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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睡在我這里?!”齊月仙驚惶問道,抓起薄被圍在自己身上。
蕭泰及揉了揉眼睛,跟著醒過來,看看身邊容色照人的齊月仙,咧嘴一笑,道:“這是你家?”
齊月仙愣了一下,再抬眼看周圍,才明白過來,這里既不是她的家,也不是蕭泰及的家,而是……他們昨天喝酒的那個酒樓包廂里面的靜室!
齊月仙的臉上頓時火辣辣地,仔細想一想昨天的事情,就覺得腦袋疼得厲害。她抱著頭閉眼靜了一小會兒,才想起來昨天的事情。
昨天是她給蕭泰及送信,說有些事情要跟他商議一番,在昏禮前,大概是最后一次兩人見面了。
因齊月仙一直在琢磨,到哪里成親的問題。
蕭泰及是打算在他現在的宅院里成親,然后就搬到她的縣主府去住。
齊月仙卻不想。她盤算得更遠,她想的是,要去柱國公府成親,這樣才好方便她行事。
蕭家只有這嫡親兄弟兩個人,蕭士及是嫡長子,蕭家的祠堂也移到柱國公府去了。按理,蕭泰及去嫡親大哥的柱國公府拜堂成親,也是應該的。
尚主對一般人家來說,是天大的喜事,是要昭告祖宗的大好事。
況且成親之后的廟見,齊月仙要入蕭家族譜,也是要由蕭士及這個族長操辦。
蕭泰及如今尚主,如果去柱國公府拜堂,對蕭家門面來說,是大大的長臉。
對于一個耳根子軟的蕭泰及,齊月仙想著,只要她提出來,蕭泰及肯定沒有不允的。
因此兩個人正在盤算這件事。
但是昨天沒有說幾句話,齊月仙就記得喝了兩杯酒。就不省人事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薄被里面光溜溜的身子,有些緊張地問蕭泰及:“……你對我做了什么?”
蕭泰及好笑,“我能做什么?你昨天自己一個勁兒往我身上撲。你覺得我是坐懷不亂的人嗎?”
“我哪有往你身上撲?!”齊月仙發怒,“你不要污蔑我!”
“我污蔑你?——好吧。就算我污蔑你,但是昨天咱倆都做了夫妻了,我們又是陛下賜婚,你說我污蔑你,有什么意思?”蕭泰及不屑地拉過來自己的衣袍撣了撣,披在身上,然后下床。
齊月仙心頭一緊。忙掀開薄被看了看里面,見自己本來白玉般的身子上,竟然遍布紅痕,一時又羞又惱。豎了柳葉眉就想罵蕭泰及一頓。
她本籌劃得好好的,等蕭泰及答應她去柱國公府拜堂成親,她就再次動手,破去自己的楚子之身。然后在柱國公府新婚之夜,蕭泰及發現她的紅丸已失。她就趁勢把事情鬧大,栽到蕭士及身上,讓蕭士及吃不著羊肉也惹一身騷!
當初蕭士及在江陵騙了他們父女,大破江陵城的時候,曾經為了麻痹江陵城的守軍。把他們父女倆單獨關押起來,就連大齊這邊的軍士將領,絕大部分都不知道蕭銑和蕭月仙父女倆到哪里去了。
齊月仙就是想著借這個當口,在新婚之夜嚷嚷起來,只說是那個時候,蕭士及強占了她,后來又始亂終棄,背棄婚約,不肯娶她,還轉手把她送給他弟弟……
那時候嚷起來,才叫好看。
在她的手下幫助下,第二天就能傳遍全長安城。
她反正是不想活了,還要名聲做什么?
她的目的,也就是活在那里惡心蕭士及和他妻子杜恒霜,還有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以及永徽帝這一對父子皇帝!
等到丑聞傳出,就算蕭士及殺了她,也于事無補。大家都會認為是柱國公惱羞成怒,丑事被揭穿,才殺人滅口。
而杜恒霜,那個號稱“剛烈無匹”、“眼里容不下一粒砂子”的杜恒霜,肯定會再一次離開蕭士及,再也不搭理他了。
蕭士及這輩子,只能跟嘗到妻離子散、為人做嫁衣裳的下場!
這是他滅了他們南梁的代價!
這樣盤算得好好的一盤棋,卻被幾杯酒給誤了事……
也是她輕敵了。她一向自恃有本事,有功夫,做這些事都是獨來獨往,從來不帶手下,才著了人家的道兒。
齊月仙捂著額頭呻吟了幾聲,很是難受。
蕭泰及看了她一眼,彎腰從床上撈起一塊帕子,笑道:“你的紅丸是我得了,這可得好好珍藏,咱們新婚第二天廟見的時候,你這帕子可要給族人看的,不然可丟死人了。”
齊月仙惱火道:“你居然還有心思墊一塊帕子?”
蕭泰及笑道:“你昨晚那么猴急,我差一點掌不住你,好不容易才把這帕子放在你身下,不然可就麻煩了,還得把這酒樓的床單剪一塊走。”
其實昨夜齊月仙醉得不省人事,都是蕭泰及一人所為,但是他生來就喜歡占便宜,哪怕是占女人這一點口頭便宜,他也從來不放過。
齊月仙昨天的事情一點都記不清,雖然懷疑,但卻沒有反駁他的地方,只是白著臉道:“好了,既然這樣,那昨天說的事情?”
蕭泰及道:“我去跟我大哥說。成不成,得看我大哥的,我做不了主。”
到了這個時候,齊月仙知道她先前的計策已經不管用了,那就只有擠到柱國公府去住了。她披了衣裳下來,對蕭泰及道:“那不行,你一定要說服你大哥,讓他同意。你是他唯一的親弟弟,你尚主這樣大的事情,他有什么不能同意的?只是去他府上拜堂成親。再說,你也是蕭家人,分家了也可以住在一起啊。我們不用他們出家用,我們有的是銀子。”
蕭泰及有些意動,沉吟不語。
齊月仙就再勸他:“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跟你說,只有咱們都住進去,你的主意才更可能成功。你妻子不也一直眼紅你大哥他們的爵位?其實當初從你們‘借襲’你大哥的爵位開始,你們心里肯定就有想頭了。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齊月仙要跟蕭泰及合作,自然把他的情況調查得清清楚楚,特別是當年蕭士及被傳“戰死殉國”的時候。蕭泰及夫婦曾經“借襲”了蕭士及的伯爵位。
齊月仙的話,讓蕭泰及有些不自在。但是面上沒有表露分毫,只是笑著道:“你一直打的主意,不是要把我大哥整垮?如果我是打著他們爵位的主意,我大哥垮了,我還有什么主意好打?你看,咱倆在這件事上,可是談不攏哦!”
齊月仙一窒。知道今天是說不清楚了,就肅了臉穿好衣裳,對蕭泰及道:“你去找你大哥吧。至于我,我既然嫁了你。自然要以你的利益為重,讓你承繼你大哥的東西,和整垮你大哥,其實并不矛盾,就看你怎么想。——好了。以后再不要說這樣的話,謹防隔墻有耳。”
蕭泰及笑道:“你放心。這里是最里面的靜室,四圍都有空屋子隔著,外面就是包廂,就算隔墻有耳。那些人的耳朵也伸不了這么長。況且你昨晚叫得那么厲害,也沒見有人過來,就知道……”
“你閉嘴!”齊月仙臉紅得簡直不能見人。她匆匆忙忙把頭發束成一個鬏,用帽子遮了,將身上的男裝整理,匆匆忙忙出去了。
蕭泰及在屋里又坐了一會兒,懶洋洋地笑了笑,出去叫了一桌酒席,吃得酒足飯飽了,才離開酒樓。
他走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
蕭士及的人在外面等到中午,才看見蕭泰及出來,然后跟著他一路回家,確定他無事之后,才回到柱國公府報信。
蕭士及聽了,點頭道:“是過了一晚上?”
那人忙道:“正是。我們有人守在他們房門外頭聽響兒,確實是……入港了。”
蕭士及噗嗤一笑,揮手道:“好了,這種事不要在外面亂說。人家是縣主,就算不受寵,可是縣主一怒,宰你們兩個普通人是不成問題的,就把這件事給我爛在肚子里,要活命,就不要再提起了。”
那人凜然道:“大人放心。小人是大人的親隨,小人全家都是蕭家的死契,斷不敢有異心。再說這件事,從頭到尾是小人跟下來的,那縣主實在太過惡毒,不然誰會這樣對付她?”
蕭士及笑了笑,“你知道厲害就好。好了,他們后來還說了什么?”
那人撓撓頭,道:“后來他們去了靜室,我們一直進不去,就只在外面候著,倒是沒有聽見后來的事情,除了兩個人鬧出來的大響動,別的倒真沒什么異常的。”想了想,又道:“我們在酒里下了足夠的藥,那兩人能撐到今兒早上就不錯了,那縣主離開酒樓的時候,兩條腿都合不攏,走路直打飄。二爺離開酒樓晚一點,想是在里面吃飽喝足了才出來,看著還行,但是面色格外蒼白,想也是縱欲過度了。”
“嗯,我知道了,你記得要跟下去。縣主府那邊,你盯著,我弟弟那邊,你換個人盯著吧。”蕭士及吩咐道。他知道,他弟弟蕭泰及,也是個聰明人,只是聰明沒有用到正道上。
那人領命去了,蕭士及回內院跟杜恒霜吃午食。
吃完午食,幾個孩子都去小睡了,蕭士及也跟著杜恒霜進了里屋。
杜恒霜臥在榻上假寐,蕭士及坐在她身邊,拿著一柄大一些的團扇,給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把昨天的事悄悄說了一遍。
杜恒霜也不睜眼,低聲笑道:“那齊月仙沒有鬧起來?”
蕭士及道:“據說是沒有大鬧。因為外面聽不見。”
杜恒霜蹙了娥眉,慢慢坐了起來,“吃了這樣一個大虧,她會這樣容易放過你二弟?”
“呃,這個倒是不知。不過我想著,不管放不放過,她都是要嫁給泰及。大概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也只能打折胳膊往袖子里藏吧。——鬧出來,給誰看呢?難道還能……栽贓到我身上不成?”蕭士及淡淡地道,也比先前鎮靜多了。
杜恒霜暗笑,靠在蕭士及肩膀上打趣他:“這一招‘釜底抽薪’,她確實暫時沒法做別的了。只等著他們成親之后吧。”
蕭士及笑道:“那就再看吧。”又問杜恒霜:“二弟妹呢?她就能忍下這口氣?”
杜恒霜斜睨他一眼,“這不用你管,我自有主意。”
齊月仙進門,于情于理,杜恒霜都應該站在龍淑芝這一邊。
龍淑芝也急需杜恒霜這樣的強硬靠山,來對抗一進門就要她叫“姐姐”的齊月仙!
蕭泰及回到家里,果不其然,看見龍淑芝黑著一張臉坐在堂上,瞪著他問道:“你昨天去哪里了?一晚上沒有回來?!”她本是急得不行,想派人出去尋他,不過到處找不著人。
蕭泰及昨兒明里說是去鋪子里看賬本,其實是要去見齊月仙。
只是上一次,他意識到好像是在原來的酒樓被龍淑芝知曉了,才有后來她去齊月仙的縣主府扔破鞋的事兒。所以后來他行事更加謹慎,總是不跟人說到底去哪里,只說有事去大哥府上報信就行了,竟是瞞得滴水不漏。
他外院的管事隱隱約約知道一些自家老爺跟綏元縣主私下里的交情,他們這些下人當然樂得不跟龍淑芝說,異口同聲地將她瞞住了。
蕭泰及到了中午才回來,龍淑芝心里自然急得要命,差一點就去柱國公府,求大伯子蕭士及出門尋他去了。
好在蕭泰及中午還是回來了,若是真的失蹤一天一夜,她可是要命了……
蕭泰及看見龍淑芝著急的樣兒,也有些不好意思,打著哈哈道:“啊,昨兒跟朋友喝酒,喝多了,就在朋友家里歇了一夜。”見龍淑芝就要發作,馬上又道:“給我打水洗漱,我要去柱國公府見我大哥。”
龍淑芝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忙問道:“去見大哥有什么事?”
蕭泰及笑著道:“我想著,是不是還是應該去柱國公府拜堂,咱們蕭家的面子才好看一些。”
龍淑芝愕然,左右看了看,道:“可是咱們家里已經預備下來了。你看這些喜棚、陳設,樣樣都要銀子!”
蕭泰及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也不理她,扔下手里的帕子,轉身就往柱國公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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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