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青云第十七章 以利誘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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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以利誘之


更新時間:2013年07月08日  作者:夏言冰  分類: 都市 | 官場沉浮 | 首長 | 夏言冰 | 一路青云 
第十五章誘吳南下

其實李逸風所說的道理,包飛揚何嘗不明白?可是他現在的時間太緊,必須搶在十六日市人大會議召開之前,拿到路忠誠涉案的證據,否則無法把路忠誠拉下馬,上一世所經歷的人生悲劇又將重演。

在上一世,他已經失去過父親和母親一次了,難道說這一世還要再經歷一次失去父母的悲慟?

不行!

絕對不行!

但是,嚴峻的現實情況又擺在面前。不抓吳偉民,就沒有辦法拿到路忠誠的涉案證據。抓了吳偉民,又會驚動到路忠誠,有可能讓路忠誠提前動手,銷毀證據!

而情況又不允許他們多拖延。本來五天多的時間,被龔大力耗去了十幾個小時,現在只剩下四天零十三四個小時了。可以說現在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彌足珍貴,時間每浪費一分一秒,就意味著包氏家族又距離悲劇的深淵近了一分一秒。

該怎么破解眼前的這個死結呢?

包飛揚腦子以最高速度轉動著,試圖找出一條破解眼下困局的辦法。忽然間他腦子里靈光一閃,想起上一世他去粵東前找李逸風告別時,李逸風跟他說起的一件事情。

“李叔叔,你是不是有一個老戰友在粵城市公安局工作工作?”包飛揚問道。

李逸風也在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尋找辦法解決眼前棘手的局面。聽到包飛揚問他,就下意識地回答道:“對啊。我是有個老戰友在粵城市公安局……”

剛說到這里,李逸風忽然間醒悟了過來,他瞪大眼睛望著包飛揚,問道:“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

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當然是你親口告訴我的。上一世你聽說我要去粵東,就給我寫下一個名字,說這個是你的老戰友,在粵城市公安局擔任副局長。我在粵東市如果遇到什么困難,就可以去找他幫忙。只要提起你的名字,你的這個老戰友絕對不會有二話說的。因為你們倆有著過命的交情。如果不是你的掩護,你這個老戰友早就把命丟在法卡山戰場上了。當然,為此你付出的代價,就是腰椎骨附近中了一塊炮彈碎片,前線醫院的軍醫還感嘆你命大,說這塊炮彈碎片往中間偏移五毫米,你就是不死,也得全身癱瘓。即使如此,你腰上也留下了一塊十幾厘米長的傷疤,每逢陰雨天,都會折磨你痛苦不堪。當時也是你喝高了,趁著酒興撩起了衣衫,讓我有幸看到了那道猙獰的傷疤,像是一條巨型蜈蚣一樣趴在你后腰上,煞是觸目驚心!

包飛揚心中回想著,嘴上卻笑著解釋道:“是我在伯父家里聽他和伯母閑聊時,不經意提起的……”

原來是聽包市長說的啊?

李逸風點了點頭,心中卻更加疑惑,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時候向包國強說起過這件事情?

難道說又是某次自己喝高了,吹噓自己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的經歷時不小心說起的?

嗯,有可能,是有這個可能。

見李逸風疑神疑鬼的模樣,包飛揚心中偷笑,臉上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還聽我伯父說,你這個老戰友是粵城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吧?”

啊?我連這個都說了啊?那看來是不久前的事情。因為我這個老戰友升任粵城市公安局副局長也就是兩個月的工夫。可是李逸風卻不記得,這兩個月時間內,自己有哪一次和包國強在一起喝酒喝高過。

鑒于時間緊迫,李逸風也沒有太多工夫在這種細枝末節上糾結。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了回來,考慮包飛揚為什么忽然提起這件事情。如果是以前,他還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在見證過包飛揚一肚子蔫壞兒卻異常有效的主意之后,李逸風知道,這個古靈精怪的年輕人這個時候提起他的老戰友,必定不是無的放矢。

李逸風轉業之后干了十幾年刑偵工作,也是人老成精,先前他局限于思路沒有放開,沒有往這方面想。現在經包飛揚這么一提醒,又如何想不明白包飛揚的意思呢?

“飛揚,你的意思是,把吳偉民引到粵城市,來個異地抓捕?”

“李叔叔果然是厲害!”包飛揚伸出大拇指贊道,“我還沒有說一個字,意思就被你猜到了!”

“少拍我的馬屁!”李逸風瞪了包飛揚一眼,沉吟道,“把吳偉民引到月城去,采取異地抓捕方案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碼有我老戰友出面,在取得粵城市當地公安機關的協助方面是絕對沒有問題。”

李逸風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問題是我們怎么把吳偉民引到粵城市去?如果他不去粵城市,我們這個異地抓捕方案就是空中樓閣,沒有一點意義。”

“怎么把吳偉民引去粵城市?”包飛揚早就考慮好了這個問題,他說道:“無非就是兩個方面,第一,誰出面來引?第二,采取什么辦法來引?這兩個方面交給我,我來想辦法解決。”

“李叔叔,”包飛揚說道,“你的工作就是聯系好你的老戰友,等吳偉民一到粵城市,我們就立即展開抓捕行動。”

雖然李逸風知道不能以普通的年輕人標準來看待包飛揚,但是見包飛揚攬下引吳偉民到粵城市去的任務,心中還是非常擔心。作為昌盛投資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吳偉民整天打交道的對象都是市委市政府處級以上的領導,眼界必定很高。這樣的人可不是阿貓阿狗,隨隨便便就能夠上當,被人引到其他城市去的。包飛揚即使再聰明,也只是一個大學生,在社會經驗方面幾乎是個恐怕,想要讓整日浸泡在生意場老奸巨猾的吳偉民上當,談何容易啊?

“飛揚,你可不要勉為其難。我們時間有限,可容不得半點浪費。”李逸風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件事情你到底有沒有把握?如果沒有把握,我們可以再商量一下,看看有沒有其他人選或者途徑把吳偉民引到粵城市去。又或者干脆放棄異地抓捕方案,考慮一下其他的辦法。”

“對,飛揚,對于引吳偉民到粵城市去,你有幾成把握?”坐在一旁的方學文也忍不住開了口。

“有幾成把握,我不好說,因為我還需要對吳偉民的情況進行進一步的調查。”包飛揚老實地回答道:“不過我自己的看法,就眼下的情況,要把吳偉民引到粵城市去,我是最好的人選。如果李叔叔充足的時間,我相信李叔叔能找到更好的人選和辦法把吳偉民引到粵城市去。可是眼下不行,時間不允許!而且李叔叔和方叔叔這邊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比如中天石化乙烯擴建工程的事故現場的重新勘察。經過這么多天,事故現場肯定已經遭到高度破壞,很多證據已經湮滅,想要從中間查出蛛絲馬跡,也是非常艱巨的任務,而且這項工作還要悄悄地進行,以免打草驚蛇。這更是加劇了這項工作的艱巨性……”

“這個你不用擔心。老方和小梅在這方面有足夠的經驗。”李逸風擺了擺手,“像這種需要進行秘密勘察的局面,他們遇到的又不是一次兩次。”

“還是說說你的打算吧。”李逸風說道,“你不是說需要對吳偉民的情況進行進一步調查嗎?你打算怎么調查?需要我提供哪方面的協助工作?”

“李叔叔,這個工作不能讓你們出面。”包飛揚笑了起來,“不然吳偉民得到風聲提高了警覺,我想誘騙他到粵城市可就不容易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李逸風問道。

“我打算找常叔叔幫忙。”包飛揚回答道。

“常叔叔?是中天市商品期貨交易所所長常學宏?”李逸風道。

“是啊!吳偉民的昌盛投資有限公司既然是做糧食期貨。常叔叔肯定對他們公司的情況非常了解。”包飛揚說道。

“嗯!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李逸風笑著點頭,對包飛揚能不能把吳偉民引到粵城市就又多了一分信心。

常學宏原來是中天市糧食局局長。當時省里考慮出任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所長的人選中很多考察對象,常學宏只是其中之一。而呼聲最高的,是中江省糧食廳副廳長何佳龍。常學宏之所以能夠在這場異常艱苦的競爭中笑到最后,成為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的第一任所長,最主要的因素就是包國強的支持。從這一點上來,包飛揚去找常學宏了解昌盛投資有限公司和吳偉民的情況,無疑是最好的也是最方便的途徑。

真是后生可畏啊!李逸風一向以反應敏捷自詡。可是和包飛揚一比,就立刻顯示出了差距。最起碼他本人就沒有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到找常學宏去了解吳偉民的底細。

“好!那我們就不耽誤時間了!”李逸風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我現在馬上派車把你送到花園路商品期貨交易所。你去找老常了解情況。有什么進展隨時聯系我。”

“李叔叔,這是我新買的傳呼機號碼。”包飛揚也把自己的傳呼機號碼寫在紙上交給李逸風,“你們這邊有什么新情況,也隨時通知我!”

第十六章秘聞

在花園路和向陽路交叉口的東南角,矗立一棟大廈,墨綠色的玻璃幕墻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這棟大廈就是中天市大名鼎鼎的宏源大廈,也是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的所在地。在九十年代前期,提起宏源大廈四個字,幾乎就和中天期貨市場是同一個概念。宏源大廈一到六層,被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租賃下來作為辦公地點。宏源大廈七層以上,則全部被大大小小的期貨公司租賃,可以說整個宏源大廈,所以說用宏源大廈四個字代替中天期貨市場,倒是也恰如其分。

包飛揚站在宏源大廈電梯間前,看著墻壁上林林總總不下上百家期貨公司的標牌,心中也暗自感嘆,這么多期貨公司都選擇和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在同一家大廈辦公,除了辦理業務方便之外,更主要的也是想借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的東風吧?在這種情況下,昌盛投資公司選擇中天市財政大廈作為辦公室地點就顯得有些另類,也許正是這種差異化經營的路線,使昌盛投資公司顯得與一般期貨公司的不同來,從而更容易忽悠到客戶?而只接受處級以上干部作為公司的客戶,同樣走的也是差異化經營路線,一下子就把昌盛投資公司的形象拔高了不少。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吳偉民還真是少有的聰明人,行走在這個時代的先鋒。可惜的是,這個聰明人卻為虎作倀,和路忠誠路衛國父子沆瀣一氣。這也注定了吳偉民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包飛揚心中感慨著,乘坐電梯來到了六樓。宏源大廈六樓是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高層領導的辦公地,分為東西兩側。其中東邊一側是常學宏辦公室所在地,西邊一側則是交易所其他幾位副所長的辦公室所在地。

包飛揚來到六樓東側的走廊,正要往里進。卻被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給攔住了。

“干什么的?”

“哦,我是來找常所長的。”

年輕人用鄙夷地目光上下打量包飛揚兩眼,傲慢地說道:“找常所長干什么?”

包飛揚不愿意生事,也被年輕人傲慢的態度給激怒了:“我找他干什么,只有見他才能說。”

“喲呵,口氣還不小啊?”年輕人鼻頭翕動著,嘴巴幾乎要翹到天上,“還見到常所長才能說。我們常所長忙著呢,可沒有空見什么閑雜人等。你快出去吧!”說著還往外揮揮手,像是在轟蒼蠅似的。

包飛揚沒有想到在這個緊要關頭聽竟然會遇到這么一位狗眼看人低的極品貨色。這時候包飛揚也無心和這個極品男糾纏,他沉聲說道:“你也不問我是什么人,就把我往外趕,就不怕被常所長責備?”

聽著包飛揚充滿自信的口氣,年輕人心中不由得打了一個突,目光有些狐疑地望著包飛揚,“你是什么人?”

“李逸風的侄子。”

包飛揚沒有打出伯父包國強的旗號,而是把李逸風搬出來,除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之外,還有另外一層擔心……

“李逸風是什么……啊,你是說市公安局李逸風李局嗎?”年輕人態度前倨后恭,轉變地十分自如和迅速。

“你們常所長還認得別的李逸風嗎?”包飛揚淡淡一笑。

“啊?原來你就是李局的侄子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年輕人一臉親切地微笑,雙手拉著包飛揚的手連聲向包飛揚道歉,“你好你好,我是常所長的秘書小張,我上次還聽李局提起過你,卻沒有想到自己有眼不識泰山,見到你本人卻鬧出這么大誤會。”

他伸手就把包飛揚往他的辦公室讓,“你先坐沙發上等等,我這就去向常所長匯報。”說完一溜煙地就向走廊盡頭跑去。

工夫不大,張秘書又一溜煙地跑了回來,“常所長請你進去。”

常學宏正一臉納悶地坐在辦公桌后,想著“李逸風的侄子”究竟是何許人的時候,張秘書領著包飛揚走了進來。常學宏抬頭一看,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來竟然這小子。不錯不錯,論起來這小子還真的是李逸風的侄子呢!

“飛揚,原來是你啊!”常學宏起身笑臉相迎,“你今天不上課嗎?怎么有空跑我這里來了?”

張秘書在一旁暗暗咋舌,原來這小子不是吹牛,真的是李逸風的侄子。也幸虧自己剛才見機得快,沒有往死里得罪他,不然這小子懷恨起來,在常所長面前告告小黑狀,也夠自己喝一壺的。

心中盤算著,張秘書手腳卻不慢,動作麻利地為包飛揚泡上一杯明前毛尖,殷勤地端了上來。

“常叔叔,我今天來找你有事。”包飛揚一邊說著,一邊看了一眼張秘書。

常學宏心領神會,揮手說道,“小張,你出去吧。”

老板既然發了話,張秘書只有心驚肉跳地退了出去。他心中暗想,是不是那小子想要告自己是黑狀,才讓常所長把自己轟出去?

等張秘書退了出去,常學宏就說道:“好了,飛揚,有什么事情,你現在可以說了。”

“常叔叔,我想讓你幫忙查一家公司的底細。”

“查一家公司的底細?你應該去找工商局或者稅務局啊?”常學宏笑了起來,“叔叔這里是期貨交易所,又怎么能夠幫你查呢?”

“因為我要查的是一家期貨公司。”

“哦?期貨公司?”常學宏坐直了身子,“說說看,是哪一家期貨公司?”

“昌盛投資有限公司。”

“是昌盛投資有限公司?”常學宏看了包飛揚一眼,“你怎么會忽然間想起查他的底細了?”

“前兩天,有人把昌盛投資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吳偉民,說是要讓我爸投資,搞期貨交易。我媽知道后擔心不靠譜,就讓我暗地過來打聽打聽吳偉民的這個昌盛投資有限公司的底細。”包飛揚把他在路上進行編造的理由講了出來。

雖然說常學宏能夠坐上中天期貨交易所一把手的位置,主要是得力于包國強的大力推薦。但是在這個時候,包飛揚也不敢把他的真實目的告訴吳偉民。如果是包國強還在臺上,包飛揚自然沒有什么顧慮。但是現在包國強眼看就要失勢了,誰知道常學宏會怎么想?人心隔肚皮啊!最起碼就包飛揚所知,在上一世包國強入獄后,常學宏就再也沒有登過包家的大門,和李逸風熱心地跑前跑后忙里忙外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鮮明對比。而且這次包國強率商貿考察團到日本去,常學宏也沒有到機場去送行。這雖然不能說常學宏背叛的包國強,但是他明哲保身的態度還是非常明顯的。

而剛才包飛揚才會在張秘書面前打出李逸風而不是包國強的旗號,除了避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外,還擔心常學宏知道是他過來拜訪之后,會不會為了怕招惹麻煩,躲著不肯見他……

說實話,常學宏見到包飛揚后,還真的是擔心包飛揚是過來替包國強傳什么話的。常學宏自然是記得包國強向省里大力薦舉他為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一把手的恩情。可是眼下市里形勢險惡,明顯是路忠誠占了上風,這個時候常學宏如果這個時候還公然站出來到包國強這一邊,除了把自己的前程搭進去外,沒有其他任何效果。包國強的境遇并不是說他常學宏站出來表態后就可以得到改變的。

現在看到包飛揚只是想了解昌盛投資有限公司的底細,常學宏心中就放心多了。如果僅僅是這個問題的話,他倒是可以幫助一下包飛揚解決一下。他畢竟受過包國強的恩惠,這時候如果幫助包國勝避免一點經濟損失,也算是對包國強的一種報答吧!

“這個吳偉民,還真的會鉆營算計,竟然把網都撒到大學里去了。”常學宏輕輕拍了一下扶手,感嘆道,“飛揚啊,你今天來找我算是找對人了。不然,你父母的大半輩子積蓄,怕是要填到水坑里去了。”

包飛揚的父親是中天工業大學土木工程系主任,按照行政級別來說,也算是正處級干部。所以聽包飛揚說吳偉民去找包國勝去拉投資,常學宏一點也不敢到懷疑。

“回去告訴你爸你媽,”常學宏說道,“昌盛投資公司經營狀況非常糟糕,說不定哪天就垮臺了。讓你爸你媽千萬要提高警惕,不要把錢交給吳偉民。”

“什么?昌盛投資有限公司要垮臺了?不是吧?”包飛揚一臉惶急的模樣,“不是說,昌盛投資有限公司經營的非常好嗎?市委市政府很多處級干部都有投資在昌盛公司呢!”

“飛揚,我還會騙你不成?”常學宏壓低聲音說道,“昌盛投資公司真的是要夸了。這件事情是千真萬確。你回去告訴你父母就行,千萬不要傳出去。”

“常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說說。我回去好說服我爸啊!”包飛揚說道,“不然我就這么一說,萬一他不相信,硬是要取錢交給吳偉民,那不就糟糕了嗎?”

“常叔叔,您放心,我絕對不外傳!”看著常學宏還在猶豫,包飛揚趕忙又加了一句,“而且不僅是我爸爸,李叔叔這邊也被吳偉民說動了心,準備把幾萬塊積蓄全部拿出來交給昌盛投資公司呢!”

聽說連李逸風也被牽扯進去了,常學宏終于下定了決心。包國強會倒,李逸風可不一定會倒。如果這次自己沒有把情況說清楚,害得李逸風被昌盛投資公司坑了錢,那豈不是把李逸風也得罪了?李逸風可是市公安局排名第三的實權副局長,如果下決心給他使絆子,常學宏的日子也不會多好過。

“唉!飛揚,叔叔可是相信你才告訴你的。除了你父母和李叔叔,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不然可就把你常叔叔坑苦了!”

“叔叔,你放心,我這么大的人了,還不知道個輕重?”包飛揚又連連保證。

“那好,我就告訴你吧!”

常學宏把身子往包飛揚這邊挪了挪,壓低聲音,開始講述起來……


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是國務院批準成立的國內首批期貨市場試點單位之一。在一九九二年這個時候,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運行的并不是真正的期貨交易,而是現貨遠期交易。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正式開展期貨交易,要等到一年以后。

現貨遠期交易和期貨交易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可以套期保值、都采用最低保證金制度、都可以采取雙向操作既可以買多賣多,也可以買空賣空。當賬面浮虧超過最低保證金時必須補倉,否則期貨交易所將會強行平倉以避免損失。

當然,現貨遠期和期貨交易也有一些不同的地方。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現貨遠期交易的標的是商品現貨倉單,合約到期之后,必須進行現貨交割。而期貨交易交易對象則是標準化商品合約,到期之后可以通過對沖來了結利潤或者虧損。

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現貨遠期交易品種有玉米、小麥和綠豆三種,其中又以綠豆最為火爆,商品期貨交易所內百分之九十的交易倉單都集中在綠豆上。之所以出現這種特殊的情況,主要是因為中江省是全國綠豆的主產地。在九十年代初期,中江省以一省之地生產了全國綠豆產量的百分之六十以上。中江省綠豆產量的高低,直接決定了全國綠豆價格的走勢。

自然,昌盛投資有限公司也把寶押在綠豆上了,通過買賣綠豆現貨倉單,前期很是賺了不少錢,給客戶分了不少紅,在中天市委市政府的縣處級干部之中聲譽很好。

一時間吳偉民就有些飄飄然,頭腦開始發熱。去年十一月份的時候,他通過省農業廳的關系獲知一個消息,中江省農科院培育出了一個綠豆新品種。這個新品種綠豆具有耐旱高產的新特性。根據相關的實驗數據,這個綠豆高產新品種可以把綠豆原來的畝產五十公斤左右提高到畝產一百五十公斤左右,產量幾乎提高了百分之兩百。根據農業廳的計劃,一九九二年將在中江省全省范圍內大規模推廣這個綠豆高產新品種。根據這個消息,吳偉民判斷到一九九二年九月新綠豆上市的時候,綠豆的價格將會大幅度下跌。在這種情況下,吳偉民就在九一年年底的時候,一次性投入了六百萬資金,作了九二年十月份綠豆現貨合約的空單。

可是吳偉民時運不濟,從一九九二年二月開始,國內經濟就出現了過熱的苗頭,投資急劇膨脹,受此影響,所有原材料農產品的價格都開始急劇上升,綠豆自然也不例外。短短的兩個月,糧食批發市場的上綠豆現貨價格已經由每噸兩千四百元上漲到每噸三千三百多元,幾乎是上漲了百分四十。于此同時,商品期貨交易所十月份合約的價格也上漲了百分之三十五左右。

由于現貨遠期交易使用的是十倍的金融杠桿,也就是說,當合約價格出現百分之十正增長時,投資者可以獲得十倍的利潤。但是當合約價格出現百分之十的負增長時,投資者就會全軍覆沒,血本無歸。

面對著這急轉而下的情況,吳偉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是任由商品期貨交易所平倉,那么他先期投入的六百萬就全部虧掉;要么就必須追加資金投入,維持住最低保證金的規定比例,等待市場好轉時再平倉,減輕或者挽回損失。

可是剛開始的時候,吳偉民并沒有預料到綠豆的價格會上漲這么迅猛,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又連續投入了兩個六百萬資金進去了。此時昌盛投資有限公司投在九月份綠豆現貨合約的資金已經高達一千八百萬,這幾乎已經是昌盛投資公司所能籌措的資金的極限了。可是綠豆的價格仍然在上漲,很快就從百分之二十跳到百分之三十,很快又跳到百分之三十五。

“在綠豆價格上漲了百分之三十的時候,也就是四月二十七日,吳偉民私下里來找我,說他實在是拿不出更多資金了,求我找一個通融的辦法。”常學宏說道,“可是我哪里有什么通融的辦法?更何況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是國務院確定下來的試點單位,不光是省里,國務院那邊也有無數眼睛在盯著中天商品期貨交易所的試運行情況。即使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搞什么小動作。我告訴吳偉民,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可通融的地方。按照商品期貨交易所制定的制度,吳偉民還有三天時間來籌集資金來補倉,以維持最低保證金的比例。如果超過了三天,那么商品期貨交易所只有按照相關規定,選擇平倉昌盛投資有限公司十月份的綠豆現貨合約。”

“四月二十九日,也就是約定昌盛投資公司補倉的最后一天,眼看著距離期貨交易大廳停止營業只有一個小時了,吳偉民還沒有出現。當時我心中估計,吳偉民估計是籌措不到資金了,那么等到四月三十日開市的時候,昌盛投資公司的十月份現貨空倉合約將會被強行平倉。計算下來,在這筆合約上,昌盛投資公司的虧損額高達一千八百萬之多。吳偉民不但把前期幫客戶賺的錢完全賠了進去,而且還把客戶的老本都賠光了。消息一旦傳出去,不但吳偉民要跳樓,那些在昌盛投資公司有投資的市委市政府的縣處級干部恐怕也要亂成一鍋粥了。”

“還好,這種可怕的局面沒有出現。在營業廳停止營業前十分鐘,吳偉民匆匆趕了過來,交給柜臺上一張六百萬的支票,暫時避免了被強行平倉的悲劇。”常學宏說道,“不過呢,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十月份的綠豆合約價格又上漲了百分之五,并且還有繼續上漲的趨勢。也許過不了幾天,又到了百分之十的門檻。到時候吳偉民如果不能再籌集到六百萬的保證金,還是逃脫不了被強行平倉的命運!”

“飛揚,如果你爸媽把錢交給吳偉民,他的目的恐怕也是用來湊合約的最低保證金。可是按照眼下的趨勢,哪怕是綠豆價格再上漲百分之幾,吳偉民即使再湊夠六百萬也會被吞噬。到時候你爸媽辛辛苦苦攢了一輩子想辛苦錢,豈不是被吳偉民拿過來打了水漂?”

包飛揚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他上一世的二零零七、二零零八年的時候,他也經歷“蒜”你狠、“豆”你玩兒的時代,本以為這是二十一世紀的中國特色。卻沒有想到,原來在一九九二年的時候,在中天期貨交易市場上,“豆”你玩兒已經開始興風作浪了。

“常叔叔,真的是太謝謝你!”包飛揚從常學宏這里獲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起身向常學宏告辭,“如果不知道這些,我爸和李叔叔肯定會被吳偉民坑了。”

“和我還客氣什么?都是自家人嘛!”常學宏笑呵呵地站起來身來把包飛揚送到辦公室門口,又壓低聲音囑咐了一句,“你千萬要記得,這些情況除了你父母和李叔叔外,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一旦被昌盛投資公司的客戶們知道了,很可能會影響到中天市安定團結的局面。”

“我知道。您放心吧!”包飛揚點了點頭,心中暗道,常學宏也真是煞費苦心,明明是怕消息傳出去影響到中天市兩會的召開,卻硬是換了一個說法,說是怕影響到中天市安定團結的局面。估計也是怕提到兩會,會刺激到自己的父母吧?

出了宏源大廈,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從昨天也到現在包飛揚都沒吃東西,這時候不免有些饑腸轆轆。他找了一家小飯館坐下,要了一份大碗的羊肉燴面,一邊吃著,一邊在心中消化常學宏說的那些信息。

包飛揚覺得其他方面都可以放開,最重要的信息就是吳偉民極度需要資金。包飛揚腦海里掠過一個想法,如果能找人冒充粵城市的大老板,想要在昌盛投資有限公司開戶炒作期貨,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把吳偉民騙到粵城市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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