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沒戲了。”足輕甲已是不抱希望,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足輕乙聊著,雖說不太情愿,卻還是走到指揮室門前,很隨意地推了推,可大門竟紋絲不動。
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向足輕乙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用力向艙門撞去,只聽“轟”的一聲,門被撞開了,足輕甲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足輕乙稍微好些,抓著門框以至于沒有倒下。
“真他女馬的倒霉。”足輕甲站起身,一邊低頭拍打身上的灰一邊抱怨著。
“佐助!”足輕乙伸手緩緩指向足輕甲身后,表情甚是恐懼。
“喊我干嘛,撿到寶啦?”足輕甲不耐煩地回了一句,不大樂意地轉過身去。
“這是誰啊!”足輕甲受不住驚嚇,再次跌坐在地上。在他面前,一個武將模樣的朝鮮人癱坐在椅子上,渾身抽搐著,面部扭曲,雙目猙獰,脖頸處像是被利器被開了個口,鮮血噴濺而出,瞬間染紅了盔甲,順著腰間源源不斷地流到地上,濺起朵朵血花。
“好像是自殺唉。”足輕乙往前挪了挪,小聲嘀咕道。
“廢話,我也知道,你過去看看,是啥大官不?”足輕甲依舊坐在地上,只是頭向前伸了伸,依舊還是不放心。
“憑什么我去,你離得近你去!”足輕乙也不是傻子,要是突然間詐尸,自己豈不是完了。
“叫你去就去,老子可是組頭,你的聽我的。”足輕甲伸腿蹭了蹭足輕乙便又縮回去了。
“都一個村的,耍啥威風。”足輕乙雖說不情愿,但人家好歹也是個官,沒辦法,只好豁出去了,拎著刀小心翼翼地朝武將走去。
就在他倆斗嘴的功夫,武將身子停止了抽搐,脖子上的血也噴干凈了,就還剩小股鮮血流淌著,滴滴答答地迸濺在地板上。
“看樣子是死嘞。”足輕乙用刀戳了武將幾下,見他沒有反應,便轉身向足輕甲說道。
“那就好,看看身上有啥值錢東西不,比如腰間有沒有玉佩、手指上有沒有扳指啥的。”足輕甲這才站起身,大搖大擺地向武將走去。
足輕乙按照他說的,在武將身上仔細搜查起來,還別說,真在腰間翻出了三塊玉佩和一塊銀質腰牌。足輕甲也沒閑著,將武將手上的幾個扳指都擼了下來,趁足輕乙不注意,往腰間塞了倆。
“喏,這個給你。”足輕甲從扳指中挑了個最小的扔給足輕乙。足輕乙也很識趣,乖乖地將玉佩和腰牌遞給了他。
“不錯嘛,看樣子是個大官。”足輕甲見足輕乙可憐巴巴地瞅著自己,也是同情心泛濫,又扔給他一個扳指,一個稍微大點的扳指。
“可不是么,多虧佐助你啊,不然怎能發這么筆橫財。”足輕乙樂呵呵地奉承道。
“知道就好,都是一個村的,以后還是得相互照應么,你放心,只要乖乖聽我的,以后保管你吃香喝辣。”足輕甲得意忘形了,殊不知自己只是個足輕組頭,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那還能讓別人吃香喝辣?
“佐助大人說的是,俺今后就仰仗您了。”足輕乙屁顛屁顛地跟在足輕甲身后,繞著武將又是檢查了一遍,除了頭盔上的寶石,便再也搜不出什么好東西來了。
“你,過去把他頭削下來,咱倆好領賞去。”足輕甲從地上撿起一把鋼刀,墊了墊,“還挺沉,想必就是這武將的佩刀吧。”說著便遞給足輕乙,自己則是往旁邊站了站,生怕待會有血濺到身上。
足輕乙接過刀來回打量了一番,也不羅嗦,手起刀落,人頭直溜溜地滾到門口,卻幾乎見不到一絲血花迸濺,如此干凈利落引得足輕甲一陣稱贊。他走到門前,拎起頭用身旁的朝鮮軍旗包裹好,招呼一聲便和足輕乙向忠恒請賞去了。
除了抓獲幾名朝鮮水兵,忠恒可以說是一無所獲,此時也已經回到甲板上,開始召集士兵坐船返航了。就在這時,卻看到足輕甲拎著首級,足輕乙緊隨其后,興高采烈地向自己跑來。忠恒心中不禁打鼓:“難道這倆鄉巴佬撿到什么便宜了?”
“少主,請看。”足輕甲氣喘吁吁地來到忠恒跟前,掀開軍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呈現在眾人面前。在場的也不是吃素的,對這景象絲毫不感到驚訝,足輕甲見震撼效果不夠,便從腰間抽出銀質腰牌遞給忠恒:“這是在此人身上搜出的。”
忠恒接過腰牌,發現正面寫著幾個漢字,由于早先學過些漢文,認起來也不費事:“三道水軍節制使!”忠恒不禁驚呼,在場眾將也是聞之色變。
“帶個朝鮮俘虜過來!”忠恒沖著家臣吼道。
很快,一個朝鮮水兵便被拖到了眾人跟前,忠恒指著首級訊問道:“告訴我,這人是誰?!”
水兵走上前去,瞄了一眼便大驚失色,惶恐地跪拜道:“這,這人便是元均!”
“恭喜少主,賀喜少主,誅殺元賊,成就曠世大功!”眾將當即拜服下去,足輕甲雖說有些不樂意,但現在可不是抱怨的時候,只好跟著拜伏下去。
“好啦,首級是佐助他們的斬獲,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忠恒雖然嘴上這么說,可手上的腰牌卻越抓越緊。
“少主此言差矣,”伊集院忠朗抬頭說道:“若不是少主帶他們來船上,他們又怎會獲此大功呢,況且人是不是他們殺的還不一定呢,堂堂三軍總節制,是兩個足輕能對付得了的?你們倆說呢?”
看到忠朗朝自己狠狠瞪了一眼,足輕甲魂都快嚇掉了,怎還敢邀功?當即爬到忠恒腿邊進言道:“伊集院大人說得對,沒有少主就沒有此功,您就別折煞小人了。”
“你真這么認為?”忠恒臉色多云轉晴,心中已是樂不開支。
“如有虛言天打雷劈!”足輕甲連忙磕頭發誓。
“那好,既然如此,這個功勞我便收下了。”忠恒將首級重新包裹起來交給小姓,樂呵呵地對足輕甲乙保證道:“你們放心,少不了你們的好處,現在我就將你們晉升為武士,分別賜姓東岬和南岬,另外再各賞賜知行一千石,你們看這樣行么?”
“我們是武士了?!”足輕甲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動地看著忠恒。忠恒點了點頭:“沒錯,你們今后就是武士了,東岬大人,南岬大人。”
“謝少主恩典!”兩人喜極而泣,想抱著嚎啕大哭起來。
“好啦,時間不早了,得趕緊回岸上去,話說脅坂淡路守那邊應該已經解決了吧。”忠恒望著天邊隱隱若現的一絲霞光,悵然若失道:“終究還是沒有斬獲全功啊。”
(一段小插曲,底層的終究是受壓迫受蒙騙的一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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