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金士麒發現他的計劃全錯了!
他原本打的是潯州軍糧的主意。金士麒本想打個時間差,把潯州軍糧偷運到藏寶港洗清身份,再運到柳州平價販賣,從而穩定柳州的市場。與此同時,再派人去廣東買糧補充潯州的缺口。因為廣東是千萬人口的大省,受戰爭影響小,再加上運費也能做到不賠錢。
因此他才敢向陳知府打包票。
但現在仔細一想,他發覺風險極大。首先是“物流”方面,水營已是滿負荷運轉,再也擠不出運力來了。另外時間也不等人,潯州軍糧過來至少要半個月。而最要命的,動用軍糧乃是是死罪。偷運數萬石糧食可是大動作,遲早會被發覺。
這些事情他當然不能對小瑤全盤托出。他只簡單地說了城中的窘迫、糧商的無恥、以及他想去廣東買糧救助柳州饑荒之事。
小瑤的眼珠一轉,便笑道:“哥哥呀,你這人不適合做生意。”
“瑤妹妹!”金士麒跳了起來,“你想到什么?快說!”
小瑤微微一笑,卻不急著回答。她纖纖十指輕盈地掀開茶盞,輕嗅茶香,然后又蓋上蓋子,“你的銀子很多嗎?你想跟對手拼實力,硬碰硬地把價格拉下來?”小瑤搖搖頭,“我問你一個問題,糧食原本的價格該是多少?”
“該應該……五、六錢?”
小瑤不置可否,她卻講到:廣州有些異國商人。他們每天都去市場上打探消息,卻不急著采購。他們經年累月地等待,甚至等待十幾年。就是為了等到優質貨源或者價格變化。他們拼的是耐心,是信心,是恒心!一旦等到了最佳時機,就會獲利非凡。反而是那些初入行者耐不住性子不停地買進賣出,累得要死,卻往往入不敷出。
小瑤說罷,便打開茶盞。輕輕嘗了一口。
金士麒豁然明白了,他之前只考慮貨物在空間的轉移,卻沒想到價格隨時間的變化。不過他卻更發愁了。“糧食要到明年才能降價,我等不得啊!”
“誰讓你等了?傻瓜。”小瑤把整杯茶放在金士麒的手中,杯沿上還留著一抹唇彩。“要不要我教你?”
“當然!”金士麒捧著茶杯深深一拜。“娘子快賜教。”
“不能白白教你。”小瑤用小手擋著嘴巴,“讓我想想。向你討點什么好處。”
“你說吧。我的就是你的!”
“蘇娘!”小瑤指著睡在旁邊長椅子上的莫兒,“我要把她也帶回廣州。”
金士麒的臉立刻就白了!
在此之前,小瑤已經討走了昆朵娘母女十一人。雖然說好了半年后就陪嫁過來,但金士麒也舍不得。莫兒可是他的心頭肉,為了柳州百姓的活路……那也比不上莫兒。
“這個……”金士麒的額頭出汗了,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逗你的!看把你嚇的。”小瑤一邊笑著一邊向他招招手,“耳朵快過來吧,免費教你!”
當日夜。金士麒睡在了達妮房中。
金士麒從來不為“在誰的房中過夜”之事發愁,因為他發明了一個“銅牌邀請制度”。
與達妮的“小蜜月”結束之后。金士麒向蘇莫兒和達妮各派發了8枚小銅牌。莫兒的銅牌圖案是一只小鳥,達妮的圖案是一朵小花。
這套銅牌的使用方法很簡單:若是哪一房希望當夜與老爺歡好,就把銅牌交到書房婢女白荷手中,先到者先得。只要沒有不可抗拒的原因,老爺一定會彈藥滿滿地前去赴約。若是當晚沒人掛牌邀請,金老爺就會進行游擊作戰。每房妾室每月都有8次掛牌的機會,每月初重新發牌。
“你們都要主動啊!若是都不來掛牌,本游擊將軍就游擊到銀月樓去了!”
這套制度看起來兒戲,其實充滿了智慧。它簡單而公平,金士麒也保留了部分選擇權。有制度可依、有制度必依,這才能保證小小后宮的長治久安。
至于為何每人是8枚,因為他為小瑤保留了很多額度。
他甚至把小瑤的銅牌都準備好了,圖案是小帆船。
莫兒和達妮獲得了銅牌之后都笑個不止,滿口答應。但之后的半個月里只有莫兒用過兩次銅牌,達妮卻一次沒用。金士麒追問為何,她就說自己霸占了金哥哥整整一個月,該讓莫兒姐姐用用了。
多好的姑娘啊!希望她們永遠保持這種親密團結的關系!
他沒想到的是,自從藏寶港出發到柳州這些夜晚,達妮卻一發不可收拾,連續用了五道銅牌。她的理由是:“晚上心亂跳,睡不踏實。”
“達妮,別找理由啦!”金士麒提槍上馬。
別看達妮平日里嘻嘻笑笑活蹦亂跳,在床笫間的表現卻很是生澀。她只是慵懶地躺著,迎合著,讓她換個姿勢要勸上許久。不像莫兒那般進退有度、花樣百出,畢竟是新手啊……金士麒胡亂地想著。
不知不覺,今晚的第一輪交鋒結束。
“哥哥。”達妮摟著男人的脖子,“我餓了。”
“又餓了?晚飯你吃了三碗呢。”金士麒愛撫著她白馥馥的肚子,“你這里還有七八個餅子!”
“對呀,小餅子,廚房里還有呢。”達妮嘀咕著,“我們全都吃了吧,明日味道就差了。”
“達妮,你會變成個小胖子。”
“你不疼我了。”
金士麒立刻叫醒外屋的白莎去廚房偷餅子,白莎打著哈欠就去了。自從達妮嫁入豪門,白莎就專職伺候她。達妮是苦孩子出身,還不習慣使喚奴婢。但她對將軍老爺卻敢差來遣去:“哥哥,你忘了叫白莎拿醋汁了,再加點姜絲。還有糖。”
“還要姜絲?”
“你不疼我了!”
“好,我去!”金士麒翻身下床,披上衣服就沖了出去。他下午喝過三娘酒,一直處于半亢奮狀態。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金士麒一家人住在何府一個獨立小院子里,一間正房四間廂房,拐過三道彎才是小廚房。金府的男仆和士兵們都住在外面,親兵也守在院門之外。因此院子里一片寂靜。
金士麒摸著黑走著。忽然聽到遠處有些竊竊私語。
好像是女人的聲音……還有男人的聲音。
金士麒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聲音從一道高墻后傳出來。金士麒忽然想起來,那后面就是何玉九幾個小妾的住所。不知道是如夢、如花、如昔、如云四大姐姐中哪一位。
“這么晚了還在院子里。莫非是偷漢子?”金士麒來了興致。見四下無人,他便探過去湊在墻邊偷聽。
只聽那女子帶著哭腔:“這種沒廉恥之事,我做不出。”
接著便是那男人怒道:“你婦人懂什么,這也是為老爺好!”
那道磚墻很薄。墻那邊雖近乎耳語。這邊卻也聽清了七八分。金士麒辨別著聲音,好象是那個名叫“如昔”的小妾。記得她身姿輕盈性情溫雅,雙眸中總是閃現著楚楚可憐的神色,很是勾人。至于那男子,卻不曉得是哪里跑來的混蛋。
那男子卻突然提高了聲音:“混帳,你翅膀硬了?別忘了你是什么來歷!”
那聲音有些尖刻,在黑夜中很是突兀。那兩個人安靜了一會兒,生怕被人聽到。金士麒也壓抑著心跳。屏息等待著。他心想:這二位談的是奸計,不是奸情啊。
過了半晌。才聽到如昔姐姐低聲說:“妾身不敢……這府里人多眼雜……”
那男人立刻說:“這個不用你擔心,我會安排好。”
“可是……”如昔的聲音細不可聞,“他身邊美女如云……看不上我這蒲柳之姿。”
金士麒越聽越稀奇,心想果然有奸情!
“哈,我早就打聽過。那廝是個之徒,他在遼東時惡名昭昭,號稱什么金槍小霸王……前幾日又掠了猛坎的妻女日夜宣淫……”那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和憤恨,好像還有嫉妒。“如昔姑娘,你只要把當年的手段使出三成,就能把金士麒誘上床!”
金士麒震驚啊!
果然是奸計,更有奸情,而且是針對他的!
墻那邊的聲音卻越來越小,聽不到如昔說什么,只有那男人在嘀咕著:“你只需這般這般……事成之后……保護你……遠走高飛……”
金士麒氣壞了!他悄悄爬上墻頭要看看是哪個混蛋要算計他。可惜視線被幾棵大棕櫚樹擋住了。
那兩人又說了幾句就分散了。金士麒忙追出院門,叫兩個親兵過去探查誰在出入,卻一個人也沒發現。這里是副總兵的府宅,他們是客人,不能興師動眾地追查。
金士麒又驚又怒,“他們、竟、竟然、要誘.奸我!好好,我等著,我等著!”
次日,金士麒白天巡城,晚上跟女人們打骨牌、賭番攤,夜宿達妮房,一切太平。
再次日,金士麒白天巡城,晚上畫了一副紙牌教女人們玩斗地主,夜宿達妮房,一切太平。
再次日,金士麒白天平息一場小騷亂,晚上教女人們“殺人游戲”,夜宿達妮房,一切太平。
直到四月二十四日,金士麒萬事俱備,決定動手。
金士麒端坐于水營大堂之中。沒多久,一個身材肥大的中年人被引入堂中。那人一張寬厚仁和的大圓臉,細細的眼線如彎月,一撇小胡須隨風飄,長相極喜氣。他人在堂外時就聽到了笑聲,剛邁進門檻,整個大堂中都洋溢著愉悅的氣氛。
此人名叫范江榮。他就是柳州八大富豪之一,前幾日唯一未遭到搶掠的‘靜坤糧行’的大老板。
“小民范江榮拜見將軍!”那大胖子扭著腰身輕巧地一拜,身上就嘩啦一響,是金銀相撞的聲音。
“范江榮。”金士麒臉色一冷,“我來柳州好些日了。我不招你,你就不來拜我?”
范江榮又深深一拜,滿臉的恐慌。他心里卻想:你他娘的別跟我裝冷酷了,還不就是那點兒事兒嘛!“將軍日夜勞頓,草民不敢煩擾,便私自湊了些東西帶來……”他說著就令隨從抬來一個沉甸甸的小箱子。他又看了看金士麒的神色,便令人打開了箱蓋。
“好晃眼!好晃眼!”金士麒被照得滿臉銀光,忙遮住眼睛。“范江榮,你這是何意?”
“這是草民的點點心意。如今柳州全賴水營官兵維持,日夜巡視著實辛苦。這些許酒錢略表寸心。”
金士麒哼了一聲,“點點心意,果然很少!”
范江榮一愣,他這人混跡廣西官場生意場三十年,如云中白鶴,如林中靈狐,如水中泥鰍,該給多少銀子他太有數了。今日帶來的是足足三千兩,已經很肥厚了。還嫌少?小將軍你真無恥啊!
范江榮心里卻不慌,他也不急著加價,否則對方獅子開口會咬下很多肉。“看來將軍不缺銀子啊。”他微微一笑,“小人在城外江邊有一處小閣,養了些歌姬,嘖嘖,略有幾分姿色。不知將軍可有雅興……”
“別說那沒有的!”金士麒突然打斷了他,“范江榮你不知道啊,本將軍替你消了一災啊,你可要好好謝我!”
“災?”范江榮驚問。
金士麒大手一揮,“來呀,把那些蟊賊帶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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