就頗為無奈和遺憾地獨自游覽京大,恰好遇到了曲飛燕。
在籃球場上以術法相互試探過的兩人不算陌生,而且科爾·道格拉斯在京大需要一位導游,更需要一位學生術士的陪同引薦,讓自己能夠更多地接觸到華夏國所謂的奇門江湖上修行術法的青年俊杰們——毫無疑問,能在華夏國的頂尖學府京大求學的學生術士,絕對都能稱得上是青年俊杰。
在與曲飛燕的交談中,科爾·道格拉斯很無奈地表示自己不明白哪里出了錯,從而惹惱了蘇淳風,希望曲飛燕能代他向蘇淳風道歉。
科爾·道格拉斯良好的貴族紳士修養,給曲飛燕留下了極好的印象,她欣然陪同科爾·道格拉斯游覽了京大各處景點,因為兩人之間的交談很是愉悅,所以曲飛燕又應科爾·道格拉斯的邀請,與之共進了晚餐。飯后,她將科爾·道格拉斯送至美國大學交流團隊在京大的住地。
兩人道別時,科爾·道格拉斯禮節性地擁抱親吻了曲飛燕的臉頰。
向來冷傲自負,且出身不俗的曲飛燕,不知不覺中就有些迷戀這位來自于美國的古老術法家族,且優秀得近乎完美的青年術士了。
再之后,曲飛燕聯系羅同華,來到了羅同華的辦公室當面匯報情況。
“我覺得,蘇淳風之所以會刻意地表現出與科爾·道格拉斯產生矛盾,并憤而甩手離去,是因為……”曲飛燕微笑著說道:“他仍然像個孩子似的,在與羅教授您賭氣,并因此絲毫不去考慮這么做會給我們的學校,我們的國家,以及我們的協會帶來多么壞的影響,當然,我不是因為對他有成見而在背后指責他,因為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別的理由。想想看,您連續給他打了兩次電話他都拒接,隨后干脆關機……”
她的話雖然有些刻薄,可羅同華、單蓁蓁,連同坐在旁邊一言不一如既往板著張臉的縱萌,都無法反駁。
因為確實沒理由啊。
羅同華看向縱萌,道:“昨天在賽場上,你出手的目的是什么?”
縱萌直來直去地說道:“曲飛燕修為不足,與科爾·道格拉斯比試的話,只會丟我們的臉。”
“呵。”曲飛燕冷笑一聲,道:“我與科爾·道格拉斯只是相互試探打招呼之后,一次友好的切磋而已,你不要把自己當作救世主好嗎?好像華夏國的榮譽尊嚴,還得全靠你來支撐似的?要說丟臉,恐怕只有你這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他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悍然出手襲擊,從而彰顯自己多么強大的人,才是真的會給國家、民族還有我們學校、協會,我們的江湖,丟臉吧?”
好大的一頂帽子,就這樣扣到了縱萌的頭上。
只是,縱萌沒有理會她。
單蓁蓁無奈苦笑,卻又不好勸說雙方什么。
羅同華微微皺眉,開口岔開話題,簡單向曲飛燕詢問了一些她在與科爾·道格拉斯接觸后,具體都聊過什么,科爾·道格拉斯更為關切什么……等等問題,然后就微笑著說道:“飛燕,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可疑的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曲飛燕面露不喜,羅同華明顯是想要避著她,私下和縱萌、單蓁蓁談些事情,不過她又不好說什么,點點頭起身走了出去。
辦公室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過了會兒,羅同華淡淡地說道:“之所以讓你們多關注留意科爾·道格拉斯的言行,是因為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道格拉斯家族,對外擴張的野心極大,近幾年隨著我國開放的大門愈寬廣,與世界的聯系日趨緊密,所以許多國家的術士以及隱秘的組織,都開始注意,甚至已經進入了我國做事情。當然,我國也有許多的術士走出了國門,在世界各地生活……但美國頂級的術法家族中重要的人物來我國,這還是第一次。我們無法拒絕,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縱萌冷冷地說道:“他們可能做什么?”
“入侵。”
縱萌不屑地哼了一聲:“就憑西方術士家族那些號稱不斷展提升,從而更加精煉優秀的術法?不過是一些我們的祖先遺留在外的術法零碎拼湊出來的東西,也敢來入侵華夏國的奇門江湖,簡直是不知死活。”
“不要在任何時候小視他人。”羅同華正色道:“國外諸多術法與我國的術法有著根本上的差異,而且他們擅于取長補短,他們的術法又能夠融合同修,不像我國的術法,一士不修二術,利弊同存,各有千秋!俗話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縱萌,你最大的缺陷就是太過于自負了。”
縱萌沒有說話,但神情和緩,顯然是認可了羅同華的話。
羅同華接著說道:“我說的入侵,不是指兩國術法界生大規模的直接沖突,而是一種文化思想上的入侵,他們在這方面可謂是有著極為先進且豐富的經驗,當一個國家與另外一個國家形成意識形態上的對立時,就必然會有著諸多無可調和的矛盾,那么兩個國家各個社會層面的觀念對立,亦是必然。”
“沒那么容易。”縱萌自信道:“或許在其它的社會結構中,這種思想文化的入侵他們能夠如魚得水,但我國奇門江湖中人,大多都是自小就受到極深的傳統思想教育,骨子里的東西,可沒那么容易被人影響和改變的。”
羅同華搖搖頭:“古語有云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可千年以降,多少王朝更迭興衰,國家數次遭受外辱,哪一次的慘敗,其根源不是敗在了內部的混亂?你要記住,敵人如果想入侵,必會先了解、分析你的優點、缺陷,尋找到致命的漏洞,常言道百密一疏,這世上,誰能保證自身的絕對安全呢?”
縱萌沉默。
單蓁蓁說道:“那我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是你們將來要做的事情。”羅同華笑了笑,說道:“我國奇門江湖在經歷了百年凋零衰敗之后,直到近些年才漸趨復興,并有了繁榮之勢,除卻我們數千年至今乃至將來,都可以引以為傲的術法傳承,術法的精妙龐雜、系統、分類的明確細致化之外,其它方面我們還很落后,而且處在一盤散沙的狀態,凝聚力不夠。”
單蓁蓁想了想,張口想說什么,但猶豫著沒有說出來。
不過縱萌要坦率得多,他直言道:“羅教授,我還是那句話,自古廟堂江湖涇渭分明,哪怕是兩國之間的術士相爭,那也是兩國的江湖事,非不得已情況下,還是不要上升到更高的層面,這樣不好。”
羅同華笑著點頭道:“我說的,就是江湖啊。”
“那就好。”縱萌眼瞼垂下,輕輕說道。
京師大校園里光線昏暗的小路上。
如今已是大二學生,且和蘇淳風相戀多年的王海菲,早已沒有了以前青澀時期的扭捏不好意思,她坦然地攬著蘇淳風的胳膊,將頭部輕輕倚在他肩膀上,兩人顯得極為親昵地往王海菲居住的寢室樓方向走去。
“淳風,晚飯時是誰給你打電話的?”王海菲像是剛剛想起來似的,輕柔地隨意問道。
“求索易學社那邊的會長,還有一個喜好研究易學的老教授。”蘇淳風笑著說道:“那,副會長你見過的,去年我從看守所出來時,她代表社團給我接風洗塵去晦……這個破社團,真沒法提啊,整天竟是些沒用的破事兒!”
王海菲幽幽問道:“社團里的人,都會術法?”
“呃……”蘇淳風訕笑著點了點頭,“是啊,都是些牛人。”
“我們學校有這樣的社團和術士嗎?”
“嗯。”
“有時候,想起來你是術士,想起來那些事情,就怪害怕的。”王海菲把蘇淳風的胳膊攬得更緊了些,道:“可有時候,又覺得你那么神秘,那么厲害,其實也是件挺幸福、挺有趣的事情,就是,就是不能與人分享,好可惜。”
蘇淳風哭笑不得,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王海菲額頭上的柔滑絲。
“別摸我頭!”王海菲縮了縮脖子嬌嗔道,她有個小小的毛病,被人撫摸頭的話,就會困,當然,走路的時候不困,可會很敏感……自從蘇淳風知道了她的這個小毛病之后,就經常會時而撫摸下她的頭,玩得樂此不疲。
來到寢室樓下,蘇淳風將王海菲擁在懷中,微低頭深深地吻了她一會兒,道:“乖,回去早些休息。”
“嗯。”王海菲點點頭,道:“你,你還是給那邊回個電話吧。”
“好,我聽你的。”
王海菲依依不舍地從蘇淳風懷中掙開,忽而又主動踮起腳尖探身吻了一下蘇淳風,便羞澀地轉身小跑進了樓道口:“快回去吧。”
“再見!”
蘇淳風站在樓道口,聽著里面蹬蹬蹬上樓的聲音消失,這才轉身往校外走去。剛剛被甜蜜溫柔的愛情滋潤過后,他的心情極好,于是想及那些原本令他煩躁的人和事時,也就淡然了許多,再想到剛才王海菲的叮囑,蘇淳風就樂呵呵地點了點頭,放佛女朋友就在身邊似的,他掏出手機開機,撥通了羅同華的電話。
“蘇淳風,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很榮幸,你能給我回電話?”
“不敢當啊我的大教授……”蘇淳風一聽羅同華那口氣心里就煩,他也故意陰陽怪氣地說道:“當時我正陪著女朋友看電影,你這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過來,實在是破壞氣氛,所以我就關機了,您可千萬別生氣啊。”
坐在辦公桌后面正在著書寫作的羅同華差點兒沒被氣得噴出一口老血,他頓了頓說道:“你和科爾·道格拉斯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會是去您那兒告我的刁狀了吧?”
“沒有,科爾·道格拉斯很有誠意地對曲飛燕說,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讓你不高興了,所以請曲飛燕代表他向你表示歉意,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羅同華話里面難免還帶著些不滿的挖苦語氣,不過說完這句話后,他的語氣就緩和了許多,道:“淳風,大家都了解你,不是那種脾氣暴躁的人,你們之間到底生了什么?”
蘇淳風道:“那孫子非纏著要我和他比試斗法,我婉拒了兩次,他就說我是膽小鬼,說咱們華夏國人都虛偽,這不是有病嗎?”
“哦。”羅同華道:“那你為什么不答應和他斗法?”
“我為什么要答應和他斗法?”
“這……”羅同華哭笑不得,道:“好了,注意下影響吧,畢竟對方表達了歉意,遠來是客,我們作為東道主更要表現得大度一些。”
蘇淳風道:“反正我是不伺候了。”
“科爾·道格拉斯那邊,我讓曲飛燕去負責接待了。”羅同華語氣溫和地說道:“淳風,其實我個人認為,如果科爾·道格拉斯再提出與你比試斗法的要求,你完全可以答應他,因為,你沒有理由拒絕……你別打斷,聽我說完。嗯,這么說吧,一直以來你都不喜與人斗法切磋,這在以前或許會被人看作是低調的謙和,但去年你真正意義上的兩次實戰斗法,卻顯得極為經驗高調,搞得整個奇門江湖上都人盡皆知。那么,當有人提出與你切磋比試的時候,你拒絕的方式哪怕再如何委婉禮貌,都會讓人覺得你自視甚高,瞧不起人,就連旁觀者,也會對你抱有很大的成見。”
蘇淳風想了想,道:“可也不能誰來挑戰我,我就答應與人斗法吧?”
“你不要把所有人都當作沒有自知之明的人。”羅同華笑道:“要知道,比你修為高的,還有比你修為低的,都不會去挑戰你,再者說了,和你沒什么關系的術士,又怎么可能貿然向你出挑戰?這不是自找難堪嗎?蘇淳風啊蘇淳風,我怎么總覺得你好像一直活在如履薄冰般的生活中?”
“早就對你說過,我膽小……”
“整個奇門江湖上,誰會信你這句話?”羅同華笑道:“好了,去年的事情是我不對,開學后我確實也一直因為去年的事心懷不滿,對你抱有偏見,我現在向你表示歉意,希望你能原諒,也希望,你能多些擔當,就這樣吧。”
“哦。”
一老一少都沒說再見,同時掛了線。
“老狐貍,竟然學會跟老子玩兒感情戲了!”蘇淳風不滿地嘟噥著,一邊走出了京師大的校門,攔下一輛出租車,返回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