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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常定定地看著杜恒霜雪白的面頰,淡櫻粉的雙唇,黑到發紫的雙眸,挺秀的鼻梁,精致得小臉如同一幅畫一樣美好。可是這樣的美好,卻不屬于他
安子常有絲淡淡地失落。
不知為何,每一次,他覺得自己和杜恒霜的距離很近了,可是很快就有各種事情發生,將他們分開。
他不在乎女子是否貞節,也不在乎是不是嫁過人,生過孩子,可是他在乎這個女人的心是不是在他身上。
有很多女人愿意把心交給他,可是他唯一想要的那顆心,似乎永遠都遙不可及。
安子常伸出手,想幫著諸素素攙扶杜恒霜一起進屋。
諸素素伸出胳膊擋開他,不客氣地喝道:“做什么呢!做什么呢!別動手動腳占我們霜兒的便宜!——我警告你,若是真心喜愛霜兒,就不要趁她自閉的時候,占她便宜。否則你會后悔一輩子!”
安子常縮回手,瞇著眼笑道,“后悔?你要如何讓我后悔?我看看值不值得。”
諸素素沖著他揮舞拳頭,“我會神不知鬼不覺讓你生不出孩子!”
安子常大笑,“太好了!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說著,安子常走近幾步,靠近諸素素,在她耳邊輕輕嗅了一下,低笑道:“其實,你不用吃醋。我對你,也是很有興趣的。”
安子常的樣貌很是有意思,他俊美陰柔,但是又絕對是一種陽剛的陰柔。對,就是這種陽剛和陰柔糅合在一起的氣質,讓他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被一個大帥哥這樣近距離的,諸素素不爭氣地紅了臉。
安子常移開身子。頗有得色地看著諸素素紅粉菲菲的面頰,偏著頭笑道:“以前都沒有仔細看過你。今日一見,你也是難得的大美人啊!”
諸素素啐了他一口,“你眼里的人多了,我才不信你是真心待霜兒。我跟你說,霜兒跟我不一樣。你跟我胡說八道沒關系,可是若是讓霜兒聽見,她可不會像我一樣好說話。”
安子常嘆一口氣,望著一臉微笑。眼神看著別處的杜恒霜道:“唉,我寧愿她能跳起來打我罵我,也好過這樣每天自說自話。你說,她還能醒過來嗎?”
一年前,杜恒霜和諸素素被安子常救到他的田莊。本來專心等著蕭士及回長安的消息。等他回來,他們就可以回家了。
結果等了兩個月,等到的是蕭士及戰死沙場的消息。
杜恒霜那時候本來還在病中。一場大火和追擊,讓她剛有起色的身子又垮了下去。
然后又得知心心念念的良人已經戰死沙場。
這一連串的打擊太大,杜恒霜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諸素素是學醫的,她知道,人在最痛苦的時候。會暈過去。這是一種身體本能的自我保護。同樣,人的精神在最痛苦的時候,也會把自己的心門關閉起來,自動斷絕和外界的聯系。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是一種自我保護。這樣做,可以避免人忍不住做出傷害自己身體的舉動。
杜恒霜能走,能動。能說話,能吃飯。但是她的意識已經不在這里。
現在的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就是個活死人。
諸素素小心翼翼地扶著杜恒霜上臺階,進到屋里,領她坐到錦杌之上。
杜恒霜端端正正坐著,嘴角含笑,目光不知看向何處。
諸素素給杜恒霜圍上一個圍脖,然后去廚房端了剛做的新鮮飯菜過來。
安子常伸出手,從諸素素手里接過碗筷,“讓我來。”
諸素素不肯,道:“我來喂吧。這一向都是我喂的。你從來沒有給人喂過飯,不要越幫越忙。”
安子常橫了她一眼,也不說話,接過小碗,拿起調羹,往奶白的鯽魚湯里舀了一勺,拌到飯里,然后夾了兩顆菜蔬放到碗里,和著拌了魚湯的飯一起喂到杜恒霜嘴邊。
調羹觸到她的唇,她才微微張開嘴,無意識地含了一勺飯咽下去。
諸素素在旁邊瞪眼看著,笑道:“你還行啊!說吧,都喂過多少個女人才練出來這一手絕活兒?”
安子常好笑,“你看我是給女人喂飯的人嗎?——要喂,也是她們喂我,好不好?”
“切,你就吹吧。”諸素素嗤之以鼻,也坐下吃飯,然后含著一口飯粒問安子常,“為何想到要給霜兒喂飯?說,老實交待!不要敷衍我。”在安子常的田莊住了一年,諸素素逐漸了解安子常這個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實什么都在乎。他做事,少有不計得失的時候。
安子常一邊給杜恒霜喂飯,一邊懶洋洋地笑道:“因為我想喂,就喂了。——現在不喂,以后恐怕就喂不著了。”
諸素素翻了個白眼,“你正正經經說話會死啊?總是說一半藏一半。——我偏不問你是為什么,我憋死你!”
安子常大笑著放下調羹,換了一雙包銀的竹筷,道:“我就是不說,看你能熬到什么時候!”
兩個人說笑一陣,再看杜恒霜,她還是溫柔地笑著,眼光迷迷蒙蒙,思緒不知道沉浸在什么地方。
吃完飯,諸素素叫一個粗使丫鬟過來收拾桌子,然后扶著杜恒霜去院子里遛彎。
安子常靜靜地跟在她們后面,過了良久,才道:“……他活著回來了。”
諸素素正給杜恒霜指著墻角的一株小野花,跟她說那叫“矢車菊”,要是采一大把回來,插在五彩的陶罐里,有種別樣趣致的美。
聽見安子常的話,諸素素也沒有多加思考,隨口道:“回來了?誰回來了?”
安子常頓了頓,“……蕭士及。蕭士及活著從北方回來了。今天剛得到的消息,我還在兵部見了他一面。不過沒有說話。”
諸素素猛地回頭。她的動作太猛,居然將杜恒霜推了一把。
杜恒霜往墻邊撲過去。
安子常一個箭步搶在前頭。貼在墻根兒站著,讓杜恒霜一頭扎在他懷里。
諸素素氣得忙將杜恒霜拉過來,對安子常道:“你別太過份!霜兒她丈夫既然還活著,你這樣做,讓她以后如何面對她的夫君?”
安子常的眼神黯了黯,慢慢離開墻根兒邊上,在前面帶路,慢條斯理地道:“是,蕭士及還活著。但是,你覺得霜兒還回得去嗎?”
諸素素一愣,狐疑地問道:“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自從杜恒霜將自己自閉之后,諸素素使盡渾身解數,用了許多種辦法。想讓她醒過來,但是都不得其門而入。她真的不知道,杜恒霜將她自己的意識藏到哪里去了。
因為她沉浸在醫術的世界里,安子常就沒有告訴她,蕭士及死后,蕭泰及“借襲”了爵位,而蕭家還給蕭士及娶了陰婚。給蕭士及帶孩子。
現在蕭士及回來了,這些事情,也該讓諸素素知道了。
不過,安子常堅持。如果杜恒霜不能清醒過來,她們就不能出這個田莊一步。
待諸素素聽見蕭士及結陰婚,陳月嬌抱著蕭士及的牌位成親,就像聽天方夜譚一樣。嘖嘖有聲道:“這得腦子里面進多少水,才能做出這樣的舉動。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絕了不成?非要嫁給一個牌位。你說我是該夸她有先見之明呢。還是該夸她走狗屎運呢?就這樣也能輕輕松松吊到一只高帥富……”想當年,自己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
諸素素笑了一回,轉頭看見依然沉默微笑的杜恒霜,又收起笑容,憐惜地看著杜恒霜,“以前,我以為我的運氣是最差的,沒有之一。現在我發現,我不是最差的,只能算最差之一。真正運氣最差的人,大概是霜兒這樣的。”
本來有一手好牌,卻不知怎么搞的,一張張被人掀了牌底,輸的精光,就跟自己失手亮了牌一樣。
到底是天作孽,還是自作孽?
輸都不知道是怎么輸的。
安子常跟著笑,“一般人聽見這樣的事,大概有兩種想法,一個是蕭家仗勢欺人,給死人娶小姑娘。還有一個是,這小姑娘大概跟蕭士及有私情,不然怎么會在蕭士及死后,還要執意嫁給他的牌位,給他帶孩子?”
諸素素撇了撇嘴,“都是娘生爹養,吃五谷雜糧,我可不信有人這樣大公無私,毫不利己,專門利人。再說了,若是真的只為兩個孩子著想,直接給孩子做養娘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抱著牌位成親?——這其中要沒有別的盤算,你把我診脈的手跺下來!”
安子常點點頭,惋惜地道:“真是可惜。這一次我不得不附和你,你診脈的手算是保住了。”然后微笑著道:“其實天下間女子無非兩種,一種是有價的,一種是無價的。有價的那種,有價格高低之分,算不得誰比誰高貴。無價的那種,卻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
諸素素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說得好。這話可以原封不動放到男人身上。男人也分兩種,有價的和無價的。——男人出來賣,比女人還可怕。特別是有些男人又不肯真的賣,只好通過尋老婆的形式批發地賣。妻子一定要家世好,聰明漂亮,還要有很多嫁妝。如果不聰明也不漂亮,也無所謂,有家世,有嫁妝,就能彌補前兩個缺陷。總之娶個老婆,就要給他錦衣玉食的生活,最好還要岳家提攜他能夠做官。這哪里是老婆?這是再生父母好不好!”
安子常已經習慣諸素素說話的方式,聽了只是微微地笑。
兩人雖然在閑聊一般,但是兩個人的視線都是集中在杜恒霜身上。
他們在密切注意杜恒霜的一舉一動,看看蕭士及還活著這個消息,對她有沒有更深的觸動,能不能一下子將她從她封閉的世界里拉出來。
杜恒霜似乎依然無動于衷,就是睫毛閃了兩下,便又恢復了那幅古井無波的狀態。
諸素素撐著頭,看著杜恒霜,想起陳月嬌的樣子,納悶道:“那個女子可不容小覷呢。霜兒就算醒了,她能面對這個現實嗎?”
本來夫君只有自己一人,可就像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的男人多了個老婆出來。
安子常不以為意地道:“所以我不希望你強迫霜兒醒過來。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比蕭士及戰死還要更大的打擊。”
諸素素卻想得更多。本來她不知道陳月嬌嫁給了蕭士及的牌位,現在知道了,她馬上想到杜恒霜的孩子。
“安國公,這可如何是好?本來蕭大哥若是真的戰死,我們就不用為平哥兒和安姐兒擔心。橫豎陳月嬌跟一個冷冰冰的牌位生不出孩子,她就算占了正室的名頭,其實一點危害都沒有。”諸素素分析道,“可是現在蕭大哥回來了,若是她再跟蕭大哥生出自己的孩子,那平哥兒和安姐兒豈不是就靠后了?”
杜恒霜似乎聽見了這話,眼神又連閃幾下。
在她自己的意識里,杜恒霜知道自己一直是坐在一個座椅模樣的大石頭上。在她面前,有一個清澈的大湖,湖邊種著一株高大的木樨樹。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里坐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等著這株木樨樹開花。
但是總也不開,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她隱隱有個感覺,如果這株木樨樹開花了,她就能出去了。
至于出到哪里,她一無所知。
漸漸的,太陽從西邊沉下去,月亮爬上天空,灑下一片銀白的月輝。
杜恒霜輕輕嘆口氣,她知道,自己又白等了一天,那株木樨樹今天似乎是不會開花了。
她正要閉上眼睛,耳邊就聽見了咯吱的一陣欷簌聲。
她睜開眼睛,看著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小白狐從木樨樹上掉了下來。
“小心!”杜恒霜大驚,跑上去不顧一切地接住了那只小白狐。
那小白狐個頭不大,像只初生的小狗一樣可愛。
“小白,你又調皮了。”一個悅耳的女聲傳過來。
杜恒霜將小白狐抱在懷里,抬起頭。
她看見一個中年女子言笑盈盈地從木樨樹后頭轉了出來,在她面前站定,看著她笑。
“杜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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